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大威拍拍我說:“咱們走吧,公司人都下班了。”
我點點頭,沒說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公司,走出保稅區(qū)的,中間好像人在喊我,我不在意了,只是想著往前走,腦子一片空白。
大威攔住我焦急的說:“你到底咋滴了,大不了咱們回家唄,你別這樣啊,她對你又不了解,你聽她的話干啥,走,回宿舍?!?p> 他拉著我,我掙開他,說了一句:“讓我自己走走,你先回宿舍吧,行嗎?”
大威看看我:“行!我等你回來,兩個小時,你不回來我就來找你?!?p> 我擺了擺手,繼續(xù)走著,看著S市的繁華,視乎這一切與我無關,我只是這里的一個過客,匆匆而來,匆匆而走。努力回憶著李雅的話,嘴上不承認那是在說我,但是心里明白,她說的就是我,我心里反復的問自己,我是這樣的人嗎?我的自以為是,不僅害了自己,也連累了大威。
我還在漫無目的走著,累!是心累!我以為能掌控全局,其實如同跳梁小丑一樣可笑。
來到一處長椅,坐了下來,看著前方,一瞬間,我放佛看到父母,小姨他們失望的表情,我對秦齊說的話無法再實現(xiàn)了,狂妄必然付出代價。
“想回家了嗎?”一個聲音想起,身邊坐下了一個女孩。
我轉(zhuǎn)頭看了看:“嗯!是的,想逃離這里,覺得自己太自負了。”
“是面子上過不去吧?”
我雖然不想承認,但那是事實,只能點點頭。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我沒說話,還是點點頭。
“小時候我爸爛賭,每天到街上打牌,不輸光絕不回家。我媽每天都求他不要賭,他不聽,還是繼續(xù)賭錢。有一天,我媽忍受不了了,帶我回了外婆家,我爸回家找不到我們,就來到外婆家。媽媽提出要離婚,我爸剁了自己的小拇指,發(fā)誓戒賭,媽媽心軟了,帶著我和爸爸回家了。
那幫賭友隔三差五來找他,最后還是把他勾搭出去了。三天后,來了一幫人,拿著欠條要收走房子。媽媽徹底心灰意冷,帶著我回了外婆家,收拾東西去了市里,我媽打零工供我上學,那時候單親家庭的孩子很受欺負,在學校其他的學生背地里喊我:有媽養(yǎng),沒爹教。沒爸的孩子就是野種。我聽到了只能忍著,也不敢回家說,怕我媽傷心,我也想再也不去上學了,但是看著媽媽。
直到上大學,我離開了那座城市,才不用擔心被罵,現(xiàn)在我晚上都能夢到小時候的事情,大學時我做家教,去飯店打工,賺學費還能養(yǎng)活自己,媽媽才輕松不少。
大學畢業(yè)后,姑姑找到我們,說我爸兩年前被要債的逼死了,媽媽那天哭了,離家到現(xiàn)在那是媽媽第一次哭,姑姑說他們家對不起我們娘倆,媽媽則說事情都結(jié)束了。我想多賺點錢,讓媽媽幸福的生活,就和姑姑來到了S市應聘進了鑫海,這就是我的故事?!?p> 我看著秦齊,真想不到這羸弱的小姑娘,內(nèi)心確如此堅強。
“王威都和我說了,我在前臺一直沒看到你們下樓,我就等你們,想問問你們培訓怎么樣,結(jié)果你跟沒魂似的下來了,王威在后面跟著,也一言不發(fā)。我感覺你們出事了,就跟在后面,在保稅區(qū)里,我喊了你好多遍,你還是往前走,王威就把事情經(jīng)過告訴我了,后來你讓他走,是我和他說,我陪著你,他才走的?!?p> 難怪我感覺后面有人喊我,大威的性格絕不會在這個時候自己走掉,原來秦齊在后面陪著我。
“你不覺得,李雅是故意這么說的嗎?”秦齊看著我說道。
天已經(jīng)黑了,風吹在身上,秦齊抖了一下,把腿抬起來,腳放在椅子上,胳膊抱著膝蓋,好讓自己暖和點,我趕忙把自己衣服脫下來給她披上,她沒有拒絕。
我還是沒有話說,秦齊繼續(xù)說道:“公司招聘人員,如果不符合公司的用人條件,直接讓他走就完了,何必說那些話,有什么意義?”
