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南歸的青龍軍和白虎軍全部改成了四條腿,所以行軍的速度并不慢。
在離開封二十里時,先頭派去查探消息的斥候趕了回來,并帶回一個好消息:東京城還在自己人手里,雖然城外有大軍凌迫,但沒有圍城,更沒有攻過城,而是在城南安營對壘。
“要不要來個馬踏敵營?”種彥崮看看這三更天,突然起了夜黑風高劫營放火的念頭。
“還是不要了吧?!鄙窆鲹u了搖頭,“先入城,看看情況再說,現(xiàn)在主動權在我們手里?!?p> “行,先入城也好,跑了這么多天的馬,真是累夠嗆,先好好睡上一覺再說?!?p> “呵呵,我也是這個意思,繼續(xù)趕路吧?!?p> 本來種彥崮的建議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大軍趁著夜色搞個突襲,沒準一下子就能把不速之客給打發(fā)了。
可神棍顧念與劉锜過往的情分,所以打算先探探虛實,不想一上來就下狠手。
而且從斥候報告的情況來看,劉锜似乎也在釋放著善意的信號。
二十里地,對于四條腿來說,也就是小半個時辰的事。
三更末,大軍到達開封,徐慶得到消息,早已在景陽門等候。
“相公,種帥,你們回來,真是太好了。”
徐慶一臉喜色,笑道:“這些日子我是吃不香睡不好,每天都盼著相公您早日率大軍還汴?!?p> “呵呵,老徐,辛苦啦?!鄙窆餍χ縿诘溃骸笆萘耍纯磥頉]少操心?!?p> “呵呵,相公也清減了?!?p> “哈哈……,走,先入城再說?!?p> ……
“大帥,大帥。”劉锜剛入睡,帳外就響起了略帶焦急的呼聲。
“何事?”
“有緊急軍情?!?p> “進來說?!?p> “大帥,據(jù)斥候來報,適才北邊來了一支軍馬,全是騎兵,人數(shù)眾多,現(xiàn)已入城?!?p> “什么!”
劉锜吃了一驚,難怪剛才睡覺的時候有點心神不安,城內援軍到了?
“趕緊傳令下去,加強戒備?!眲㈣煼愿赖溃骸八俳荡耸赂嬷醵冀y(tǒng),請他前來議事?!?p> “是?!?p> 不多時,得了消息的王德,心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太尉,事情急迫,該當如何?”
“都統(tǒng)莫急,坐下再說。”
“不知今夜來的是何人的軍馬?”
劉锜搖了搖頭,“這倒不知,不過我猜該是葉治北上的軍馬回來了。”
“這么快?”王德又是吃了一驚,驚道:“難道北邊的戰(zhàn)事結束了?”
“很有這個可能?!眲㈣煹谋砬橛行┠兀叭绻媸沁@樣,那咱們就很難與之爭鋒?!?p> 這一點,王德也很認同。
假若不可一世的大金國都這么快被葉治擺平了,那自己這十幾萬人馬估計也夠嗆,說句不好聽的,萬一葉治發(fā)起瘋來,有沒有命回去,還得另說。
“不過有些奇怪?!?p> 劉锜皺著眉頭說道:“按理說,北邊的援軍應該趁勢襲營,殺我們個措手不及??伤麄儏s先入城,白白浪費了奇兵突襲的機會。”
被劉锜這么一點,王德也覺得有些蹊蹺,便問道:“太尉的意思是?”
劉锜又搖了搖頭,應道:“猜不透。是走是留,明日看看情勢再說吧。不過今夜一定要加強戒備,小心提防?!?p> 這一夜,城外注定無眠,而城內卻是鼾聲如雷。
足足睡到了日上三竿,大軍才從夢鄉(xiāng)中蘇醒,一路的勞頓也緩解了不少。
直到午時,白虎軍的十萬鐵騎,才慢悠悠地開了安上、南熏、宣化三門,在劉锜和王德的焦急等待中出了城。
白虎軍好整以暇地擺好了架勢,卻是不急不躁,好像是出城參觀不速之客似的。
望著數(shù)不清的四條腿和氣勢如虹的軍陣,王德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不由想起了昨夜劉锜的疑問,他們要是趁夜突襲,王德毫不懷疑自己十幾萬人馬會被碾成渣渣輝。
鐵騎巋然不動、安穩(wěn)如山,只見中軍處馳出一騎,向自己這邊奔來。
二黑在離劉锜大軍五十步時停了下來,沖著中軍大纛處喊道:“前面可是劉太尉?”
