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p> “免禮?!?p> “道沖,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李仁孝還未發(fā)話,李元儒就迫不及待地搶先問道:“是不是吃了閉門羹?”
“陛下,臣在賞移口見到了葉治。”
“什么?!”
斡道沖的話讓眾人大大吃了一驚,李仁孝難以置信地問道:“真的是他?他怎么會在賞移口?”
“臣雖然沒見過葉治,但應該錯不了?!蔽拥罌_稟告道:“陛下不必擔心,想必他是來犒賞邊軍的。”
“那議和之事,他有何說法?”
“臣與葉治只見了一面,對于議和之事,他并未拒絕,只說再議。臣在賞移口等了兩天,卻未能再見到葉治。后來與臣相商的是賞移口的主帥施全,他說葉治有交待,想要議和,需得再答應他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
“除歲貢之外,葉治還要我國割讓石州和龍州?!?p> “石州和龍州?……”
“豈有此理!”李仁孝剛皺起眉頭,蘇執(zhí)義就氣憤地叫了起來,“葉治未免也太猖狂了。”
石州和龍州在橫山以北長城以南,石州對面是祥佑軍司,而龍州對面是嘉寧軍司,這兩座城池與兩大軍司就只隔著長城,戰(zhàn)略位置極為重要。割讓石州和龍州,等于是西夏勢力全部退到了長城以北,把整條橫山戰(zhàn)線拱手讓人。
“陛下絕不可?。 ?p> 李仁孝擺擺手,示意蘇執(zhí)義稍安勿躁,他蹙眉道:“葉治明知我是不可能答應這個條件,還如此獅子大開口,到底是何用意?”
“陛下,莫不是里面有什么陰謀?”李元儒提醒道:“葉治為人奸詐,不可不防啊?!?p> “陛下,正所謂漫天要價落地還錢,臣聽施全所言,并非沒有商談的余地,不管他陰謀也好陽謀也罷,臣以為繼續(xù)議和對我國并沒有壞處。”
“嗯,道沖所言有理,既然葉治肯議和,事情就有商量的余地。”蘇執(zhí)禮建議道:“臣以為可再遣使前往。”
“嗯,朕也是這個意思,道沖?!?p> “臣在?!?p> “這件事還要辛苦你?!?p> “陛下言重了,為君分憂,是臣的本分?!?p> 李仁孝欣慰地點了點頭,道:“備些禮,以賀正旦的名義再去長安一趟,探探葉治的虛實?!?p> “陛下,臣以為葉治并非誠心議和?!睒忻艹兄继K執(zhí)禮憂心地諫道:“敵強我弱,則和戰(zhàn)在敵;敵弱我強,則和戰(zhàn)在我。葉治此人野心勃勃,恐怕沒有這么好相與,我國當盡速整軍,以備不虞。”
蘇執(zhí)義的話李仁孝深以為然,兩國之間是戰(zhàn)是和,說白了還是要拿實力說話,弱者即便再委曲求全,最后也難逃被吞噬的下場,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自然法則。
……
風暖閣下,神棍急的團團轉。
今天是除夕,神棍剛從塞上回來沒兩天,全府上下正忙著準備過節(jié),沒想到一大早炘兒和小琴就喊肚子痛。雪兒和巧兒幾個有經(jīng)驗的一看,這是十月懷胎要瓜熟蒂落的節(jié)奏啊,趕忙去請了城中接生一婆——王穩(wěn)婆。
王穩(wěn)婆一聽又是雙響,便想起前兩年給雪兒和瑛娘接生的場景,不由雙腿一軟。接生任務如此艱巨,又是最最精貴的主,容不得半點閃失,王穩(wěn)婆又叫上了兩個熟悉的同行,一起趕到了風暖閣。
接生團隊都忙活了大半個時辰,除了炘兒和小琴的痛呼聲和穩(wěn)婆的加油鼓勁聲外,沒其他半點動靜,神棍不禁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手心出汗。
“哥,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p> 巧兒話音剛落,就聽見風暖閣二號房內(nèi)傳出了一聲極為洪亮的哭聲,隨即穩(wěn)婆發(fā)出了略顯疲憊的歡呼聲,“呀!生啦!是個小官人!”
這個聲音真的比天籟還美妙,小琴順利地生下個兒子,神棍剛開心一會兒,心思不免全部集中到了一號房。
炘兒,加油啊!
給哥爭氣點,菩薩保佑,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呼氣!用力!用力!就快出來了!再用力?。 ?p> 一號房內(nèi),王穩(wěn)婆的聲音已經(jīng)有些歇斯底里。
“??!……”炘兒痛的死去活來,大半個時辰的煎熬,已經(jīng)刨去了她所有的力氣,不管怎么使力氣,胎兒就是卡在那里出不來。
“治…治哥……”炘兒的聲音虛弱的讓人揪心。
娘的,這樣不行啊。
神棍心里清楚是個啥情況,無非是胎兒太大,產(chǎn)道太小出不來,再這樣耗下去,危險的很吶。
看來要親自指導工作了。
神棍把心一橫,下意識地做了個甩煙頭的動作,悶著頭就往風暖閣上去。
“呀!哥,你這是干嘛!”巧兒見神棍要往產(chǎn)房里闖,嚇的急忙拉住了他,“不能去!”
