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懦弱的人,所以平生干得最驚天動地的事情就是坦白地承認(rèn)喜歡一個人。這種喜歡,在那個禁錮情感的年代應(yīng)該是一種罪過,任何美好的回憶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褪去最初明麗的色彩。
就像你問我的內(nèi)心到底藏著誰?其實,我覺得更多的是一份當(dāng)時有關(guān)那個人的回憶吧!人啊,總喜歡回憶和最初的萌動,又問喜歡誰有何意義呢?可惜人的年齡越大,30歲的我在經(jīng)歷是是非非后,早已經(jīng)沒有那份萌動了。
時光總是不等人,懷揣著那份純純的感情,記得在高考后最后一個漫長的盛夏,總算可以釋放,以為的對的感覺其實是錯的,因為我終于等到了自己要知道的答案。
又是一通幾乎顫抖的電話:“你知道嗎?見了你,我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我能從塵埃里開出花來。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边@是第一次鼓起勇氣地赤裸裸地表達,竟沒有一絲裝飾。電話那頭,一陣沉默,急迫的我接著說道:“難道!難道之前的種種,你對我的關(guān)心都是假的嗎?”此刻,我望著天,天空有些灰蒙蒙的,好像快要飄下小雨了。“對不起,我……我不確定是否真的喜歡你。我認(rèn)為那樣對你也不公平?!辈淮_定?還是這句話。我突然滿目清涼,感到一點小雨飄落在我手背上,涼絲絲的,真要下雨了吧!但聽電話那頭繼續(xù)說道:“我想,我們還是做朋友吧!”他繼續(xù)說道?!安槐亓?,”我輕輕說,有點哽咽,“有個人已經(jīng)追了我很久了,我先前一直在考慮要不要接受他,現(xiàn)在既然你并不接受我,請收起你的好人卡吧!”我恨恨地說道。之后,只聽電話那頭有一段嘈雜的聲音,似乎家里人正喊他吃飯:“那……祝你幸福,我先掛了!”“好!”我禮貌地回應(yīng)了一句。
小雨終歸還是沒有下,老天爺裝模作樣灰了灰臉,算是對這段單相思感情的最好回應(yīng)。而我執(zhí)拗地要增加悲傷地氣氛,我流淚了,高中三年了,我一直默默地喜歡著他––那個為我擦黑板,讓我坐上自行車后座,害怕時安慰我的男人。如今,在我放棄尊嚴(yán)義無反顧地告白過后,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假如,我在長高十公分,你看我的眼神會不會不一樣呢?還好,電話的最后,我維護了僅存的尊嚴(yán)。
我笑了,我哭了,我讓淚肆意地流下來,流下來,最后,我崩潰了,在學(xué)??諢o人煙的大操場,放聲大哭,感受那般久未有過的心痛。多久了?從秋水以后,多久了?淚水已經(jīng)模糊了過去的記憶。
我失魂落魄地回家,好像丟了魂。我很痛苦,我在酒柜里面慌亂地找出了一瓶紅酒,拔出酒塞,滿滿地倒上一杯,一飲而盡。要知道在這之前,我根本沒有沾過酒。呵!酒可真是個好東西,它讓我滿臉通紅,頭暈?zāi)垦?,更重要的事,我居然可以把之前壓抑許久的痛苦一下子傾瀉出來,體驗了一把真正的酒鬼。我倒在床上,除了脹痛,頭腦卻很清醒,我知道我無可救藥,酒精也麻醉不了自己的意識,我竟然傻傻地想著,我這輩子到底做錯了什么?讓我如此自卑,如此低聲下氣?難道就是因為這個長不高的個子?受盡了世俗的歧視的目光,要知道走在馬路上,他們就差把我看成個三級殘廢。是?。∪绻€有來世,我要再做一個女人,一個漂亮的高個子女人,用蔑視地眼光頂回去!
這么想著,竟然也睡著了。在醒過來的時候,是我媽把我搖醒的,她一罵我抽什么瘋怎么把家里珍藏的紅酒喝光了,一邊詢問我原因,不會是高考沒考好吧?我倒是希望高考沒考好,換它個愛情如意呢!結(jié)果,事實上,我那年高考確實沒考好。成績出來的時候,我拿著電話的手都是抖三抖的??偡?91分,低的連本省的三本線都夠不著,只能在填志愿的時候遠(yuǎn)嫁他鄉(xiāng),隨便填了個HUB省。本來也就沒報希望,準(zhǔn)備上個大專了,沒想到錄取成功,以高一分的成績進入武漢某某三流大學(xué)英文系,真是諷刺,當(dāng)年高考英文失手,都沒有考及格,否則好歹也能留在本省,居然哪壺不提開哪壺,進入了女生們本該最喜歡的英文系。
呵呵!我真的要笑死,還是要悲傷死?真讓我哭笑不得,這輩子,還能不能正經(jīng)的跟我開一開玩笑?暫且讓我先告別高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