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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燃

第五章 狝場

星燃 湯圓豆沙餡 2134 2020-03-09 16:00:00

  北地入冬,江南尚暖。

  華貴的宮室中燃著香,散發(fā)著鵝梨帳香氣,此時江南也已入秋,但午后難免還是熱了些,這熏香氣味清涼,批閱公文時在桌案的銅爐里燒一些,讓人神清氣爽。

  一個身著圓領錦緞袍衫的男人快步從廊上走來,靠近書房時才放緩了腳步,他在門口的宦人面前停了片刻,見那宦人側身讓了半步,請他進去,他才邁過門檻,穿過重重紗幔走了進去。

  書房的盡頭坐著一個穿著輕薄長衫的男人,正在伏案寫著什么,見他進來也不曾抬過一次頭,依舊專注于公文上的每一個字。

  “發(fā)現(xiàn)了?!贝﹫A領袍衫的男人說著,不緩不慢跪在桌案旁。

  “知道了?!贝┲L衫的男人隨口應了一聲,未曾停筆。

  跪著的人愣了愣,似乎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么。

  “下去吧,以后再說?!?p>  “陛下,可是……”穿圓領袍衫的男人蹙眉,似乎對方的態(tài)度讓他很意外。

  “姜咫行,你是在質疑朕么?”穿長衫的男人這時才頓了頓筆,抬眼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臣下不敢?!苯胄懈┥磉殿^后離開。

  ……

  林子里的樹枝已經光禿禿了,一陣冷風吹過帶走了僅有的幾片枯葉,星燃拉緊了衣領,雖然府上在吃穿上不曾苛待他,天一冷就給他做了冬衣,但對他來說還是單薄,與“溫暖”這個詞之間還差一件狐皮大氅。

  雖然故鄉(xiāng)的深秋也冷,每到這個時候也會在他房里燒盆銀脊炭,比巴朵房里用的素雪炭還要好,如今住在柴房里,睡覺前總要跑幾圈才不至于冷的睡不著。

  此時大批人馬正在前往狝場的路上,星燃混在隨從中走在隊伍的最后,根本看不到隊伍前方的盡頭。

  隊伍的最前面是大汗乘坐的馬車,周圍是親衛(wèi)軍騎馬護送,之后隊伍里為首的男孩就是青櫟可,北地幼子守業(yè),他在部族中的地位相當于中洲的嫡長子,大汗以外最為尊貴。

  其余兄弟姐妹都騎馬跟在他身后,其中就有巴朵,與胞兄達柘并轡而行。

  “聽說你把我送你的那個中洲人也帶來了,也不怕沒看住被人活剝了。”達柘不緊不慢說了一句。

  “一個奴隸而已,死了就死了?!卑投渎唤浶牡貞艘痪洌竺〖t棗順滑的毛發(fā),“把他留在城中幾日,他死得更快吧?再說了,小紅棗離不開他的照顧?!?p>  “你讓他養(yǎng)馬?”達柘挑眉,似是對此有些意外。

  “不然呢?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燒火棍子都比他手腕粗,除了養(yǎng)馬,還能干什么?”巴朵反問。

  達柘一時語塞,沒有再和她辯論下去,只是囑咐了一句:“中洲人體弱畏寒,若是想長久留著就不要苛待。”

  “哥哥還會關心別人?就是因為他是哥哥親自帶回來的?”巴朵追問,可達柘并未理她。

  “巴朵和老三說什么呢?”身后騎著黑馬的男人上前問了一句。

  細長的狐貍眼,粉白的皮膚,正是大汗次子拓巴。

  “沒事,哥哥送我條狗,好像有點后悔了?!卑投涔闹靸窗桶偷乜粗_柘。

  “那好說,你還了去,三哥送你一條,不,十條?!蓖匕托Σ[瞇地說道。

  巴朵并沒領情,氣呼呼地駕著馬走到了前面,將他兄弟二人甩在身后。

  “老三你愈發(fā)小氣了,平白無故的惹她作甚?”拓巴看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父汗兒子眾多,女兒可就一個,能入父汗眼的,也只有她和青櫟可,惹她,不劃算?!?p>  達柘瞥了他一眼:“她不懂事自然要管,誰都寵她捧她,但我這個胞兄不行。”

  拓巴瞇起眼。

  這“胞兄”二字他咬的很重,似是在強調彼此之間的不同。

  是了,父汗曾有兩位正妃,一位生下長子闡聞、次子拓巴和幼子青櫟可,另一位生下老三達柘,青櫟可出生同年又生下巴朵,只是過了沒多久就死了,父汗追封其為正妃,將這五個孩子全部視為嫡出,雖然前后也有侍妾生下孩子,但身份地位遠不如他們,自然也不配與他們排行。

  “老三說的是?!蓖匕托χ鴳汀?p>  “青櫟可!”

  巴朵騎馬趕上來,對著隊伍最前的少年喊了一聲。

  “嘿!巴朵?!?p>  少年應聲回頭,對紅衣少女揮了揮手,又特意等了她一會兒,與她并轡而行。

  “三哥惹你了吧?”青櫟可俯身看她,平日里這丫頭喜怒都掛在臉上,這會兒陰沉著臉來找他,定是達柘惹她,其他兄弟根本沒這個膽子。

  “年紀越大越愛說教?!卑投溧洁炝艘痪洹?p>  “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就行了。”青櫟可看著前方的馬車,他努了努嘴,壓低了聲音說道,“父汗也是這樣,隔三差五對我說教個沒完……”

  巴朵忍不住笑了。

  看她陰云散去,青櫟可也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

  到達狝場時巴朵氣已經消了,隨從們忙著搬行李,而星燃則抱著草料忙著喂馬。

  一旁的巴朵沒由來地快步走過去,抬腳踹了過去。

  星燃沒防備,懷里又抱著草料,猛的身子向前一傾失去了平衡摔在地上,草料撒了一地。

  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星燃不解地看著她,忽然又想起她的警告,于是低垂著眼眸不去看她。

  但那一瞬間的眼神還是被她注意到了,許是覺得自己剛剛太不講理,又或是其他原因,巴朵心中滋味復雜,抬手又要打他,但看他雙手護臉的無助樣子,覺得又氣又理虧,于是作罷。

  “我累了!”她氣沖沖地回了帳子,只留下這一句話。

  侍女送來剛煮好的奶茶,巴朵喝了一口,只覺得身體暖了,但嘴里卻沒什么味道。

  “阿燃在做什么?”巴朵隨口問了一句。

  “在剁草料,喂馬?!?p>  “這奶茶太甜了!你去重新煮來給我,這些分給我們的人,那個喂馬的奴隸,也給他分一碗。”

  “阿燃?!?p>  聽到有人喊他,星燃放下手里的棕刷,回頭看到巴朵的侍女斯依端來一碗奶茶。

  “喝吧?!笔膛挂缹⒛滩柽f到他手里,看他猶豫便又補了一句,“放心喝,托你的福,我們都有份。”

  “我?”星燃不解。

  斯依點頭:“郡主說奶茶太甜了她不喝,讓我分給大家,還特意叮囑你也有份。我從小就在郡主身邊煮茶,自信拿捏準確。她啊,這是后悔打了你,給你補償呢?!?p>  星燃喝了一口,溫暖的感覺遍布全身,這奶茶味道醇香濃厚,甜度正好,除非那丫頭舌頭有問題。

  “這話可別給別人說??!”斯依朝他擺擺手,又忙著去給別人分發(fā)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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