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這次看望父母,鄭秋娘正好出門買菜,兩人在巷口遇見。
“又來看父母啊。”
“是啊,鄭姐,我給你帶了兩盒子點心,等會兒送你家里去?!绷鴥盒χf完,回了自己家。
家里只有柳兒母親在,她父親覺得不能白吃白住,就去找了個活計,得晚上才回來。
柳兒母親用手里剩下的錢買了個織布機,在家里織布,也能買幾個錢。
“這是我這個月的月例,你們不要太辛苦了?!绷鴥盒奶鄹改?。
“不辛苦,從前也是整日下地干活,再說了,余小姐對我們那么好,我們總不能什么也不干啊?!绷鴥耗赣H說。
“對了,那個叫大貴的今天怎么沒來?。俊?p> “大貴哥還有自己的事呢,不能每次都送我過來?!?p> 說著,柳兒拿起旁邊的刺繡繡了起來。
每次她回來,都會幫著做點什么,想讓母親不那么累。
母女兩個說著話時間過得也快,沒一會兒,柳兒聽見旁邊有開門的聲音,她拿上點心起身去了隔壁。
“鄭姐,你回來了?!?p> “是啊,今日賣的蘿卜新鮮著呢,一會兒你拿點回去晚上做菜?!编嵡锬镩_門,柳兒進門便看見拿著一束野花玩兒的李柔。
“柔兒,你看這是什么???”柳兒把點心拿出來,一下子吸引了李柔的注意力。
“吃的?!崩钊崽鹦⌒〉母觳蚕蛏蠅颍芍荒軌虻搅鴥捍笸?。
柳兒笑著將李柔抱起來坐下。
鄭秋娘和柳兒現(xiàn)在已經(jīng)非常熟了,每次柳兒過來都給她帶點東西,吃的或是用的都有。
平時鄭秋娘也會和柳兒父母互相照應(yīng)著,所以兩家的關(guān)系十分不錯。
“鄭姐,你家那兩個做事的小丫頭呢?”
“她們啊,做事笨手笨腳的,我就讓她們走了,還省得花那一份雇人的錢?!编嵡锬锬昧伺璩鰜頁癫恕?p> 李柔很少能吃到這么好吃的點心,吃得停不下來。
柳兒笑著將李柔吃到衣服上的碎屑抖掉,說:“柔兒喜歡,下次再多給你帶些來?!?p> “好,要好吃的。”李柔邊吃邊說。
鄭秋娘看了女兒一眼,對柳兒說:“這些東西是侯府里的吧?!?p> “是我自己做的,我們小公子喜歡吃,我想著小孩子都喜歡吃這些,便給柔兒帶了些?!?p> “小公子?是定遠侯世子的兒子?”
“是啊,小公子只比柔兒大兩歲?!闭f著,柳兒看著李柔說,“仔細一看,柔兒和我們小公子眉眼之間還有點像呢?!?p> 鄭秋娘手下一頓,笑了聲說:“怎么可能呢,侯府小公子身份何等尊貴,我們不過是身份低賤之人?!?p> “鄭姐,我們小姐總說,人無貴賤之分,我們不能輕賤了自己?!绷鴥赫f完,看了看天色,“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行,下次來在鄭姐這兒吃頓飯,嘗嘗鄭姐的手藝?!编嵡锬锲鹕韺⒘鴥核偷介T口,笑著說。
待送走了柳兒,鄭秋娘看著還在吃著點心的女兒,心中一直壓著的酸澀之感涌了上來。
都是世子的孩子,憑什么我的女兒一出生就要生活在這種地方,憑什么兩個人的生活天差地別?
李柔拿了塊點心,磨磨蹭蹭從椅子上下來,走到鄭秋娘面前,舉起小胳膊說:“母親吃,好吃的。”
“母親不吃,柔兒吃吧。”鄭秋娘摸摸女兒的頭,接著去擇菜了。
晚上,柳兒悄悄從后門回到侯府,柳兒剛離開后門沒多久,李坦一個人從后門出去了。
第二日一早,侯府收到了顧傾顏的拜帖。
“顧二小姐要來?”