神棍眼睛一瞪,叫道:“放手!這都什么時候了!”
巧兒被他一瞪,嚇得撒了手,一旁的雪兒寬慰道:“相公莫急,咱們一起上去看看?!?p> 神棍點點頭,跟著雪兒和巧兒上了風暖閣,一頭鉆進了一號房。
“炘兒,我在這?!鄙窆魑兆×藶詢旱氖?,柔聲安慰道:“我在呢,別怕,放松些?!?p> 神棍的到來,給了王穩(wěn)婆驚嚇,也給了炘兒信心和力量。
“炘兒,深吸一口氣,用力!”神棍自覺地代替了穩(wěn)婆發(fā)號勢力,“雪兒、巧兒,你們用手掌在炘兒的腹部兩側輕輕往下推,……,就是這樣?!?p> 幸好一號房的床夠大,雪兒和巧兒二話不說,照著神棍的指導干起了助產(chǎn)士的活計。
“繼續(xù)推,不要停?!鄙窆魑站o了炘兒的手,鼓勁道:“炘兒,吸氣,用力!”
“吸氣,用力!”
“呀!快出來了!”王穩(wěn)婆發(fā)出一聲驚呼:“用力!用力!”
“啊!”炘兒大叫一聲,憋足一口氣,使出了最后一點力氣,使勁地往外一送,突然一下,覺得腹中一空,再無半點力氣。
“恭喜大相公,賀喜相公,是位千金!”
“?。√昧?!”神棍由衷地歡呼了起來。
“相公,你先下樓等待吧,這里有我和巧兒在就成了?!毖﹥禾嵝蚜艘痪?,“讓炘兒姐姐好好歇歇。”
“嗯,”神棍心中的大石頭放了下來,他柔聲對炘兒道:“炘兒,好樣的,我一會兒再阿里看你和孩子?!?p> 神棍歡天喜地的下了樓,雪兒對王穩(wěn)婆關照道:“王嬤嬤辛苦了?!?p> “呵呵,老身不辛苦?!蓖醴€(wěn)婆露出一個極為疲憊的笑容,“恭喜夫人?!?p> “母女平安,相公自有賞賜,只是今日相公之事,王嬤嬤切莫對外人說起?!?p> 王穩(wěn)婆微微一愣,旋即諂笑道:“老身省的了,夫人放心。”
雪兒滿意地點點頭,神棍堂堂一個神壇上的男人要是被人知道還會接生,這要傳出去,顏面大大的有損吶。
這個除夕過得實在是熱鬧。
神棍添丁進口,喜得麟兒千金“好”事成雙的消息迅速傳開,前來道賀的人絡繹不絕。
神棍咧著的嘴一天都沒合上過,迎來送往,樂此不疲,直到快吃年夜飯時才得空去風暖閣看看炘兒和小琴。
兩個剛出生的小不點都粉嫩嫩肉嘟嘟的可愛的緊,神棍得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不免有些驕傲。
這就叫實力!
“治哥。”炘兒一臉幸福地看著喝飽酣睡的女兒,低聲問道:“你能答應我件事嗎?”
神棍的視線從女兒轉到了炘兒的臉上,他柔聲道:“炘兒有什么事盡管說,只要我能辦到。”
現(xiàn)在哥辦不到的事情好像也不多。
炘兒不知道神棍心里的嘚瑟,她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我想給家里寫封信,報個平安?!?p> 神棍微微一愣,旋即點頭微笑道:“好,你寫好了信,我就差人送去?!?p> 炘兒見神棍滿口答應,緊緊地握住了神棍的手,激動的淚光在眼中閃爍。
神棍略帶歉意地笑了笑,寬慰道:“只要你開心就好?!?p> 神棍心里帶著歉疚,來長安一年了,炘兒不單沒給家里去過信,而且神棍還把炘兒的絕筆信送了回去,好好地誅了一回秦檜的心。
神棍對秦檜的恨,不是因為他千方百計要弄死自己,而是因岳飛和岳云的冤死,這種恨曾經(jīng)強烈到恨不得咬死秦檜的地步。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還有與炘兒的重圓,神棍對秦檜的恨也慢慢地變淡。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岳飛岳云的冤死,最大的責任人不是秦檜,而是金兀術和趙構。說白了,秦檜和萬俟卨這些人只不過是趙構手里的刀。
現(xiàn)在你把人家女兒給娶了,人家女兒又給你生了個寶貝千金,對于這個便宜老丈,對于過往的仇怨,該放下的就放下吧。
況且,這個便宜老丈已罷了官,又以為自己的寶貝女兒掛了,這種雙重打擊比死好受不了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