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販賣私鹽的事,定遠侯怕知道的人太多走漏了風聲,除了與老夫人商議之外,并沒有告知其他人,老夫人也是暗中籌謀,侯府的日子還和往常一樣。
李培入選了羽林郎,不再像從前那樣常常和朋友出去花天酒地,侯夫人自從上次顧家小公子滿月宴回來便不再出府,青荷一事后連院子也不出了,世子夫人偶爾會來找余隱聊聊天,但最近總是容易倦怠,人也懨懨的,大概是侯府事務(wù)多,太過繁忙的緣故。
余隱也整日拘在院子里,看看書,寫寫字,和婢子們踢踢毽子,瓊兒有空會來找她玩兒。
這一日,柳兒去看望了父母,回來時卻慌慌張張的。
“怎么了?可是你父母有什么事?”余隱問。
柳兒搖頭,支支吾吾地說:“小姐,婢子回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了……世子?!?p> 余隱微微挑眉問:“他可看見了你?”
“不曾,婢子出家門的時候,看見一男子剛好進了鄭秋娘的家門,當時并未看清,后來經(jīng)過的時候聽見了那男子說話的聲音,這才確定是世子。”柳兒說。
她聽命余隱去結(jié)交鄭秋娘,但并不知道鄭秋娘是誰,也不知道余隱為什么讓她這樣做,余隱救了她父母,她便認定了余隱這個主子。
可是她現(xiàn)在貌似知道了她不該知道的事。
余隱見柳兒臉上盡是窺探到秘密的擔憂之色,有些哭笑不得。
柳兒心思活絡(luò),雖然不及阿金做事穩(wěn)重,但是知道不該問的不問,她有自己的小聰明,從最開始想留在余隱身邊,到后來為了父母替老夫人監(jiān)視余隱,現(xiàn)在認余隱為主便一心做好余隱交代的事。
“你可知道我為什么讓你去結(jié)交鄭秋娘?”余隱問。
“婢子不知。”柳兒回答。
“想知道嗎?”
柳兒看了余隱一眼沒說話,其實她不是那么想知道。
疑問確實有,若是從前她也許好奇問兩句,但是最近她先是在老夫人那兒聽到了幾年前阿云的死,后又經(jīng)歷了青荷的死,她已經(jīng)感覺到有些秘密,還是不知道的好。
“今日你沒被世子瞧見也是幸運,世子在外豢養(yǎng)外室,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定是要滅口的。”余隱語氣平淡,“滅口”二字輕飄飄就說了出來。
柳兒聽著卻是心頭一慌,有些后怕,她當時看身影覺得那人是世子,為了確定還貼上門聽了聽,真是驚險。
可是余隱怎么會知道世子還養(yǎng)了個外室,又為什么讓她去盯著那外室呢?
心底疑惑一個接一個的往上涌,但是余隱卻不再多解釋了。
“以后再去看你父母,不要挑世子休沐的日子,和鄭秋娘交往時,和往常一樣就是,其他的你還是少知道的好。”
柳兒俯身應(yīng)是。
其實今日李坦并沒有想去看望鄭秋娘,他怕來的勤了被人察覺,所以一個月也就來一次。
今日已經(jīng)是這個月第二次了,是鄭秋娘派人告訴他柔兒生病了,他這才來看看。
柔兒這幾日發(fā)熱還吃不下飯,哭著說頭疼,她請了大夫,又去抓了藥,可是吃了藥也不見好,她心中焦急,知道附近有世子的人,這才讓人去找世子。
李坦并未將這件事當回事,小孩子生病,過幾天就好了,不過鄭秋娘極少有主動來找他的時候,他今天又休沐,晚上找了個由頭出門,便去看望鄭秋娘和孩子。
李柔高燒不退,難受地輕聲喚母親,鄭秋娘看著女兒紅得異樣的臉,心疼地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世子,你去幫柔兒請個好點兒的大夫吧,她再這么燒下去,恐怕人就不行了啊!”鄭秋娘求著。
李坦親眼看見女兒,這才覺得病得嚴重,連忙讓跟著的人去找大夫,又仔細瞧著李柔的樣子,問:“柔兒身上可起了紅疹?”
鄭秋娘搖頭說:“昨日我看了,身上未曾起東西。”說著又掀起女兒的衣服查看。
這一看嚇了一跳,李柔的右手臂上起了一個小疹子。
“這……昨日還未曾起,世子,該不會是天花吧?!编嵡锬镎f話時手都在抖。
李坦向后退了一步,說:“先別著急,等大夫來了再說?!?p> “母親,母親,柔兒難受……”李柔閉著眼睛呢喃。
“母親在這兒,柔兒不怕?!编嵡锬飳⑴畠罕г趹牙?,大滴眼淚落在李柔的衣服上。
大夫來得很快,看見李柔第一眼,神色便凝重了起來。
“世子,這孩子染了天花,世子不可在此就留,若是染上就麻煩了?!贝蠓蛟\斷過后,皺著眉頭說。
鄭秋娘一聽是天花,眼前一黑,差點就暈了過去,她忽地給大夫跪下,哭喊著說:“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你了?!?p> 李坦聽聞是天花心中也是一驚,但人比鄭秋娘鎮(zhèn)定。
“大夫,請務(wù)必治好這個孩子,無論什么藥,無論多少錢,我都出得起?!?p> 那大夫心善,家中也曾得到過世子幫助,更何況這么小的孩子他也不忍心,自然是會盡力去救的。
“世子放心,我這就去開藥,但是治療期間萬萬不可有人進出,尤其是附近的住戶,若是近期和孩子有過接觸,都可能會被染上?!贝蠓驀诟馈?p> 鄭秋娘哭著說:“除了柔兒剛發(fā)熱時我去請了一位大夫,之后就再無人來過,我不放心柔兒一個人生病在家,也沒出去過,吃飯都是用家里剩下的米面做些簡單的吃食。”
李坦聽了松了口氣,他還真的怕這病傳染給別人。
那大夫聽了點點頭,說:“那就好,但是這位夫人,您和孩子接觸最多,最有可能被染上?!?p> “我沒事,我小時候生過天花,不會再染上的?!编嵡锬镎f。
李坦說:“那你便在這兒照顧柔兒吧,我再派兩個婢子來,這次你可不能再把婢子打發(fā)了,照顧好柔兒要緊。”
鄭秋娘此時滿心滿眼都是柔兒,李坦說什么她都只是點頭。
大夫也不多說,立刻寫下藥方讓人去開藥。
李坦將事情都安排好,讓跟著的人守在門口,自己一人回到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