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想象葛嵐并沒有曲時月想象中的那么咄咄逼人的樣子,曲時月聽見她說話下意識的愣了愣,腦子里還沒有轉(zhuǎn)過彎兒來,時間過去半響了,她才理解到這人話中含義,竟是要等自己緩緩,在另做打算。
曲時月心中一片暖意,垂放在膝蓋上的手抓起裙擺,慢慢道出自己的一番驚險歷程……
“那按你這般說來,你是因為與仆人走散,所以遇見了那東西,那你可曾想過,雖然你是好運遇見了我清關(guān)臺的人,但你那仆人說不定就沒那么好的運氣能夠遇見我們,哪能及時出現(xiàn)救他于水火之中?!?p> 曲時月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所以面對葛嵐的直言不諱她沉默了。
由于自己一時之間的任性妄為,難道真的要搭上虔多一條無辜性命嗎?
曲時月緊緊的咬住唇瓣,雙手也死死地握住裙擺,這搖擺不定的念頭實在讓人頭疼,但是過了不多久她心里便下定了一個決心。
曲時月無意識地咬住唇瓣,雙眸向下看去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她那一雙芊芊玉指也死死地握住裙擺,彼時彼刻曲時月心里下定了決心。
“女師傅,請您救一救和我那奴才,您說的那種結(jié)果,我早已猜想到了,現(xiàn)今也是唯恐他遭已不測,我現(xiàn)在亦是驚慌失措,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懇請您救救他。”
葛嵐聽聞她此言一落驚訝的合不攏嘴,斂了斂神色自有一番琢磨。
而剛剛經(jīng)過短暫的相處,葛嵐對曲時月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這個丫頭決計是不可能與自家奴才因意外而分開。
曲時月應(yīng)該是另有隱情,才會這般知而不言,畢竟聽她言語間,能明顯感覺出來她是這個有想法的姑娘。
不然也不會在這種時候,突然提出來此等無禮要求,停止對靈訪的進(jìn)行。
葛嵐口中的靈訪便是之后要進(jìn)行的入靈儀式,是對接觸過鬼怪的普通人驅(qū)邪的過程。
在此期間,被使用靈訪的人會進(jìn)入一種虛無狀態(tài),與那鬼怪的前世記憶重合,體會鬼怪生前所經(jīng)歷的一切,而如果與鬼怪接觸過后并沒有驅(qū)邪,那他肯定會被詛咒,接下來此人便會常年夜間做噩夢不斷。
由此一來,這個人長時間下去,只會變得精神萎靡神魂顛倒,似行尸走肉那般生活于世間。
而如果想要正經(jīng)擺脫這種狀態(tài),便是要尋找到這鬼怪生前遺愿,并且找到他死去的原因,送往它去靈界輪回之地,走奈何橋過忘川才算是接觸詛咒
“只要你能把他人找到,我之后定按你說的那般去做,不管是怎樣都依你。”
曲時月定了心神之后,遲遲得不到葛嵐的回應(yīng),猜想著她會不會因為自己的要求不愿意去做。
不免開始有些著急,她抿著櫻紅的嘴唇,臉色因為緊張看起來有些蒼白無力,她的神情中卻透露著堅定不移的神采。
曲時月猜想雖然自己這樣冒冒失失會惹的人不開心,但是不管如何,如果虔多因為自己失誤判斷,而白白無辜的丟失了一條性命,這樣自己也算是在造孽了。
當(dāng)務(wù)之急自然是趕緊把人安全找回來。
葛嵐有些想不明白曲時月此時怎有悔意,可是這并不妨礙她應(yīng)下曲時月的要求。
“自然是要去尋人的,我答應(yīng)你的條件。”
葛嵐對著曲時月頷首點頭,看她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又覺得心里有幾分心疼。
曲時月一個嬌弱的閨閣小姐,自是從未跋山涉水出過遠(yuǎn)門兒,到了清關(guān)臺估摸著一路上也受了不少委屈。
不知覺的,葛嵐看人的目光都帶著些許憐惜。
曲時月到了這種時候,才真真正正松了一口氣,自己也是忽然間的良心發(fā)現(xiàn),認(rèn)為自己現(xiàn)今坐以待斃等待虔多尋她上門的機率不太現(xiàn)實。
還不如自己個兒先找人,見了面兒再主動認(rèn)個錯,就當(dāng)是迷途知返,眼下就算是老爹真要將自己送到山野鄉(xiāng)村里,做個小村姑也不掙扎。
曲時月心中想到,愛咋地咋地吧,豈能難倒我這個21世紀(jì)的新興少女!
雖說我曲時月是做了十幾年的嬌小姐,可怎得也不會忘記生存之道,本小姐才不會如此輕易認(rèn)命!
