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沿著天井四周的道路不斷向上,速度比想象之中要慢的多,大約在傍晚時分,才終于停下。
他們沒有走到天井的頂端,而是停在了相對中間的位置,一個巨大恢弘的洞窟在這里被開鑿而出。
“這就是隆道斯的王宮?”江北岳看著七八米高的洞窟,挑了挑眉毛。
迪爾沒有理會江北岳,而是拉起拴住眾人的鎖鏈,緩步向前走去。
倒是肖恩輕聲對江北岳說道:“沒錯,不過要向里走一段距離?!?p> 江北岳聞言微微點頭,順著鎖鏈拉動他的方向走去。
眾人走進(jìn)洞窟內(nèi)部,四周被點燃了無數(shù)火把,因此并不黑暗,隨著不斷的深入,氣溫也開始漸漸升高,寒意近乎消退。
這里兩邊時常有分開的洞口,不知通往何處,大量士兵駐守在通道門口,不時有人從中走出,或者走進(jìn)那些通道里,似乎在巖層峭壁之下,隱藏著更為龐大的空間。
“肖恩先生,圣胄谷的人為何住在山洞里?”白染墨忽然開口問道。
他的聲音回響在洞窟之中,重疊在一起,十分魔性。
肖恩刻意拉低的聲音,讓回音不再明顯,回答道:“在很古老的年代,鐵器還沒出現(xiàn)的時候,圣胄谷當(dāng)?shù)氐木用窬妥≡谔烊坏亩纯呃?,這是很久遠(yuǎn)的習(xí)俗了,那個巨大的自然天井周圍,在幾千年前就住上了不少人。”
白染墨一愣,沒有想到竟然是有史以來的習(xí)俗,恍然的點了點頭,圣胄谷的歷史比他想象的要久遠(yuǎn)許多。
而就在這時候,走在前方的迪爾忽然停下了,他們的面前是一扇鐵質(zhì)大門,向里延伸的通道被大門所阻攔,大門前站著四位身穿重甲的戰(zhàn)士,看來里面是十分重要的地方。
白染墨感覺的出來,這四個士兵比外面那些守衛(wèi)要強(qiáng)悍幾倍。
這里多半就是隆道斯王所在的地方。
只見迪爾上前一步,拿出了一個徽章,這與肖恩手上的徽章不同,上面印著棕色短尾狐。
四名守衛(wèi)見狀,立刻退后半步,轉(zhuǎn)身合力,推開了大門。
只見伴隨著“轟隆”聲響,大門被緩緩打開。
“看上去還挺沉的?!苯痹来蛄恐箝T。
隨著大門打開,房屋內(nèi)的景象顯露而出。
只見四周一片黑暗,沒有一丁點的光芒。
白染墨與江北岳對視一眼,而肖恩則死死的盯住黑暗。
前方,迪爾對著黑暗躬身,用充滿敬意的語氣開口:“王,有人自稱您的老友,前來求見。”
起初,沒有人回應(yīng)迪爾的呼喚,但在數(shù)秒的沉默之后,一陣蒼老,疲憊,又有一絲虛弱無力的聲音緩緩飄來。
“哦……老友……我的老友就那么幾個……讓我看看……是誰……”
那聲音緩慢無比,彌散開一股無比壓抑的氣息。
肖恩一怔,這聲音他在熟悉不過,正是隆道斯的話語,但是那悲涼的語調(diào),卻讓他無比陌生。
白若雪渾身打了個寒戰(zhàn),抿著嘴躲在了白染墨身后。
而白染墨的雙眼則凝重的瞇起,在那片黑暗之中,他隱約感覺到了一股深淵氣息。
只聽,伴隨著呼呼幾聲,四周的火焰被點燃。
黑暗中的景象暴露在眾人眼中。
那是一個巨大的空洞,就像是大廳一樣,四周圍滿了火把,每個火把之下都站著一位士兵,他們靜默不動,似乎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點燃烈火。
而在洞穴的中央,是一塊暗灰色的巨大巖石,巖石有四五米高,正前方被鑿出臺階,頂部則被雕刻成巨大的王座。
一個男人坐在王座之上,他拖著右腮,靠著椅背,俯瞰著眾人,而他的身旁還跪坐著一個穿著暴露的侍女。
男人一頭蒼老的灰發(fā)披在肩膀,面色病態(tài)的泛白,雙眼空洞而無神,眼角布滿皺紋,仿佛年事已高。
江北岳看著男人,眉頭微微皺起,這個看上去像個廢物的東西,就是肖恩手中那個勇武睿智,雄才大略的君王?
