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吃完飯便散開了,繼續(xù)做著各自的事情,紅藥害怕?lián)踝e人的去路而引起他們的恐懼,于是連忙從地上站起來。
她手里拿著那只剛啃了幾口的燒雞在廚房里到處走動,沒一會兒,她就在灶臺與墻壁的夾角處找到一張黃皮紙。
紅藥把黃皮紙攤開,又把手里的燒雞放進去,最后又把黃皮紙折起來。
一切搞定后,紅藥心滿意足地抱著燒雞往柴火堆那兒去,柴火堆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干燥的麥秸稈,麥秸稈又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小山丘狀的,一部分是高山狀的;另一部分便是劈好的木柴。
等所有人都離開廚房后,紅藥便從“小山丘”上拽下足夠多的麥秸稈,把它們厚厚地鋪在地上,然后便舒服地躺了上去。
麥秸稈又軟又暖合,似乎比睡在床上還要舒服,不過有一點不太好,就是裸露在外的肌膚被麥秸稈碰到容易發(fā)癢,除此之外,一切都非常完美。
但紅藥并未把這一小缺點放在心上。
此時,已是亥時時分,太陽已經(jīng)落山,天空將黑未黑,天地之間,一片昏黃,世間萬物都蒙上了朦朧之色。
廚房已經(jīng)恢復(fù)了寧靜,靜到可以聽到紅藥的呼吸聲。
廚房的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屋內(nèi)一片漆黑,萬物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一團黑的身影。
紅藥躺在麥秸稈上,一天的行程,讓她此刻盡感疲乏,渾身慵懶無力。
她伸了下懶腰,便舒舒服服地閉上了眼睛,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覺,期待著明早的到來。
天剛一亮,廚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一道亮光從外面照射進來,紅藥睜開惺忪的雙眼,慢慢地從麥秸稈鋪上起身。
她望向門口的方向,發(fā)現(xiàn)此時已經(jīng)有下人陸陸續(xù)續(xù)進來準備主子們的朝食了。
紅藥趁大家現(xiàn)在還沒注意到這邊的時候,便把地上鋪墊的麥秸稈又都一一放到麥秸垛上,她又拍了拍粘在身上的幾根麥秸稈,這才拿著自己的燒雞還有油紙傘朝外走去。
大雨后的第二天,空氣清新涼爽,天空湛藍,微風習(xí)習(xí)。
紅藥一身輕松地行走在路上。
從這戶人家的府里出來之后,紅藥便向大道而去。
整座城市在晨光的熹微中慢慢蘇醒。紅藥用力吸了一大口清新的空氣,頓覺心曠神怡,神清氣爽。
大道兩旁的商鋪一家又一家地開門營業(yè)了。
街上也越來越熱鬧。
紅藥用力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不是空氣的單純味道,里面還夾雜著其他東西的味道。
她貪婪地用力吸著誘人的香味。
待紅藥順著香味找到本尊之后,她低下頭摸了摸饑餓的肚子。
昨晚吃下的東西經(jīng)過一個晚上的消化,現(xiàn)在已經(jīng)剩下不多的能量可供紅藥使用。
街上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有不少的人出來趕早市了。
這時,一個面容清秀的年輕男子來到賣餛飩的攤位上坐下:“老板,來一碗餛飩。”
“好嘞!”老板熱情有力道。
紅藥看著熱氣騰騰的鍋里煮著的一個個誘人的餛飩,她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然后又看著老板把鍋里的餛飩撈進碗里,又在碗里倒上清新香郁的湯水后,便端給正在等待的客人食用。
紅藥又坐到這位年輕男子跟前,眼饞地看向年輕男子一臉享受的模樣。
這時,她突然想到自己懷里還有一只燒雞放著沒吃,紅藥摸了摸懷里的燒雞后,打消了吃它的念頭,她又把手放下,繼續(xù)眼饞地看著男子。
不一會兒,年輕男子就道:“老板,結(jié)賬!”
紅藥坐在位子上,一只手托著腮幫,看向年輕男子的側(cè)臉,眼皮下垂,看向干凈的碗底,認真思索道:“我要怎么做才能憑借自己的能力活下來呢?”
