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黑色半截袖,同色五分運動短褲和雙肩背包,少年身型挺拔,雖然還沒有長到讓人可以完全依靠的高度,但也已經(jīng)初具氣勢。
漆黑的卷發(fā),露在外邊兒白皙的肌膚,和腳上踩著的黑色運動鞋。
藺澤君看著少年站在前面,排隊等著下車的樣子,暗戳戳的想到,大概黑色格外襯人吧。
雖然不好意思的和少年說了一句‘謝謝’和‘抱歉’,少年也大度的應(yīng)下了,但藺澤君總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怪怪的。
她心底有些焦躁的捏了捏手指,難道和小孩子同行久了,會不自覺的,跟著感染到十四歲的心性?
嘴里的棒棒糖早已融化完全,那根棒棒糖的小棍子,鬼使神差的沒有被容沅扔掉,而是藏到了褲兜里。
應(yīng)該要她的聯(lián)系方式的,容沅有些苦惱的想著,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話到嘴邊兒,就像被封印似的,總覺得直接問她聯(lián)系方式的話,會有些唐突,畢竟這人可是他的黑名單。
火車放慢了速度,緩緩進站,列車員賣力吆喝著盡快下車。
隨著人流向前涌,身后的隊友,早就被人群擠到不知道什么鬼地方了。
不自在的動了動肩膀,身后的大媽,快把她擠到前面那個少年身上了,她努力控制自己站直,不要再去給少年添麻煩。
隨后,她的手腕兒便被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握住。
藺澤君感受著手腕上的感覺,有點兒神奇,自從她入隊以來,就只有她拉別人的份兒,頭回她也享受了把這種待遇。
一陣力道,她被人換位似的拉到前面,少年并不算高大的身體牢牢護住了她。
鼻尖可以嗅到少年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氣,微微向右偏下頭,少年修長的手指搭著自己胳膊,動作輕柔。
容沅聞著少女長發(fā)上清甜的洗發(fā)水味,有點兒后悔自己多事,心里悸動得厲害,他隱隱覺得自己不太正常了。
“下次一起打游戲吧?”
他一定是魔怔了,才會幻聽到少女對他的邀請。
藺澤君等了片刻,沒等到身后少年的回應(yīng),眼見著身前的人群漸漸減少,快要下車,她又喚了少年一聲。
“...好。”
手臂上一松,幾秒后,少年伸長手臂,遞來一部手機,屏幕上印著微信二維碼,耳邊是少年別扭的聲音“愣著干嘛啊,加啊?!?p> 藺澤君憋著笑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打開微信掃了他一下,點擊添加,然后輕輕推了一下他的手機,示意她加過了。
狹小的空間里,他的聲音像在耳邊炸開一般,這種獨特的京城話,她認識的人里,也就容沅一個可以說得這么地道。
要到聯(lián)系方式的容沅,突然覺得自己人生圓滿了。
也是這種圓滿感再次嚇了他一跳,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容易滿足了,他可是要當世界冠軍的!
...
火車下,藺澤君站在不遠處,看著一個個往外走的人,仔細的尋找著自家隊友。
容沅站在她旁邊,耐心的陪她等著。
“我要去B市了?!睕]頭沒腦的一句,藺澤君有些驚訝的偏頭看了眼他。
容沅小朋友扯出個W形的得意笑容,一雙貓眼圓溜溜的。藺澤君臉上笑意難忍,真像只貓。
“OST一線隊在B市,下場比賽,我會作為中單上場?!鄙倌贻p聲說道。
他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她“你會看嗎?”
藺澤君收了臉上的笑,認真的點頭“會的?!彼龝煤醚芯克拇蚍?,不會讓小孩兒很輕易就打敗她的。
“大哥?。 ?p> 撕心裂肺的嚎叫,打斷了兩人算不上深情的對視,容沅臉上的笑漸漸龜裂,他看都不看向聲源一眼,狠狠磨了幾下牙,丟下一句“我走了。”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藺澤君看著少年背著雙肩包,雙手插在褲兜里,漸行漸遠,心里有些莫名的惆悵。
下一次見,會是什么時候呢。
“大哥!都怪我沒看住你,把你給丟了!”鄭巡那雙英氣十足的眉毛撇成八字狀,一雙眼的下眼角也聳拉著。
藺澤君的思緒被熟悉的聲音拉回,那分惆悵被他打得稀巴爛,嘆了口氣,藺澤君好笑的看著他。
明明是帥氣十足的一張臉,卻硬生生被他豐富的面部表情給糟蹋了,聲音也是蘇到人腿軟的男神音,同樣被他搞得不成腔調(diào)。
見藺澤君露出了一臉的無奈神情,鄭巡揉了揉鼻子“浪哥他們差點兒撕了我!可這是我一個人的錯嗎!”
雖然確實是他蹦高擠開了秦疏浪,要站在藺澤君身后的,但他也沒想到,那群大爺大媽阿姨大叔,戰(zhàn)斗力會這么強大啊!
“那大爺,一看就是練過的,拐杖杵得虎虎生風,M市公園一霸是跑不了了,約莫著太極拳肯定會打...”鄭巡嘟囔著給自己辯白:“還有那大媽,鋼肩鐵臂,下盤很穩(wěn),一個廣場舞C位是肯定攔不住了...”
好在他還算有點良知,知道自己也有問題,愧疚的摸了摸藺澤君的腦瓜頂“大哥,也怪我低估了他們,害得你被敵軍給逮(dei)了...”
藺澤君看他聲淚俱下、越說越來勁兒,趕緊打斷他“他們呢?”
鄭巡這才后知后覺的掏出手機,邊摁著號碼邊自言自語“對哦,要告訴他們一聲找到人了...”
