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嵐接受到白千秋的眼神兒信息,眉梢向上挑起半響才算反應(yīng)過來:“那我就把凡斌說給月兒了解,你們便可帶著她去外面觀察?!?p> 曲時月欣然露出一個體貼笑容:“自然的,姑姑你若有事情,大可不必為我介紹如此詳細(xì),畢竟侄兒日后在此地常住,是要拜師學(xué)藝的,往后可有許多時間與師兄師姐們相互熟知!
說罷曲時月從椅子上扶起葛嵐,如此一來葛嵐順勢起身,但同時是沒辦法拒絕白千秋的提議。
“你真是個貼心的可兒,和你大師兄一樣,你大師兄是我和你師傅獨(dú)子,名叫季凡斌,今年二十有一,好在是個會照顧人的,為我倆省了不少心思,好了,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只管尋他問就行了,不要覺得麻煩,聽懂沒!”
曲時月頗會察言觀色,知道她是真心這樣說,當(dāng)即展笑應(yīng)下:“侄兒懂得,那我這便先隨師兄師姐們?nèi)フJ(rèn)識山中布局。”
“去吧,對了,記得等會兒讓你師姐給你找個能住人的廂房!”
曲時月點(diǎn)點(diǎn)頭道了句記下了,私下里揮揮手把小廝虔多招呼過來讓他和自己一起離開。
這方,白千秋見到師娘總算是松口不在啰嗦,連忙明亮了一雙漂亮絢麗狐貍眼,興致沖沖地伸出一雙爪子,眉眼帶笑快速果斷的拉住新師妹向外走去。
眾人見樣,連忙有條不紊地先后離開靜室,屋內(nèi)先前被壓抑著不說話的季南安,默不作聲地乖巧走到媳婦兒身邊拉了拉她的袖口。
葛嵐單手叉腰一派坦蕩蕩,面兒上掛起滿面春光的笑容,不免心懷欣慰,思索著山上難得有女弟子肯上來,這可是個大寶貝,雖然不見得是人家心甘情愿,但是也是不能讓新來的丫頭小瞧了清蓮派!
不怪葛嵐如此著急,只是眼下這行局面實(shí)在不景氣,近些年來天下太平繁花似錦,這欣欣向榮的盛世風(fēng)華自然是我輩樂意見之。
然而此消彼長,一面是天下人已經(jīng)少有重視鬼魅魍魎的存在與否,對于這方面的消磨殆盡是一個很大的緣故。
二是源于正宗的天師門派儼然是愈來愈少,即使有,面對山下那些招搖撞騙,混吃混喝的江湖騙子,也已然是把這名聲給敗壞了,好多正宗門派逐漸關(guān)閉大門,不與外界紛擾干惹關(guān)系脫離世俗,這樣自然得到一定成效。
可這樣如此下去難免會面對一個至關(guān)重要,對于門派存在生死攸關(guān)的問題——避世,則保下祖祖輩輩正宗傳承,但必須面對日漸稀零散落,無人問津的地步,沒人愿意學(xué)習(xí)無用的功夫,而這個偌大的清關(guān)臺便是面臨這樣無人愿入的問題。
目前山上的清蓮派已經(jīng)傳承二十三代,現(xiàn)任掌門人季南安,與師妹葛嵐共守清蓮派,兩人身懷絕技無處施展,英雄無用武之地倒也悲涼。
季南安扯了扯媳婦后,忙不迭地把之前那封信遞了過去,口中語氣歡喜不已:“我瞧著,眼下這種關(guān)頭,咱青蓮派怕是要重新人滿為患多的是人來人往?!?p> 葛嵐一聽愣了愣,回頭看看季南安那一幅瞇著眼睛如同偷腥老貓似的模樣,單手捂住怦怦亂跳地心口,從已經(jīng)打開的信封里抽出兩張紙張出來。
她看了兩眼一抹亮光一掠而過:“沒準(zhǔn)兒,這真是個契機(jī)也說不定……”
季南安并未對媳婦有過多解釋,葛嵐不是個粗心大意的人,縱然是瞧著比其他女子來說是粗魯莽撞了些,可她觀察信中字墨,固然有幾分托孤的壯烈,更多則是對廟堂之高有頗多言語,此番一來,兩人自然聯(lián)想到可能是天子腳下的皇城出現(xiàn)巨大危機(jī)……
屋里兩人什么情況,外面的人自然不知道,等走了一段距離后,身為大師兄的季凡斌便帶著怯弱不已的小師弟作揖告辭。
曲時月本想著自己初來乍到,本欲和大家多接觸了解,但是眼下這番她自知攔不住,也不想去攔,反正日后大家都是師兄弟,自然有的是機(jī)會接觸。
辭別這對兒師兄弟,白千帆是個閑不住的的主,一天到晚上跳下串,沒一會功夫是能定下心的,他是不愿意陪著新來的小師妹打發(fā)時間的。
最后還是白千秋拉著曲時月把清關(guān)臺上上下下轉(zhuǎn)了個遍兒。
曲時月初步做了個了解,這個地方就是如同三清觀一樣的存在,只是這里信奉的是天師鐘馗,山上養(yǎng)了雞鴨魚,甚至是在小后山上自己開墾的有菜園,完全是自給自足的經(jīng)營模式。
“北邊兒的是廚子?jì)饗鹱〉牡胤?,還有她丈夫是山上的長工,這對兒夫妻好像感情不太好,天天能聽見他倆吵架!”