余隱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知道了這件事,老夫人驚訝不小,還有些疑惑。
顧家人從未上過門,自從當(dāng)年定遠侯因大司農(nóng)之位和顧和有了齟齬之后,兩家更是出門都要繞著對方走。
“也好,我們府上除了劉家小姐,就是你李培表哥的未婚妻,除了她來過幾次,還沒誰家的小姐來過呢,你也不要一味的呆在屋子里,多出去走走,多交幾個朋友,日子才會有趣一些。”老夫人話語欣慰。
余隱微笑點頭,她與顧傾顏不過前日見過一面,實在算不上朋友,但顧傾顏的性子,余隱倒是很喜歡。
下午,顧傾顏如約而至,她給老夫人帶了許多禮品,先去老夫人那說了會兒話之后,就來找余隱了。
“隱兒,我來找你了?!鳖檭A顏跑跑跳跳,實在歡脫。
余隱早就準(zhǔn)備好了茶點,笑著將人迎進來。
“你這里的茉莉開的到好看,我姐姐也喜歡茉莉,在宮里養(yǎng)了許多,可是每次去看她,總是覺得再嬌艷的花也失了顏色,大概是宮里花草太多的緣故吧。”顧傾顏說著,進屋坐下,還打量著余隱屋中的裝飾。
余隱屋中的裝飾不多,起初老夫人給她送來的那些東西,她擺了兩天就讓人撤下去了,只留了一些成色較好的擺著。
顧傾顏看見了余隱的書案,起身走過去看她寫了什么。
“隱兒,你寫的字真好看?!鳖檭A顏隨手拿起一張,那是余隱昨日臨摹的詩。
“我不過是效仿先人罷了?!庇嚯[謙虛。
“我臨摹的比你這個差遠了,大哥說我不是做才女的料,起先我還不服氣,天天練,但是時間長了也沒什么進益,就放棄了。”顧傾顏說。
“練字需要日積月累,養(yǎng)成習(xí)慣,將寫字看做吃飯睡覺一樣平常,堅持下來,也會小有所成?!庇嚯[笑了笑說。
顧傾顏走到她身邊坐下來,嘆了口氣說:“真佩服你,這么無聊的事也能堅持下來,我唯一喜歡的事就是玩兒,可惜我是女子,只能困在閨閣,不能走遍天下,要是有一天我能出去看看就好了?!?p> “去哪里?”余隱問。
“去哪里都行?!鳖檭A顏滿眼向往。
“也許有機會呢。”
“有什么機會啊,我父親開始為我找夫婿了,估計等我母親身體好了,就要開始相看人家了,等到定了親,就更不能出門了,我是大司農(nóng)之女,姐姐又是麗夫人,定是嫁給一個官宦功勛的人家,到時候就要學(xué)著打理庶務(wù),侍奉公婆,想想就心煩?!鳖檭A顏說著皺起了眉頭,仿佛已經(jīng)預(yù)見了自己嫁了人之后的生活是何等的悲慘。
余隱從前認識的女子從來沒有說過不想嫁人這樣的話,大家都覺得女子到了適當(dāng)?shù)哪昙o(jì)嫁人才是應(yīng)該的,余隱卻不這么認為,而且如今她只想救出父親,如果父親被害,定要給父親報仇的,估計她這輩子,不會嫁人了。
“不說這個了,明日眉兒姐姐要去建國寺拜佛,我們也去吧,建國寺是遼國開國時建的,可靈了?!?p> 余隱并不信神佛,她覺得把希望寄托在這樣虛無縹緲的事情上,還不如自己爭取來的實在,但是看著顧傾顏期待的眼神,她不好說出拒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