“正是劉某!”
“太尉,我家相公想與太尉聊一會兒。”
劉锜和王德相視了一下,點點頭,答道:“正有此意!”
說罷,劉锜就和王德兩人策馬出了中軍,緩緩地朝神棍中軍行去。
葉治透過望遠鏡,見劉锜和一員大將前來,當下也和種彥崮出了中軍。
“太尉,一別數(shù)年,別來無恙啊?!鄙窆鞯哪樕线€是標志性的溫和笑容,“身邊這位是?”
“子威,一晃五年了,別來無恙?!眲㈣煴Φ溃骸拔疑磉呥@位是建康御前兵馬都統(tǒng)制王德王將軍?!?p> 葉治含笑對王德點了點頭,剛才劉锜一聲“子威”,瞬間將神棍的思緒又拉到了順昌大戰(zhàn)時,那時候自己和劉锜還稱兄道弟嘞。
“我身邊這位是種彥崮?!?p> “噢,原來是種大將軍,久仰大名。”劉锜抱拳見禮,贊道:“今日一見,果然風采過人?!?p> 劉锜禮數(shù)這么全,種彥崮也抱拳見禮道:“在下久聞劉太尉威名,今日幸會。”
“呵呵,豈敢。”劉锜謙遜地笑道:“當年我隨家父征戰(zhàn)西夏,曾見過小種相公,那才是真正的虎威啊。”
劉锜還挺會嘮嗑,硬是和種彥崮扯上了點關系,攀上了交情,瞬間在種彥崮心里留下了好感。
“呵呵,彥崮,想當年我和太尉可是一起在順昌殺過敵的?!鄙窆餍Φ溃骸疤居帽?,神出鬼沒,大破金兀術的鐵浮屠和拐子馬,如今想來,仍是熱血沸騰?!?p> “哈哈……,”劉锜開心地大笑道:“子威的話真讓我汗顏,我也時常想起當年順昌城外,子威提槍躍馬與敵廝殺的颯爽英姿。”
看著幾人相互吹捧,王德有點懵,這哪是臨陣對壘,分明是好友重逢嘮嗑嘛。
不過也好,看這樣子,這仗是打不起來了,安全第一。
扯完交情,神棍切入了正題,問道:“不知太尉此次來,有何指教?”
見葉治說到了公事,劉锜臉上微微一尬,略帶無奈地說道:“我和王都統(tǒng)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來接掌河南。”
劉锜話說得很無奈,還特意說是奉命行事,意思已表達的足夠清楚。
神棍點了點頭,他也不想為難劉锜,“太尉,我身后的十萬鐵騎,還能護得住河南的百姓?!?p> 見神棍赤條條地秀肌肉示威,劉锜更是尷尬,他嘆道:“子威,圣命難違,我相信你能護住百姓周全?!?p> “那太尉何去何從?”
“呵呵,還能如何?!眲㈣煙o奈地笑道:“劉某無能,辜負圣望,自當上書請罪?!?p> 見劉锜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神棍展顏笑了笑,道:“那我就不送劉大哥了?!?p> 一句“劉大哥”,讓劉锜大為欣慰,眼前這個小兄弟,看來還是重情義的。
“子威不用客氣,我還認得回去的路。”
“呵呵,如此甚好?!?p> 見劉锜開起了玩笑,神棍也顯得輕松了許多,“對了,劉大哥回去后,跟朝廷說一聲,以后金人的歲貢,可以不用給了?!?p> 劉锜有些意外地一愣,問道:“子威的意思是?”
“呵呵,太尉。”
種彥崮怕神棍太低調,搶著回答道:“世上再無什么大金國,這冤枉錢可不用給了。”
“什么!”
王德失聲驚呼了起來,目瞪口呆地看著種彥崮,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這下真的出乎劉锜和王德的意料,他們本以為葉治只是把金人打敗,收復了河北。
可按種彥崮這說法,敢情大金國都被他們給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