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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馬秋風(fēng)烈

第三百七十九章 風(fēng)繼續(xù)吹

鐵馬秋風(fēng)烈 十里西湖 2730 2021-01-25 08:41:48

  “廢物!”

  怒不可遏的趙構(gòu)狠狠地將手中曜變盞摔了個稀巴爛,罵道:“通通都是廢物!”

  帝王盛怒,秦檜和李文會嚇得伏地跪倒,屏息斂聲,不敢有半點動彈。

  “官家,息怒。”

  盡職盡責(zé)的鄺珣一邊小心勸解,一邊收拾起著地上的碎片。

  唉,這可是趙構(gòu)最鐘愛的曜變天目啊,平時把玩摩挲、珍愛備至,現(xiàn)在說砸就砸了。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手下。

  也難怪趙構(gòu)把帝王的沉斂和養(yǎng)氣拋得一干二凈,碰到田師中這樣的豬頭,佛爺也得發(fā)火。

  發(fā)泄了內(nèi)心的憤怒,趙構(gòu)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一屁股坐回了交椅上,旋即又被驚恐和絕望淹沒。

  趙構(gòu)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他感覺自己難受地快要無法呼吸,內(nèi)心中的恐懼和煎熬甚至比當年被苗傅、劉正彥二人軟禁在顯忠寺時還要噬人。

  這還怎么玩?

  十二萬大軍,十萬倒戈,帝國的大廈是不是真要塌了?

  趙構(gòu)不敢繼續(xù)往下想。

  “陛下,要盡快將此消息告知兀術(shù)元帥?!眱?nèi)心同樣瑟瑟發(fā)抖的秦檜硬著頭皮道。

  “秦相,你覺得現(xiàn)在知會兀術(shù)還有用嗎?!?p>  從來沒有在這種場合發(fā)表過意見的鄺珣終于忍不住冷聲懟道:“恐怕兀術(shù)此時已兵敗身死?!?p>  “你!”秦檜被膽大包天的鄺珣懟的面紅耳赤,“大伴,你這是何意,難不成你還希望兀術(shù)兵敗不成!”

  “哼,秦相,你也不必在此大扣帽子。”鄺珣冷笑道:“誰人忠心,誰人誤國,陛下自有圣斷。”

  “大膽!”秦檜低聲喝道:“你一介閹奴,焉敢如此妄議朝政!”

  “陛下,”旋即秦檜又一臉冤屈,悲憤欲泣道:“老臣對陛下之忠心,天地可鑒??!”

  剛剛有點冷靜下來的趙構(gòu)又被秦檜這個戲精搞得煩躁無比,不由怒喝道:“夠了!都給我退下?。 ?p>  ……

  “娘,您找我?!?p>  “熺兒,你爹自下朝回來后就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剛才我讓增叔去叫他,也被他趕出來了,我擔(dān)心你爹爹有什么事,你過去看看?!?p>  “是,娘?!鼻?zé)鐟?yīng)了一聲,便往去書房找秦檜。

  一路上心里不免猜測,自己這個便宜老爹可從沒這樣子過,是不是真攤上什么大事了?

  “父親。”秦?zé)缯驹跁块T外,恭謹?shù)睾傲艘痪?,“孩兒能進來嗎?”

  “進來吧?!焙靡粫海瑫坷锊艂鞒銮貦u疲倦的聲音。

  秦?zé)巛p輕地推開門,暮色已臨書房里有些昏暗,秦檜靠坐在交椅上,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父親,要不要孩兒把燈點上?!?p>  “嗯。”

  秦?zé)缧⌒囊硪淼攸c上燈,書房里亮堂了許多,他窺了一眼秦檜,恭敬地站著問道:“父親可有什么心事?”

  “坐下吧?!?p>  秦?zé)鐚λ项^子怕的要死,聞聲板板正正地坐了下來,一臉恭色,等著秦檜發(fā)話。

  “熺兒,我們秦家恐有不虞之禍?!?p>  “什么?!”

  秦?zé)绫磺貦u冷不丁來的這么一句嚇得跳了起來,忙問道:“父親何出此言?”

  “坐下?!鼻貦u不悅地訓(xùn)道:“跟了說了多少次,每臨大事需靜氣,都忘了嗎?!?p>  “是,孩兒知錯了?!本o張的秦?zé)缫幌伦泳捅桓愠龊箒怼?p>  “唉,”秦檜嘆道:“你也莫怪為父嚴厲,遇事最忌心浮氣躁,你切要謹記。”

  “是,孩兒一定銘刻于心。父親剛才說不虞之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今日得到鄂州御前勝捷軍統(tǒng)制趙秉淵密報,鄂州御前兵馬大部在商州臨陣倒戈,田師中當場身死,牛皋正著領(lǐng)叛軍取道西京,前往潼關(guān)夾擊兀術(shù)大王,恐怕兀術(shù)大王此次兇多吉少?!?p>  “??!”