來到了人間后,紅藥便打算以后一直都生活在這里,尤其在她親自體驗過人間的生活,以及親眼看到過人間的繁華后,她便下定了這個決心。
但是,由于普通人看不見她的存在,所以,她的一切行為都有可能給別人帶來恐懼,甚至?xí)砺闊约t藥現(xiàn)在只能背著人們偷偷地做些事情。
就拿昨晚的事情來說,也是如此,如果她是一位普通的年輕女子的話,遇到這種事情,完全可以向別人求助,而不是像昨晚那樣偷偷摸摸地。
既然決定以后都在人間生活,偷竊的行為自然不是一個長久之計。
“啊——放開我,你放開我?!币坏兰怃J的女聲在熱鬧的人群中響起。
“美人兒,快跟我回去吧。”一道猥瑣的聲音響起。
“我不要,你快放開我。救命啊——救命啊——”
人們有的站在商鋪下看著惡霸強搶民女的行為,有的人站在街道上遠遠地看著,有的人坐在小攤位上扭著身子看著,人們對男人的行為竊竊私語,對姑娘的遭遇深表同情,卻沒有一個人敢于上前幫忙。
“可憐的姑娘?!币粋€四十出頭的婦人搖頭嘆息道。
“誰說不是呢,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年輕姑娘都被他給搶占了?!?p> “是啊,是啊,以后誰還敢讓自家姑娘出門啊。”
“唉。”一道認命的嘆息聲響起。
就在大家竊竊私語,咬牙切齒的時候,惡霸突然趴在了地上。
人們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幕。
“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這種人就要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才行?!币粋€中氣十足、十分愉快的聲音響起。
“老天爺,請你狠狠地教訓(xùn)這個惡霸吧,他仗著家里有人做官,就長年欺負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我們有苦都無處呻吟啊?!?p> “打吧打吧,這種人就該死。”
大家恨不得紛紛拍手稱快。
紅藥愣愣地看著街上的人們的反應(yīng)。
她由于看不慣男子的惡劣行為這才忘記自己不能被人看見,而上前用力踢了一腳男子的后背,等她反應(yīng)過來以后,紅藥既懊惱又自責,她以為人們會被嚇的作鳥獸狀散開呢,沒想到她的行為不但沒讓他們感到可怕,反而令他們拍手稱贊。
女子趁機趕忙跑的老遠老遠,眼神驚恐地看向趴在地上的惡霸。
惡霸從地上爬起來,語氣惡狠狠道:“誰,是誰,誰在背后敢給老子放暗箭,有本事站出來單挑?!?p> 紅藥看不慣男人的丑陋嘴臉,于是,仗著人群的呼聲,她又一腳踹向惡霸的后背,惡霸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人們掩藏著臉上的喜悅,但眼神卻是興奮、大快人心的。
女子一只手拿著手絹,緊張兮兮的把它放到嘴邊。
“誰,快給我出來。你可知道我是誰,我爹是朝廷命官,你這是毆打朝廷命官的家屬,是要坐牢的,不想坐牢的話,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出來,磕個頭,認個罪,我就可以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你一命。”惡霸環(huán)顧著四周,聲音猖狂道。
“做官的啊,怪不得這么猖狂?!奔t藥漫不經(jīng)心道。
紅藥又猛踹了男人幾腳。
這時,惡霸的內(nèi)心開始害怕起來,任他在街上喊,就是沒有人影出現(xiàn)。
“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比巳褐许懫鹨坏劳纯斓穆曇簟?p> 惡霸眼神兇狠地瞪向眾人:“剛剛是誰說的,快給我站出來?!?p> 又是一腳,惡霸顫抖著身體轉(zhuǎn)身看向身后,在他近處沒有一個人影,地面上連一個小石子都沒有。
惡霸大跨步向前,一只手狠狠地攥著離他幾米遠的一位老人的衣襟,兇神惡煞道:“說,是不是你在背后搞得鬼?!痹捯魟偮洌闩e起另一只手,就要朝老人的臉上捶去。
紅藥急忙上前狠狠地咬住惡霸攥著老人衣襟的那只手,惡霸吃疼,一把推開老人,老人一個趔趄向后連退幾步,紅藥急忙在后面攙扶住老人,老人這才沒有摔倒。
惡霸看著手背上的一排牙印,牙印又深又紅,上面正不斷地往外流血,他又往四周看了看,眼里的驚恐比剛才還要嚴重。
老人看向空無一人的身后,臉上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剛剛肯定是神明救了他,也一定是神明路過這里,看不慣惡霸的行為,這才替他們教育一番。老人心道。
惡霸無心再去理睬眾人的目光,也無心再去搶占剛才的年輕姑娘;他微微顫抖著身體,想著剛才明明有人在被他背后踢了好幾腳,卻依然沒有看到人影,就在剛才,他眼睜睜地看見自己手上突然憑空多了一排冒血的牙印,而牙印處傳來了鉆心的疼痛。
終于,他被嚇得拔腿就跑。
眾人看向惡霸落荒而逃的身影,哄堂大笑。
“好心的神仙,謝謝你替我們懲罰這個惡棍,給我們出了一口惡氣?!?p> “這下,惡霸應(yīng)該不敢在到處猖狂,欺壓百姓了?!?p> “是啊,是啊,都是神明的功勞,我們得建個廟堂以后好好供奉他,讓他來保佑我們?!?p> 紅藥很開心大家沒有因此而感到害怕,但她并不是人們口中所說的神明,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而已,建廟堂的話,更是不可取的。
“神仙,謝謝你救了我?!迸友鲋X袋,望向湛藍的天空,發(fā)自內(nèi)心地輕聲道。
紅藥左右看了看,離她不遠處有一家售賣筆墨紙硯的店鋪,她連忙跑了進去,從里面拿了紙和筆出來。
這時,人們看見了一個神奇的場面——紙和筆竟神奇地飄浮在空中。于是他們個個更加認定就是神明在幫助他們。
紅藥在上面寫道:我不是神明。
但大家并不相信她的解釋,依然把她認定為神明。
紅藥不再解釋,她突然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昨晚聽到阿古說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回家看望母親,而紅藥說是離開陳府是為了尋找成為人類的方法,但她根本就沒有得到與之有關(guān)的一絲消息,更別說尋找了。
所以,在她知道相關(guān)的提示之前,就當這是一場旅途吧。
而她,也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向人們打聽一下去向孟村的路線——阿古的家鄉(xiāng),就當是報答大家對她的施舍之恩了。
人群中響起了各種聲音,大家都十分積極地發(fā)言,在大家的幫助下,紅藥終于得知孟村的地址。
最后,紅藥又狀著膽子在紙上寫道:能不能讓我吃一碗餛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