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之后怎么辦?!苯痹揽吭陉幚錆皲醯膲Ρ谏?,狠狠撇嘴。
此時眾人被關(guān)在了一間相當(dāng)骯臟的頹舊地牢里,這里位處天井下端,四周潮濕寒冷,不見光芒,只有鐵籠外的火把勉強(qiáng)驅(qū)散了一點(diǎn)黑暗。
白染墨先輕輕扯斷了綁在白若雪手上的鐵鏈,然后抬眼看向江北岳,問:“冷靜下來了嗎?”
“如果我不夠冷靜,現(xiàn)在這破籠子已經(jīng)爛了?!苯痹酪Ьo牙關(guān)。
他說話的聲音很大,以至于看守的士兵用森寒的眼神瞪向了他。
感受到那股目光,江北岳的怒氣更勝了一分,喝道:“你看什么看!”
士兵沒有回話,仍然用森寒的眼神盯著江北岳。
“你這雜兵……”江北岳握拳,暴起青筋。
白染墨見狀,微微嘆氣,上前兩步,摁住江北岳的肩膀,開口說道:“江北岳,冷靜可不是這樣?!?p> 江北岳聞言,眉頭緊皺,深吸了幾口氣,勉強(qiáng)壓下怒意,咬牙切齒道:“該死,我已經(jīng)很想冷靜了?!?p> “是嗎,我猜你現(xiàn)在依舊像要錘爆隆道斯的頭吧,”白染墨壓低聲音,直接點(diǎn)名了江北岳的心思,“如果我不攔著你,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沖出去了?!?p> “廢話,要不是你攔著,我干嘛要憋在這里!”江北岳握緊雙拳。
“那你思考一下,我為什么要攔著你?”白染墨淡淡開口。
江北岳一怔,隨即眉頭緊鎖,看向白染墨,兩人的視線在黑暗之中交匯在一起。
“為什么?”江北岳皺眉,緊握的雙拳隨之松開,“難道我打死隆道斯咱們會損失什么嗎……”
“差不多,但不是損失,而是讓事情變麻煩?!卑兹灸珖?yán)肅的回答。
“你什么意思?”江北岳疑惑。
“隆道斯本意并不想躲避教會,”白染墨壓低聲音,“自從提到教會開始,隆道斯就越發(fā)異常?!?p> 江北岳一愣,隨即思索片刻,回憶起宴會上白染墨與隆道斯對話的過程,隨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的確,是有些不太對勁,可這是因為什么?”
“因為深淵?”
“深淵?”江北岳一愣,“又是深淵,那玩意到底有什么用?”
“從某種程度上講,隆道斯被深淵控制了?!卑兹灸_口說道。
“被深淵控制?”江北岳皺眉,“深淵還能這樣。”
肖恩在一旁開口:“被深淵侵蝕之人,必將被深淵吞噬,掌控,陷入墮落?!?p> 說著,肖恩看向白染墨:“就連你也不例外?!?p> 白染墨聳了聳肩:“我至少現(xiàn)在還好,但隆道斯的狀況相當(dāng)不妙?!?p> 江北岳有些茫然:“不是,你們的意思是,隆道斯已經(jīng)被深淵侵蝕了?”
肖恩咬牙:“恐怕就是這樣?!?p> 白染墨卻搖頭:“并非如此?!?p> “嗯???”肖恩怔然,望向白染墨。
江北岳則有些懵,他全程沒有感覺到深淵的力量,所以只能得到白染墨與肖恩的二手信息。
但是,這兩個人好像還有著不同的見解。
只見肖恩飛快問道:“隆道斯難道不是被深淵所侵蝕了嗎?”
白染墨搖頭:“現(xiàn)在隆道斯算不上被侵蝕,只是飽受深淵的影響。”
肖恩眉頭微顫:“影響?”
白染墨點(diǎn)頭,“你察覺到了隆道斯身上的深淵氣息,所以能意識到問題所在,卻忽略了一點(diǎn),那股深淵的力量并非來自隆道斯本身。”
“那股深淵氣息就是從隆道斯身上散發(fā)而出的,”肖恩皺眉,“難道不是嗎?”