  秦?zé)绲哪X瓜子像是被狠狠地捶了一記,嗡嗡作響。

  他們秦家和金兀術(shù)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難怪秦檜說有不虞之禍。

  “父親,那咱們要趕緊告知兀術(shù)大王啊。”

  “唉,恐怕為時已晚?!鼻貦u嘆道:“趙秉淵的密報是十幾日前發(fā)出,咱們再怎么趕,怕是也趕不及了?!?p>  秦?zé)缫粫r間有點慌,突然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道:“父親,不是還有西夏人嗎?”

  “哼,西夏?!鼻貦u冷笑道:“西夏人狡猾多詐、唯利是圖,你真以為他們能靠得???所謂聯(lián)結(jié)西夏,只不過是為了堅陛下之心,我從沒指望他們能乖乖出力?!?p>  這你就錯了,人家是想出力的。

  “這,這可如何是好?!?p>  金兀術(shù)一倒,他們秦家就得跟著失勢,搞不好還得被搬出來當替罪羊,需知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一直是趙構(gòu)的拿手好戲啊。

  “唉……。”

  秦檜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這是他老秦家真正的生死危機,當年他因“南人歸南、北人歸北”被罷職那會兒還沒這么頭痛過,畢竟那時候他的主子還硬碼著呢。

  無解啊,真的想不出辦法了。

  “此事莫讓任何人知曉,以免家宅不安。”秦檜告誡道:“明日我去求見陛下,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了?!?p>  在秦檜的心里,還是抱有一絲希冀的。

  只要他和趙構(gòu)緊緊的捆綁在一起,即便他的主子垮臺,趙構(gòu)也不會對他下手。現(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讓趙構(gòu)將他和自己切割開來,他還得使出他的忽悠神功,找個替罪羊。

  至于替罪羊,秦檜已經(jīng)有了合適的人選。

  第二天,秦檜“如愿以償”地見到了趙構(gòu)。

  兩只熊貓眼見面頗為尷尬,秦檜的待遇也直線下降,不光沒了座位,而且跪下行禮后,趙構(gòu)愣是沒說平身。

  跪著就跪著,幸好大冬天穿的厚,跪久點膝蓋也不痛。

  趙構(gòu)一直抿著嘴沒吭氣,眼睛里滿是漠然和冰冷,好像前面跪著的就是一條狗。

  “陛下?!北M管心中不安,秦檜還是得開口,“局勢未必會糟糕,此戰(zhàn)勝負尚未可知?!?p>  忽悠,接著忽悠。

  趙構(gòu)冷冷地盯了一眼秦檜,麻蛋,要是真出什么事情,老子先拔了你的皮!

  “陛下,兀術(shù)有五十萬大軍,鐵騎二十萬,豈是如此好相與的。”

  秦檜鼓起三寸不爛之舌,繼續(xù)忽悠道:“而且西夏四十萬大軍正陳兵北地,他葉治縱有通天徹地之能,豈能輕易相抗百萬虎狼之師?”

  趙構(gòu)還是沒吭氣,冷冷看著秦檜賣力表演。

  “牛皋雖叛,但四川宣撫司尚有十萬精兵可用,吳璘乃軍中宿將,善用奇兵,定能打開局面。”

  宮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吹,繼續(xù)吹。

  哼,吳璘?

  他那幾萬人馬估計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見趙構(gòu)一直冒著冷氣不吭聲,秦檜心中惶惶,于是再打出了悲情牌,幾乎聲淚俱下地叩首道:“陛下!老臣無能誤君,請陛下治罪!”

  嘭嘭嘭,居然真的有聲音,這是要在腦門上畫太陽?

  “哼!”

  秦檜心中一喜,麻蛋,就怕你不吭氣。

  “起來吧?!壁w構(gòu)冷冷地問道:“別般不說,朕就問你,若事情荼蘼不可收拾,該當如何?”

  趙構(gòu)豈是那么好忽悠的,整那么多沒用的干啥,一句話,這個屁股怎么擦,這個鍋誰來背。

  “那老臣就一死以謝天下!”

  秦檜抹了抹眼角,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我太難了!

  哼,以死謝天下,死了,都算便宜你。

  趙構(gòu)有些厭惡看著秦檜演戲,毫不客氣地質(zhì)問道:“一死以謝天下,于事何補?”

  額,秦檜被趙構(gòu)懟的不輕,苦情牌都不好使了?

  幾顆汗珠不知不知覺從額頭冒了出來。

  “擬旨,荊南府知府劉锜任鄂州御前諸營都統(tǒng)制,著于荊湖路募兵十萬,并聽節(jié)制。”

  秦檜微微一愣,原來趙構(gòu)心里已經(jīng)有了定計。

  當年韓世忠、張俊、岳飛三大鎮(zhèn)罷兵時,劉锜也被罷了軍權(quán),改任為荊南府知府。

  現(xiàn)在事情不妙,趙構(gòu)終于想起了劉锜的好。

  “遵旨?!?p>  “福建路馬步軍副都總管王貴革職,即刻押解來京?!?p>  秦檜心中一驚,這,這是要卸磨殺驢了?

  秦檜還沒消化,趙構(gòu)又拋來了一個更大的驚喜,“布告天下,追復(fù)岳飛、張憲原官,訪求遺骸,以禮改葬,家屬赦回,還與田產(chǎn),子弟特與錄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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