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敵,你確定不跟我們一起搬去碧陽城么?”
已經(jīng)成了廢墟的踏山部落,原本祠堂所在的地方,又豎起了一間簡易棚屋,余克己站在棚屋門前,看著里面面對墻壁躺著的那人輕聲說道。
沒有回應(yīng)!
余克敵看起來比一周前蒼老了許多,本來一頭濃密的黑發(fā)此時已經(jīng)變得斑白,如同野草一般亂糟糟的盤在頭上。
衣衫還算整潔干凈,但比起門外一身素雅灰衣的余克己,又顯得像個乞丐了。
“你守在這里也好,若我們在碧陽城遇到了什么危機,也好有個歸去之所!”
余克己嘆息了一聲,將棚屋的門輕輕掩上,轉(zhuǎn)身便向著部落外走去。
在那里,部落里剩余的族人們早已在那里等著了,他們要跟隨著他們的巫祝大人,去往碧陽城接受新的領(lǐng)地!
一應(yīng)家什俱無,眾人爬上牦牛車,在一聲聲的吆喝聲中,就這么上路了!
踏山部落之人大多已經(jīng)從喪失至親的傷痛中解脫出來,在他們眼中蘊著的,是對前程未來的希望。
糧食、錢財、商鋪、房產(chǎn),只要到達新的領(lǐng)地就都會有的。
畢竟,那是一整座碧陽城!
太一神國元和歷八三五年,位于太一神國偏遠一角的碧陽城迎來了他新的主人,一個新興勢力——余家,在吞吃掉陳家所有的資產(chǎn)后,終于在碧陽城站穩(wěn)了跟腳,逐漸變得強大了起來!
元和歷八四零年,在余家一舉滅掉陳家五年之后,在陳家充足龐大的修煉資源的支持下,余家終于再次誕生了一位練骨境武者——余克己。
雖比不上先前的陳家,但這也使得余家在碧陽城的霸主地位變得更為不可撼動!
至于余克敵?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記得他了!
即便是余家人,對他的印象也只是,害的族人滅了一半的罪魁禍首!
留在踏山部落原址的余克敵在這五年中變得更為蒼老了,一頭亂發(fā)已經(jīng)徹底變得蒼白,混合著油跡與灰塵,濕噠噠的散亂在腦袋上。
沒了人的生存活動,這些年來,在踏山部落的舊址上,房屋廢墟中,有數(shù)不清的嫩綠枝條抽芽了開來。
只怕再過十數(shù)年,這里就要和外界森林不分彼此,徹底融合在一起。
“爹,我打了獐子,今天咱們吃烤肉!”
一個一襲青衫,二十余歲的青年人自踏山部落外飛躍而來,撲通一聲將一只鹿形野獸丟在地上,搓了搓手,滿臉賠笑的對余克敵說道。
青年人正是余笙,五年過去,少了與人的來往,他的混元化龍經(jīng)的修煉進程反而異常的快,在踏山部落舉族搬遷到碧陽城的第二年,便已經(jīng)成功恢復(fù)成人形!
也是在那一年,世代以來一直守護著踏山部落的狗爺,丟下了一只雞之后,便徹底不知所蹤。
狗爺?shù)碾x去讓沉默的余克敵變得更為沉默,在接下來的歲月里,哪怕與余笙這個大兒子之間,一年到頭來也說不上幾句話。
恨的余笙把狗爺?shù)氖溯呑孀跓o論男女統(tǒng)統(tǒng)問候了個遍,直到最后他面色難看的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才控制住自己,沒有繼續(xù)口吐芬芳。
因為,他發(fā)現(xiàn),無論再怎么罵狗爺,到最后的結(jié)果似乎都是,日了狗!
所以在余笙今天打回獐子之后,余克敵居然破天荒的開口與他講話了,這讓余笙很欣喜,只是話的內(nèi)容在余笙聽來,就顯得沒有那么美好了。
“吃什么吃?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再回來了!”
“我走?去哪?”
余生愣住了,以為余克敵是在說笑,不由得笑嘻嘻的開口試探道。
“能去哪去哪,愛去哪去哪!”
“還有,帶上你那只雞!”
余克敵面無表情,說的話很簡潔,總體來說就表達了一個意思。
就是,去哪都行,別在我眼前出現(xiàn)就行!
余笙滿臉黑線,感情自己這是被嫌棄了啊!
雖然這五年來伙食完全都是由余克敵負責,但食物的原材料都是他找的啊,他也沒臭不要臉的只吃白食啊!
”哎呦你個糟老頭子,要不是我,這幾年你指不定吃什么呢!”
余笙不客氣了,叉著腰如同一個潑婦,捏著嗓子叫罵道。
由于太過無聊,這五年里他沒少這么干,余克敵只當自己聾了,瞎了,也從來不管余笙。
但今天不一樣了,余笙剛開口余克敵就怒了。
隨手擱門前提了把鋤頭,生生追了余笙二里地。
雖然余笙如今將人類身軀的修為也提升到了通脈境,但在練骨境的老爹面前明顯還是不夠看。
等到余克敵提著鋤頭返回時,余笙身上的那襲青衫已經(jīng)變得破破爛爛的了,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有些地方甚至還滲出了血跡。
連帶著那只雞,羽毛都被余克敵拿鋤頭打掉了許多,此刻正滿眼呆滯,垂頭喪氣的蹲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老家伙,下手還真是狠啊,你說是吧雞霸!”
余笙齜牙咧嘴的碰了碰嘴角的那塊青紫,瞥了眼身上那身大窟窿小窟窿一大片的青衫,搖了搖頭,將其脫下,又從青銅戒指里取出一件一模一樣的青衫套在身上,懷抱著那只名為雞霸的雞,便向著碧陽城的方向走去。
碧陽城,余家,一個滿臉青紫一襲青衫的青年男人,懷抱著一只雞,突然出現(xiàn)在余家門口。
“誒,我真的是余家人啊,你讓我進去吧!”
余笙抱著雞霸,滿臉無奈的看著堵在大門前家丁打扮滿臉不善的兩人。
真的是,連回自己家都那么難。
“哪里來的叫花子?這碧陽城誰不想自己是余家的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這樣的,一天我能打出去十個!快走快走,休要胡攪蠻纏!”
其中一個上了年紀,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大漢模樣的家丁滿臉兇狠的推搡著余笙,似乎只要余笙再胡攪蠻纏,他手中的那根實木手杖就會毫不留情的打在余笙身上。
劉麻子本是陳家的仆人,陳家與余家有大仇,這是在整個碧陽城,即便是一個乞丐都知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