“的確如此,但并不來自于隆道斯的靈魂,”白染墨糾正道,“這不同于我,像我這種真正被深淵所侵蝕的人能夠清楚的感受到,深淵的力量來自我靈魂的深處,來自我的‘心底’,我的本源深處藏匿著深淵,而漢克,還有教會的圣騎士奎爾特也是如此,曾與江北岳戰(zhàn)斗的洛里安恐怕也一樣,這才是被深淵侵蝕后的情況,但隆道斯并非如此?!?p> 肖恩微微愣住,身為狩靈人的他雖然也與深淵打過交道,但從未真正被深淵侵蝕,因此并沒有如此深刻的感觸,他陷入迷茫,皺眉問道:“那隆道斯是……”
“他不一樣,”白染墨搖頭,“隆道斯身上那股深淵力量就蟄伏在他的皮膚血肉之間,遠(yuǎn)沒有深入之魂魄,當(dāng)我提及教會的那一刻,這股力量才開始蠢蠢欲動,直到大放異彩,讓隆道斯徹底失去了神志,那種細(xì)微的深淵力量,莫說常人,就算是肖恩先生你,也只能在最后時刻略微感知一二,但一直與深淵共存的我要對此敏感的多?!?p> 肖恩怔然,“你的意思是,隆道斯身上的深淵力量,是外物強(qiáng)加于他的?”
“應(yīng)當(dāng)如此,多半是長期浸染的結(jié)果?!卑兹灸袂閲?yán)肅。
“長期的浸染?”肖恩一愣。
白染墨微微點(diǎn)頭:“深淵如果強(qiáng)行侵入人體,會直接殺死凡人,但如果日日夜夜的接觸,那么這股力量就能夠悄無聲息的潛入常人的體內(nèi),對之施加影響?!?p> “所以,你的意思是,”肖恩吞咽口水,額角留下冷汗,“隆道斯在不自知的情況下,長期與深淵物質(zhì)有所接觸……”
“沒錯?!卑兹灸⑽Ⅻc(diǎn)頭。
“天哪,”肖恩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額頭上?!澳菛|西在哪里?”
“暫時還不清楚,”白染墨無奈的搖頭,這讓肖恩眉頭微皺,不過很快又話鋒一轉(zhuǎn),“但我有線索?!?p> “嗯,是什么線索?”肖恩提起精神。
“那個接引我們的學(xué)者,”白染墨微微瞇起雙眼,“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那個叫迪爾的?”肖恩微微一愣。
白染墨點(diǎn)頭:“對。”
江北岳瞪大眼睛:“我就知道,那家伙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是不是好東西我不清楚,但他一定經(jīng)常接觸深淵物質(zhì),”白染墨緩緩開口,“畢竟,他身上也總盤旋著若隱若現(xiàn)的深淵氣息……”
江北岳與肖恩頓時露出恍然的神情,若真是如此,那迪爾絕對有問題!
與此同時,地牢之上。
一身褐色衣裝的迪爾緩緩走過人工開鑿的洞窟,來到了天井最下端,這里的位置甚至在地牢之下,他走出洞窟,洞窟的盡頭是天井內(nèi)側(cè),而這里只有一塊突出的三角形巖石能夠落腳,巖石面積不大,也就能讓三四人同時站在上面。
此時這里只有迪爾一人。
他抬頭,此刻是黑夜,天井周圍一圈的巖壁上有無數(shù)篝火燃燒著。
他低頭,突出的巖石下方僅僅三四米處,就是一片平靜的水面。
水面如鏡,而迪爾則向下扔出一顆石子,濺起一片漣漪,擴(kuò)散而出。
石子沉入水中,不斷向下,朝不知多深的水底落去。
迪爾靜靜的等待著,偶爾有冷風(fēng)吹過,在數(shù)分鐘后,平靜的水面終于有了動靜。
只見忽然間,有什么東西從水下沖了出來。
那東西撿起水花,發(fā)出“通”的一聲,隨后沿著水片盤旋許久,才飛到了迪爾的面前。
那東西的形狀猶如一只飛燕,但卻漆黑到極致,不見五官。
迪爾面無表情,從腰間掏出了一卷信件,放到漆黑物質(zhì)面前,隨后,信件竟然直接融入到了那團(tuán)漆黑的物質(zhì)體內(nèi)。
就仿佛被吞噬了一般。
而飛燕在吞噬了信件之后,開始飛快的撲扇雙翼,沿著墻壁向天空飛去。
迪爾目送飛燕離開,直到飛燕離開了他的視線范圍后,才默默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
他謹(jǐn)慎無比,一去一回,竟然連腳印都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