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見晚,輕盈的雪花洋洋灑灑的飛舞在天地之間。
“安鸞那個(gè)死丫頭又躲哪里偷懶去了?這都去了一個(gè)時(shí)辰了,燒水要燒這么久嗎?”
元嬤嬤盤腿坐在床榻上,雙手插袖,說話間白氣噴灑而出。
李嬤嬤拿著火折子點(diǎn)燃室內(nèi)的蠟燭,聽著元嬤嬤罵罵咧咧的抱怨,她搖了搖頭,沒有接話。
“她不會是故意磨磨蹭蹭的,存心凍我?
哼,歹毒的賤皮子,讓我逮到她,看我不扒她一層皮!”
長時(shí)間的等待讓元嬤嬤心口的憤懣越積越滿,她惡狠狠的下床提上鞋子,氣勢洶洶的拉開門走了出去。
看樣子是要去找扶桑的麻煩。
房門打開時(shí)寒風(fēng)灌了進(jìn)來,蠟燭被吹滅了大半。
李嬤嬤心下?lián)鷳n,放下手里的火折子就追了出去。
元嬤嬤心里憋著氣,步子邁的又快又急,不出一會兒的功夫就不見了身影。
“這個(gè)惡婆娘,真是作孽??!”
李嬤嬤已經(jīng)能想象到她逮住扶桑,兇神惡煞的擰她的胳膊,抓她頭發(fā)的畫面。
她焦急的沖出廊檐,還沒走出幾步,就聽得身后有人高呼:“貴妃娘娘鳳駕親臨,還不快接駕?”
李嬤嬤一驚,趕緊折身請安。
貴妃屏退了隨行的貼身婢女。
走進(jìn)室內(nèi),她取出食盒中精致的點(diǎn)心小菜。
“這些小菜都是太后娘娘親賜的,我想著你肯定沒嘗過,特意帶了些過來。”
貴妃將小菜一一擺放在桌上,又到了兩杯酒。
“我瞧著這雪又得下一整夜,你喝些酒,身上能暖和一些?!?p> 李嬤嬤將滅掉的蠟燭重新點(diǎn)燃。
聽著貴妃的話,她沒有應(yīng)聲。
低著頭,模樣很是恭順。
貴妃見此,暗暗嘆了一口氣,隨即又揚(yáng)起小女兒家嬌憨的甜笑。
“娘~”
挽著李嬤嬤的手臂,她將腦袋靠在她肩上,軟著聲音撒嬌:“女兒好不容易來看您一次,您怎么舍得辜負(fù)女兒的一番心意?!?p> 親昵軟甜的小模樣,仿佛回到了曾經(jīng)母女二人相依為命的日子。
李嬤嬤硬起的心腸一下破防,眼眶微熱,她輕嘆了一口氣:“這樣冷的天,你何必跑這一趟?!?p> “女兒隨太后前往護(hù)國寺禮佛,一去兩月之久,女兒想念娘親?!?p> 此時(shí)的貴妃仿若一只順毛的小貓,收起了所有的尖牙和利爪。
李嬤嬤卻忽然發(fā)現(xiàn)她臉頰上有一片巴掌大的淤青,雖然被厚重的脂粉遮掩過,但在燭光下還是能窺探到一二。
“你的臉怎么了?”
貴妃神色異樣,她站直了身子,下意識的捂著臉:“沒什么,是我不小心撞到了?!?p> 撞到了?
能撞臉上?
盡管心底有很多疑問,但看著她躲閃的目光,李嬤嬤也能猜到一二。
她面上流露出心疼。
“都說伴君如伴虎,你這又是何苦來的……”
貴妃眉峰微顰,她并不想聽李嬤嬤嘮叨這些話,于是轉(zhuǎn)移了話題:“怎么沒看到安鸞?她躲去哪里偷懶了?”
李嬤嬤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她去給元嬤嬤燒洗腳水了?!?p> 貴妃面露詫異,愣了一兩秒。
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yáng),艷麗的面龐染上譏諷的笑意。
“若是一年前,我怎么也不敢想象,高高在上的安鸞公主,有朝一日會給低賤的奴仆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