一路上白千秋絮絮叨叨講了不少,曲時月時而點(diǎn)頭迎合一二,天色不知不覺中就暗沉下來,白千秋領(lǐng)著曲時月走進(jìn)閣樓去。
“師娘讓我?guī)闳ミx一間心儀的房間入住,你看中哪間告訴我,我去收拾收拾?!?p> 白千秋笑得熱烈說罷就要伸出手?jǐn)]袖子,目測是個行動力爆棚的崽兒。
經(jīng)過半日相處,曲時月對她這番做派已經(jīng)見怪不怪,瞅著是個有些缺心眼兒的姑娘,倒是有時候常常惹是生非這一點(diǎn)實(shí)在讓人不敢恭維就對了。
“不礙事兒的,我尋思著不用細(xì)看,住你隔壁可還行?”
“這自然是最好不過是,那行吧,我這就帶你去看看。”
瑣碎雜事差不多都收拾好罷,便等著新上任的師娘來履行承諾,畢竟逃是不可能逃掉的,那只得認(rèn)命不是,少做幺蛾子能保命哎,畢竟這個師娘曲時月可是了解到她最不喜歡偷奸耍滑這一套了,得了,乖乖受命吧!畢竟有志者事竟成,不怕咱勤奮好學(xué)多是錯。
曲時月坐在之前師娘帶她去過的房間里等著人來。
雖然不愿承認(rèn),可是自己膽子確實(shí)小,膽小如鼠怕不是就是在說她了,看來接下來的苦日子就要來嘍。
葛嵐聽聞曲時月早已等候多時,連忙趕來推門而入,入目的是曲時月端坐如蘭的清雅背影,葛嵐定了定心,款步走上前。
“本以為你會萬分不愿意,想著如你不愿,我自然不可能會強(qiáng)迫你,聽到千秋說你在此已經(jīng)等待多時,我趕忙過來,看著你還有些不可置信,倒是我把你小瞧了!”
葛嵐揶揄不已的打趣著曲時月,說罷走到后方屏風(fēng)處拖出來一把搖椅,隨后按放在木桌旁邊。
曲時月抬手掩住抿著的嘴唇:“實(shí)不相瞞,侄女想著左右是躲不掉這一遭,思來想去還不如聽話些少挨訓(xùn),再說了,我都成了山上的徒弟,緊聽師命不是天經(jīng)地義。”
殊不知此時此刻的曲時月聽她此話,早就悔得腸子青青,千算萬算不如師娘一句大實(shí)話。
“如此說來我就當(dāng)你是愿意了,你且去白千秋房中拿條毯子來,等會兒就躺在搖椅上便可?!?p> 葛嵐怎會看不出來曲時月心中還是對這種事情心生懼怕,但既然她如今入了清關(guān)臺,便算得上是青蓮派的弟子,這膽子啊,還是得多練練自然而然對這些事情習(xí)以為常后,哪里還會無意間見到只小鬼兒魑魅就嚇得丟了魂兒一樣。
葛嵐此番是有意想要試探試探曲時月,眼下正是一個好機(jī)會,等她把引魂香點(diǎn)燃,一切便足以見分曉。
有了思量后,葛嵐更是輕揚(yáng)眉梢看著曲時月踐行遠(yuǎn)去的身形,轉(zhuǎn)而從桌子下方拿出小鉗子來。
曲時月回來后,照著葛嵐的引導(dǎo),在搖椅上躺好鋪上小毯子,心里不免思索到,師娘難道是想讓我睡上一覺?這會兒又是搖椅又是毯子,此舉一般人還真是難以揣摩。
對視上曲時月直勾勾的小眼神兒,葛嵐難掩笑容:“不急,馬上就好了,你先閉上眼睛假寐即可,等我說話時,你就回想之前所遭遇之事!”
曲時月乖巧的點(diǎn)點(diǎn)頭,臥居在一搖一晃的椅子上,怯生生的眼神那模樣十足像極了一只憨厚可掬的小獸。
葛嵐可真是愈來愈喜歡這個小丫頭,不過喜歡歸喜歡,對于正事兒來說可沒有一點(diǎn)客氣地下了狠手。
且見她拿出一支大約有一根指頭那般寬高的白色長條狀的引魂香,遂輕輕投放入桌子上的銅色熏香爐子里,那爐子也是非常小巧精致,引魂香放入后恰巧露出一段,爐子底部有一個小孔,那支香正好鑲嵌其中,葛嵐慢條有序地從懷中掏出來火折子點(diǎn)燃引魂香。
等待引魂香飄然起縷縷白香時,葛嵐雙手連連掐訣念語:“生者歸,逝者往,來去皆不念不怨,已逝者勿惦,我等可尋其道追其源……”
遠(yuǎn)觀躺在搖椅上假寐的曲時月,經(jīng)歷一天疲勞雖然曾經(jīng)休息片刻,可披上小毯子后那無法忽略的濃濃睡意便已經(jīng)涌上來了。
可就在這忽睡忽醒間,似乎有人在耳邊輕聲嘆息著,隨著那一陣話語聲,曲時月逐漸沉睡而去,又見另一邊的葛嵐收起捏決的手勢,滿目謹(jǐn)慎地望著曲時月,說實(shí)話她現(xiàn)如今也不知道曲時月會怎么樣,因?yàn)槊總€人的情況她都不能保證,不過如果曲時月真的陷入夢魘里,不管如何自己也會把人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