沒錯,曲時月早在14年前,帶著上一輩子的記憶來到這個陌生世界。
不過上一輩子她可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因病死亡,因為常年出入病房早已經(jīng)看淡生死離別,她的性子更是因此磨礪為沉悶安靜的樣子。
曲時月是在23歲時在異世界中被醫(yī)生確認(rèn)死亡,從此與世長辭一別永生。
可是等她再度睜眼睛,竟然意外發(fā)現(xiàn)自己成了個新生嬰兒,好像世界是在彌補她上一輩子的遺憾,重新賦予她全新的生命力量,所以曲時月格外珍惜這多活一次的機會。
她也曾想要自己的生活,變得多姿多彩逍遙自在的過一生,然而事不遂人意,上一輩子的沉默性子好似已經(jīng)成了本色那般,這輩子的曲時月依舊是安安靜靜,不愿招惹是非恩怨,倒也隨心所欲,曲時月由此就熄滅了想要折騰的心。
眼下兩方都同意了對方的要求,緊接而來的便是葛嵐的一些問話流程,無外乎她與那食心鬼接觸時發(fā)現(xiàn)了什么意外沒有等等一些小細(xì)節(jié)。
曲時月簡單的回答了一些,至于那些太過于細(xì)致的東西,她倒是記得不太清楚了,畢竟當(dāng)時處于一個極度恐慌的狀態(tài),哪有什么心情注意這些。
“女師傅這可是結(jié)束了?您是否還有問題?我定然會知而必答,您盡管放心罷了?!?p> 曲時月臉色發(fā)白斂下神情無動于衷的模樣挺直著背。
她此番狀態(tài)亦是因為方才回想起那些可怖記憶,才會這般神色恍然似昏似眠。
“罷了,罷了,倒也不是故意為難你,眼下你所遇之事我已了解透徹,一時半會兒倒沒有什么想詢問的,唯有一步未曾完成,不過進(jìn)行靈訪也是不能急于一時片刻?!?p> 葛嵐目光柔和不忍地看著曲時月這樣難受,卻非要執(zhí)拗地強忍著,這也是實在看不下去,便不再去詢問什么。
“你且休息休息,到隔壁屋里等我便是,那里有張臥榻可躺下假寐片刻,瞧著你身上這兒衣物雖然名貴舒適,可染了不少污垢,腳上的鞋子也入水了吧,這會兒定是不舒服極了。”
曲時月聽完葛嵐的話愣了愣,撩開眼瞼看到自己衣擺鞋子上都是污泥,倒是沒有想過她如此觀察入微。
“是來時路上沾染了些許污泥,不礙事兒的,只是眼下我沒有換洗衣物,只帶了寫銀兩兒和干糧?!?p> 說著曲時月像是想起來什么,拿起被擱置在腳邊的包袱掏了掏,摸出一塊兒碎銀子拿在手中。
葛嵐猜到她要干什么了,提前一步出聲兒打斷了她的話。
“那既然這樣,我就先去給你準(zhǔn)備一套衣服你先換下,你臉色看著不太好,姑且去休息,我等會兒收拾好這些記錄,自會去尋你。”
曲時月神色動容,嘴唇囁嚅著,到底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猜測著細(xì)心如她,必然是瞧見自己剛才那番動作了。
末了曲時月心中的感激無以表達(dá)自己的情緒,只得雙手撐地站起身來向著葛嵐扶身行禮作罷:“知道女師傅是個疼人的,時月心中甚是感激,我先前那般無禮,讓人不自在,您竟然也是寬宏大量,不計較我的過失,實在是大人有大量,小女先給您行禮,算是先前給您賠不是?!?p> 說罷了曲時月的眼圈自己個倒是先紅潤了起來,晶瑩剔透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她心中是感激這個師傅的。
葛嵐心中動容倒是也覺得心里暖洋洋的通了幾分氣。
“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你這丫頭怎是自己個兒先紅了眼,莫哭莫哭,我還要去給你備上新衣服,你先去隔壁休息去,等等我,馬上來?!?p> 葛嵐徑自走到曲時月身前扶她起來,拉著她的手,直嘆人長得好,比之自家那個瘋癲丫頭白千秋也絲毫不遜色。
曲時月被她三言兩語逗得直發(fā)笑,到底是把眼淚給收了回去,只是眼眶還是有些通紅,瞧人看去像是只紅眼的兔子,柔柔弱弱,好不惹人憐惜,只想要為她擦去那抹紅腫。
曲時月依言到隔壁房間休息片刻,瞅著那鋪張軟棉的臥榻,曲時月沒由來的生出一絲困意來。
她支起枕頭,斜躺在塌上,倒真是因為一路上的風(fēng)波涌起疲憊不堪,不消一陣功夫就沉沉睡去。
不過曲時月心中有惦記,差不多一個時辰左右倏然驚醒,看到疊放整齊在床頭的衣物沉默許久,而后褪下臟衣服換上。
該是女師傅瞧見自己睡得沉,著實不愿意吵醒,不然也不會特意把換洗的干凈衣服放在床頭等曲時月自個發(fā)現(xiàn),不過不管是屬于哪種原因她都很感謝這女師傅。
等待曲時月把自己收拾妥當(dāng),滿心歡喜的推開閣樓,沒想到?jīng)]走兩步,正巧遇見來尋人的白千帆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