蘇黎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幸運過。
她一如既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灰暗水泥天花板。
她起身,搖晃腦袋,脖頸咔咔響動。她低頭,麻木的看著自己的一身囚服,腳上銬著冰冷的腳鐐。
她試圖走了兩步,鐐銬吱嘎吱嘎的發(fā)出刺耳的聲響。她的腳踝已經磨壞,結了不知多少層厚厚的痂。她的手腕也烙上觸目驚心的深疤,身上幾乎無一處沒受過傷。
監(jiān)獄里面的另一個社會,她徹頭徹尾的體驗到了。
權勢,果然到哪都好使。
她蹲下身,撿起水泥地上那冷硬且布滿灰塵的饅頭。長時間未修剪的指甲深陷其中,蘇黎深吸一口氣,咬了一口。
三年如一日。
三年前,法官做出了正義的宣判,宣判被告人蘇黎殺人未遂判決五年有期徒刑。
好在蘇黎獄期表現良好減刑提前釋放。
而今天,就是釋放的那天。
蘇黎笑了,三年了三年。
她終于等到了。
蘇黎不是一個平凡的人,至少很久之前不是。
她幾歲時還錦衣玉食,但好日子不長久,一夜之間崩塌。父母熬不住,帶著她弟弟回了農村,留她一個人寄人籬下。
念完大學,過了兩年有余,她蘇黎成為了小小一階老百姓,有穩(wěn)定的工作,開了一家清吧,閑余時間則會去攝攝影寫寫生。
她有著深愛自己的男朋友和一群交心的朋友們,經常一塊聚會玩樂,覺得生活好不容易過的有滋有味了些,變得有趣了。
可不過是那天她接下了影棚的單子,順手幫了一位女士的忙。
她沒料到這是她費盡千辛萬苦得來平靜生活的轉折點,從此她的生活天翻地覆,再也不見光明。
“蘇小姐?!?p> 磁性的男聲在偌大的辦公室響起。
蘇黎本想放下衣物就走,聞言抬頭看向他。
夜晚格外迷人,月光揚揚灑灑落滿他的肩頭。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俯視夜里城市的燈火闌珊,霓虹璀璨。柏油路一片車水馬龍,在他的眼里微小猶如螻蟻。
矗立在經濟中心、棟棟高樓之間冰冷的銀色大廈,是這個男人一手掌控著。
“還記得我么?“
他含笑注視著她。
“記得?“
蘇黎疑惑。
他是一個生的異??∶赖哪腥耍聿母咛粜揲L,身著黑色西裝。輪廓刀削般分明,五官猶如精雕細琢般俊逸。眉眼帶笑薄唇微揚,可那眼底的深淵壓抑的森寒之意令人不禁顫栗。
這么好看一張臉。
如果蘇黎見過的話,必然會記得的。
“我曾有緣見過付先生嗎?“
“沒見過么?“
男人轉過身去,“那可能是我記錯了。“
“應該吧。如果付先生沒什么事的話,那我就不打擾了?!?p> 蘇黎轉身,準備離開。
“蘇小姐見過楊情么?“
剛邁開步伐,就聽男人開了口。
楊情?
蘇黎大腦飛速運轉。
啊,是之前影棚那個求助她送東西到警局并打電話的那個。
不過蘇黎并未回答,只是緩緩道:“不知道付先生說的哪個楊情,我認識的人里有很多叫楊情的?!?p> “蘇小姐很熱心吧?“
男人問的問題讓她捉摸不到頭腦。
“我拜托你的話,你就會幫忙吧?“
“付先生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這個嘛?!?p> 男人沉吟片刻。
“我想我很無聊?!?p> “?“
“蘇小姐身為攝影師,一定沒少看電影捕捉細節(jié)吧?蘇小姐知道,演員的演技是在什么時候爆發(fā)的呢?“
“我只是個業(yè)余的,付先生?!?p> 蘇黎不想聽男人無聊的話語,語氣帶著拒絕。
“沒什么事我就走了?!?p> 可男人并未搭理她,自顧自說道:
“是在這件事情,真實發(fā)生在自己身上?!?p> “......付先生想表達什么?“
“蘇小姐長得漂亮,很適合當演員?!?p> 男人一步步向蘇黎走過來。
“我很心悅蘇小姐,無論從哪個方面?!?p> 蘇黎不斷往后退,“那多謝付先生欣賞?!?p> 他定到蘇黎面前,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在她耳畔,薄唇若有若無的摩挲她的耳垂,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根,男人的聲音清冷,如同天籟。
“所以啊,我想看看蘇小姐為我表演?!?p> 嘀嗒。
話音未落,蘇黎便聽到清脆的一聲計時。
“你還有兩個小時。“
男人笑道。
蘇黎一頭霧水。
緊接著,她的手機鈴聲便急促的響起來,是她的男朋友發(fā)過來的。
“喂~哥?!?p> 蘇黎推開他,甜甜的應下。
“蘇黎是吧?“
電話那旁傳來粗啞的男聲。
蘇黎一愣。
“是我,請問你是?“
“你男朋友喝多了,正在我這呢,麻煩你過來接他一下吧?!皩γ婺腥苏f著,就把手機湊到了她男朋友魏遠嘴邊。
“嗝~寶寶~我好想你!“
蘇黎聽了不禁一笑。
“哥喝多了這么傻?等等我馬上來。“
“蘇小姐快來吧,待會把定位發(fā)給你?!?p> “嗯好,麻煩你們照顧魏遠了?!?p> 掛掉電話后,蘇黎很快就離開了。
男人看著蘇黎的背影,眸光陰冷。
他接通了電話。
“禮物準備好,送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