“那她什么意思?”我問道。
“我只是很疑惑,李雅為什么要和你說這些,完全沒必要,也不是一個正常HR該說的話,她可是非常職業(yè)的。”
“李雅說的沒錯,我太自負了,一個剛?cè)肼毜男聠T工,刷刷小聰明,就想調(diào)動兩只虎,為我自己的利益做事,我太無知了?!?p> “嗯!你是太小看李雅了,她做HR這么多年,什么人沒見過,能得到張副總的賞識,必定有過人之處?!?p> 我苦笑道:“是呀,可惜的是我自己離職是小,還連累了大威,我這兄弟做的,真是太失敗了?!?p> “你還是決定要回家?”秦齊問道。
“嗯,我已經(jīng)沒臉在鑫海待下去了?!?p> “李雅真沒看錯你,你真是難成大器。你從來都沒有想過,對你說的,對你做的負責,一旦事情沒有按你的計劃進行,你就會產(chǎn)生挫敗感,隨之而來的就是逃避,別說公司不敢用你,我想沒有一個女生,敢把自己托付給你,因為你不負責任,王威雖然沖動,但是他比你敢作敢當。我本以為給你講了我的過去,你會振作,會堅強,結(jié)果你毫無感覺,你比這個城市,更冷漠?!鼻佚R的語氣中帶著失望。
我看著秦齊,心里只想說,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不是那種人,至少不全是,但是至從李雅看穿我的內(nèi)心,揭開我的想法,讓我覺得任何的爭辯,都顯得蒼白無力,我只能沉默。
秦齊站了起來:“你是除了我家里人,第一個聽過我故事的人,我希望你能在公司有一番作為,那天你說要和王威做另外兩只虎,你的自信打動了我,如果喜歡我的人,是這么懦弱,我想我沒什么留戀的了,衣服給你,我回去了,就當咱們沒認識過,再見?!?p> 逃避?堅持?我該怎么選擇,誰能告訴我。
“好男兒志在四方,媽媽相信你一定能行!”
媽媽說的話,在我腦海出現(xiàn)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的選擇了,我站了起來。
“秦齊?!蔽液傲艘宦?,她站住了,我緊走幾步,追了上她。
“喜歡你的人,是真正的男人,喜歡你的人,從不輕言放棄,喜歡你的人,更會堅守諾言?!蔽覉远ǖ恼f道。
秦齊轉(zhuǎn)過頭來:“好!等你說到做到那天再來找我。”
“一言為定!”我說到。
秦齊走了,沒有回頭,我再沒去追她,我知道,她不喜歡只說不做的人。而我要為我的自負買單,我需要,冷靜的思考自己的問題。
我再次坐回椅子上,反思著自己,想找到自己該怎么做?回憶著秦齊與李雅的話。
靈光一閃,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真是太小兒科了,李雅不是已經(jīng)告訴我該怎么辦了嘛,那就是把心思用在培訓上,用在工作上。哎!我自嘲的搖搖頭,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和在外企混了八年的HR玩手段,太嫩了,也太幼稚了。
我站來了,想回宿舍,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最大的問題,這地方?jīng)]來過,我不認識回宿舍的路,苦笑一下,看來,我要了解的東西太多太多。最后在交了兩瓶可樂的費用下,士多店的老板為我指明了方向。
我回到宿舍,大威坐在床上一直在等我,身邊還放著他買的晚餐,看我進來,趕緊跑了過來:“秦齊說跟著你,我想她應該比我更會安慰你,我就先回來了,我買了晚飯,先吃飯,都涼了。”
我一把抱住大威:“兄弟,連累了你!”眼睛已經(jīng)濕潤了。
“松開,什么連累不連累的,兄弟之間說這話?不生分嗎?”
我松開大威,把買來的可樂遞給他,倆人坐下來開始吃飯,也許是想明白的人,特別餓,我狼吞虎咽就吃完了,惹得大威喊了好幾句別急,別急。
大威吃完后,拍拍我肩膀說道:“其實,我也希望你能堅持下來,李雅說的比較片面,她只是針對這件事,對你下的結(jié)論,但是她怎么有我了解你,而且她還不知道這中間發(fā)生了什么。不過她有一句說的話,那就是,不要逃避,積極去面對。有我陪著你,咱們還怕他們什么。”
我點點頭:“一個公司,對員工最起碼的要求就是態(tài)度與擔當,而我恰恰在這兩個方面,選擇了浮躁與逃避,難怪她說我的表現(xiàn)讓人失望,現(xiàn)在想來,我自己都這么覺得?!?p> “怎么樣,想好后面怎么做了嗎?不管你怎么選擇,我都支持你?!?p> “留下來,面對這一切,為自己的言行負責?!贝藭r的我不再猶豫,不再彷徨,只有堅定的信念,為兄弟,為喜歡的人,為信任我的人,更為我自己。
大威看看我,說道:“還記得《論語子路》嗎?”
我點點頭,伸出一只手:“記得,言必行!”
大威把手按在我的手上:“行必果!”
我倆相視一笑,一起喊出:“果必信。”
大威回到床上后,說道:“好了,事情過去了,咱們睡吧,放心吧,李雅只是說重新評估,并沒有要求咱們離開,咱們認真對待現(xiàn)在的培訓就好?!?p> 我也躺了下來:“嗯,認真對待每一天,改變,從這一刻,永遠不晚!”
人生在世,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于心。記得導師知道我要去S市,送我一句話:“年輕就是資本,這個資本不是讓你肆意揮霍人生歲月,而是在你犯錯后,可以重新審視自己,可以重新來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