隨后看了眼藺澤君,答道:“我們怕你早下來見不著人,所以和大爺大媽他們斗智斗勇,居然比你早下來了。在下面沒見著你人,大家都慌了,分頭去找你了?!?p> 藺澤君想到自己在火車上和容沅磨磨唧唧的樣子,有些心虛,不過轉(zhuǎn)念她又釋然了,她和容沅那小身板兒,也擠不過他們啊。
趁著鄭巡嘰里哇啦打電話的功夫,藺澤君看著手機微信里多出來的一條訊息。
【爺要當?shù)谝弧浚築市OST后天的比賽,記得看爺大殺四方!
少年漆黑一團的頭像,熟悉的ID,囂張到不可一世的語氣,這才是她所知道的那個毒瘤中單。
【Rme】:好。
隔著屏幕,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如果不是真的見過、接觸過,誰會把容沅和‘爺要當?shù)谝弧?lián)系到一起呢。
鄭巡突然一把攬住她,差點兒把她的手機給嚇掉。
她趕緊把手機塞回口袋里,就聽他賊溜溜的在她耳邊吹風:“記得平哥說要自掏腰包請客不?”
藺澤君遲疑了一瞬,點了點頭。
鄭巡從兜里抽出一張儲蓄卡,兩根手指穩(wěn)穩(wěn)的夾著,滿意的笑得更歡了“走著,今天哥們兒都累壞了,該狠狠宰他一筆!”
語畢便推著她的肩膀往前走,藺澤君無語凝噎,這家伙,看來是真不怕平哥接到賬單后,反過來砍了他。
不過話說回來,平哥的腦袋是挨了多少塊兒板兒磚啊,才會把儲蓄卡給他。
...
圓形大理石餐桌上一片狼藉,啤酒瓶倒了一地,雖然只有四瓶,卻倒出了一打啤酒的氣勢來。
少女趴在桌上,長發(fā)遮掩住了面容,胳膊搭在桌子上,伸得老長。
漂亮少年靠著座椅,手里握著酒杯,微張著嘴,眼神飄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董淮一邊兒拉著拼了血命,要往少女身邊掙的鄭巡,一邊兒喊著周禹肖“胖肖,幫我拉下他...”
周禹肖聞言,趕緊往嘴里塞了兩塊豆腐干,鼓著腮幫子站起身,不情不愿的拽住鄭巡的胳膊。
鄭巡醉醺醺的看著趴在桌上的少女,嘴里嚷嚷著:“阿香...不對,瀟瀟...也不像...小米...過來嘛...別離我那么遠啊...”
周禹肖嘴里的豆腐干差點兒噴出去,他用力往回扯著鄭巡,含糊不清的問道:“巡哥,你咋這么花心??!”
也不管這個已經(jīng)意識溜達到異次元的酒鬼,會不會回答他。
“哥這不是花心,哥又不喜歡她們,哥只是喜歡和小姐姐們一起玩兒...”鄭巡歪了下頭,掙扎的力道輕了一些,認真的回答著周禹肖。
“香噴噴的女孩子,不比臭男人可愛多了?”鄭巡目露迷茫,卻還是努力為自己辯解著。
“走開,死處男!”鄭巡惡聲惡氣的呸了一聲,想甩開周禹肖拉著他胳膊的手。
見周禹肖被他噎得說不出話,滿意的繼續(xù)掙扎著,向那個趴著的少女爬去。
“哎呀!那不是小米,也不是阿香和瀟瀟!”周禹肖氣哼哼的拍了鄭巡后背一下,另一只手用力掰著鄭巡的腦袋“看清楚,那是咱君哥!”
很明顯,‘君哥’這兩個字,自帶驅(qū)鬼效果。
鄭酒鬼聞言,渾身一激靈,像看見桃木劍似的,主動順著董淮和周禹肖的力度,往后退了幾步。
“女...女裝大佬?”差點兒咬了舌頭,鄭巡驚恐的看著少女,顫巍巍的伸出手指,指著她“男...男的?”
周禹肖重重的嘆了口氣,本來還很欣慰他巡哥沒有繼續(xù)妄圖,以餓虎撲食般的方式撲向他君哥,結(jié)果這貨給他來這套?
“君哥是女的...不是男的!”周禹肖認命的解釋道。
鄭酒鬼狐疑的看著他,然后指了指自己“你管我叫啥?”
“巡哥啊!”周禹肖愣了一下,依言回答道。
“那你管他叫啥?”這回指的是周禹肖旁邊笑瞇瞇的董淮。
“淮哥啊...”周禹肖一頭問號,搞不明白鄭巡在整什么幺蛾子。
“他呢?”鄭酒鬼來來回回轉(zhuǎn)了半天向,終于指明白了,是那個端著酒杯,一臉‘哥很高貴,你們不配’表情的秦疏浪。
周禹肖無奈了,雖然理智告訴他不要聽酒鬼瞎比比,但他還是好脾氣的答道“浪哥...好了,巡哥,你去一邊兒躺躺...”
“我們都是男的...你管他叫君哥...他就也是個爺們兒!”鄭巡一臉委屈“你干嘛一直幫這個偽娘說話!”
這是什么鬼邏輯?
“喔...我知道了!”鄭巡猛地一拍手,神神秘秘的瞇了瞇眼睛。
周禹肖覺得脊背一涼,心底里升起一股子莫名的不妙感。
想伸手去捂住鄭巡的嘴巴,卻還是晚了一步,鄭巡已經(jīng)把想說的話,扯著嗓門兒嚷嚷出來了。
“你跟我說過你喜歡君哥來著!”
弄煙波
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