開什么玩笑???
江北岳覺得不對,于是迅速看向肖恩和白染墨,只見此刻白染墨神色凝重,死死盯住王座上的男人。而肖恩則瞪大的雙眼,嘴巴微張,一臉茫然的愣在原地,如同看見螞蟻踩死鯨魚一般,滿臉寫滿了“不可能”三個字。
江北岳一愣:“什么情況?”
只見迪爾揮手朝向肖恩,恭敬的向王座上的男人說道:“王,這就是那個自稱為您老友之人。”
王座上的男人聞言,目光緩緩瞟向肖恩。
男人與肖恩對視在一起,起初只是微微愣神,隨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雙眼微微張大。
“是你么……肖恩?”男人試探著問道。
“你看不到我嗎?”肖恩開口。
那一刻,只見男人空洞的眼眸間突然翻涌出一股激動的色彩。
“肖恩……”男人扶著王座,激動地起身,“真的是你!”
“當(dāng)然是我,”肖恩握拳,疑惑的抬起頭,“但,你真的是隆道斯嗎?”
大廳周圍,火焰搖曳。
淡橘色的光芒映襯在隆道斯蒼白的臉頰上,卻生不出一丁點的暖意。
“哦,老友,別說笑了,我不是隆道斯,又有誰是呢?”在肖恩怔然的注視下,隆道斯“熱情”的歡迎了他,這位圣胄谷的王者撇開身旁的侍女,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肖恩勉強(qiáng),緊緊擁抱了他。
肖恩的眉頭微微皺起,而隆道斯卻似乎相當(dāng)高興。
“給他們松開這破鏈子,那玩意根本鎖不住他,”隆道斯招呼著,“設(shè)下宴席,我要好好招待客人!”
一旁的迪爾聞言,立刻后退一步,掏出鑰匙,解開了拴住眾人的鐵鏈,同時鞠躬,平靜的說道:“王的友人,對于之前的懷疑我很抱歉。”
他就像是機(jī)器一樣,沒有感情,仿佛是按照一套寫好的公式辦事。
江北岳見狀,順著說了一句:“你小子知道就好。”
迪爾沒后回話,依舊保持著鞠躬的姿勢。
而隆道斯這時開口:“好了,迪爾,下去吧,”他拍著肖恩的肩膀,“我可要好好和你聊聊,哈哈哈……”
隆道斯笑了起來,而肖恩依舊緊鎖著眉頭。
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蒼老,無力,頹廢而墮落的男人,是隆道斯。
這太過荒誕了,這不可能。
肖恩說不出一句話。
一旁,白染墨凝視著隆道斯。
他感覺到了異常。
太異常了,這不對勁。
此時此刻,那大廳之中,已經(jīng)沒有了深淵的氣息。
然而。
在隆道斯本人的身上,白染墨也沒有察覺的任何異常。
這位蒼老的王者,猶如常人一樣,沒有了一丁點深淵的味道。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染墨頭一次遇見這樣匪夷所思的鬼事,剛剛那股隱約的深淵氣息絕對是真實存在的。
但這一刻,怎么就忽然消失了?
此刻隆道斯仍大笑著,笑聲回蕩在洞窟石壁之間,聲音傳出數(shù)百米遠(yuǎn),好像比之前多了幾分氣力。
遠(yuǎn)處,早已退去的迪爾聽著回蕩在四周的笑聲,搖了搖頭,朝外面走去。
他依舊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