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xì)雨朦朧,綠油油的田野在煙雨地籠罩下,盡顯一派生機(jī)。
此時,田間地頭生長的作物和雜草,似在貪婪地允吸著,這來自天上的甘露,又似在舔舐著村道里,行人寥寥無幾的落寞。
一座鋪蓋著黃棕色瓦頂?shù)臎鐾は?,坐著肖恪和耿相憶?p> 兩人接到任務(wù),到這里來接一個女醫(yī)生去醫(yī)院上班。
等待的過程中,突遇下雨,就到這涼亭來避雨。
然而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那個醫(yī)生的人影。
肖恪掏出手機(jī),撥打?qū)Ψ降氖謾C(jī)號。
可是,幾個電話打過去,都沒有撥通!
耿相憶一只手托著下巴,一只手的手指輕輕叩擊著面前的漢白玉圓桌。
“肖恪,我們要等的人什么時候來?”
肖恪悶了一口氣,說:“現(xiàn)在聯(lián)系不上她?!?p> 耿相憶叩擊桌面的手指忽然停住,像一個戛然而止的音符。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只能等等看!”
關(guān)于對方的聯(lián)系方式,肖恪知之甚少。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耿相憶覺得,等倒是無所謂,反正目前兩人沒有其他任務(wù)安排??刹恢酪榷嗑茫@才是令人煎熬的。
聽到一陣“咕咕”的叫聲,肖恪往耿相憶看過來。
耿相憶尷尬地笑了笑,說:“不好意思,是我的肚子在叫!”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中午。此時兩人都還沒有吃中午飯,會感覺到餓,實屬正常!
“很餓了?”
耿相憶摸了摸肚子,露出一副無力的樣子。
“嗯,餓!”
不料,肖恪冷淡地甩出一句。
“忍著!”
本以為肖恪就算找不到吃的,好歹也說一句安慰人的話??蓻]想到,他竟用這么簡單且無情的兩個字,打發(fā)耿相憶。
原先車?yán)飩溆幸恍┝闶车模髞矶急粐?yán)一波騙走了。
耿相憶四處環(huán)顧,別說是賣吃的商鋪,就連人影都不見一個。
難道真的要像肖恪說的那樣,忍著?
見肖恪走出涼亭,耿相憶納悶。
“肖恪,你要去哪?”
“你站在那別動!”
說罷,肖恪沒有撐傘,就朝雨中的車子走過去,身子英挺,腳步沉穩(wěn),好似雨水也不緊不慢地落在他的發(fā)絲上。
沒多久,肖恪就提著一個塑料袋回到?jīng)鐾?,放到中央的漢白玉桌上。
只見塑料袋里裝著的,全都是零食!
耿相憶喜出望外,頓時來了精神。
“肖恪,你哪來這么多零食?”
肖恪淡淡地說:“買的!”
“可是我記得你不吃零食??!”
“你不是吃嗎?”
耿相憶心里滿是狐疑,臉上難以置信。
“你是說,這都是給我買的?”
就在耿相憶準(zhǔn)備為此感動一番的時候,肖恪卻說:“我一天到晚光聽你說餓,都已經(jīng)聽到我的耳朵起繭了。我可不想你正事沒干好,反倒先餓暈了。到時候還不得我來照顧你!所以說,我這是為了我自己!”
聽后,耿相憶直接來了一句概括道:“這都一樣!為了你自己的同時,也是為了我!”
“……”
好嘛,肖恪解釋了這么一大堆,她竟是這樣理解的!索性肖恪懶得再多作解釋。
“你到底餓不餓?”
耿相憶立刻露出一副無比饑餓的樣子,伸手到袋子里拿零食。
巧的是,肖恪買的這些零食,很多都是耿相憶愛吃的,隨便一抓,就可以抓到心儀的!
耿相憶挑了一包烤牛排味的薯片,剛想摘下口罩來吃,卻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手禁不住停下來。
耿相憶猶豫了一下,說:“肖恪,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什么事?”
“其實我們很早之前就認(rèn)識了!”耿相憶一五一十地說,“在咖啡廳里,讓佩佩故意說你是她的爸爸,以及后來又稀里糊涂地?fù)斓搅四愕墓费理楁湹娜?,就是我!?p> 耿相憶像是已經(jīng)做好了隨時挨揍的準(zhǔn)備。
肖恪沉默了片刻,接著淡定地回了一句:“我知道!”
耿相憶吃驚地睜大雙眼。
“你知道?怎么知道的?”
“你第一天到口腔診所報道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知道了!”
耿相憶一愣。這些天,她從不敢在肖恪面前摘下口罩。就連到食堂吃飯,都各種東躲XZ的,膽戰(zhàn)心驚。現(xiàn)在肖恪竟告訴耿相憶,他從第一天開始就認(rèn)出她來了!
耿相憶認(rèn)為不是她耍了肖恪,倒像是肖恪耍了她!
“你既然知道,為什么不早說?”
肖恪不緊不慢地說:“你又沒問我,讓我說什么!”
耿相憶直勾勾地盯著肖恪。
“我看你就是故意看我笑話的,對不對?”
肖恪隱藏著笑意。
“我可沒這樣說!”
耿相憶瞇著眼,幽幽地看著肖恪,心里暗自思忖道:是!你是沒這樣說!但十有八九就是這樣想的!
終于,此刻耿相憶可以肆無忌憚地在肖恪的面前摘下口罩,悠然地咯嘣咯嘣地啃著薯片。
以后再也不用因為要躲肖恪,而大冷天一個人端著盒飯站在銀杏樹下吃,或到人影都不見一個的亭子去!
回憶起那些畫面,耿相憶心里就有種莫名的心酸感。
雨還在悠悠地下,伴著微風(fēng)落在亭前的野草上,拍打著青蔥的葉子,引得水珠四濺。
一個中年男人推著輪椅從遠(yuǎn)處走來。
輪椅上坐著一個中年婦女,稀疏的頭發(fā)夾雜著些許白發(fā)。
輪椅的兩側(cè)支架,掛著一個軍用水壺和一些大包小包的東西,兩人像是剛從什么地方回來。
中年男人手中撐著一把藏藍(lán)色的格子傘,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貫榍懊娴娜藫踝∶恳坏物h落的雨珠,就連中年女人的鞋子都未曾染濕。
奇怪的是,那把傘看起來并不算大!
他們從亭前經(jīng)過的時候,耿相憶才看到中年男人手中的傘,正嚴(yán)重朝前面傾斜,像是一朵扎根已久的蘑菇,只為前面的人撐開、遮擋。
細(xì)雨打濕了中年男人背上的衣服,使得前后的衣服呈兩個顏色。
同時,亭前的雜草也撞濕了中年男人的褲腿。
然而,這些他都絲毫沒有注意到,又或許他注意到了,只是不在意罷了。
中年男人瞥了一眼停在路邊的車子,又朝涼亭里的肖恪和耿相憶看了一眼,很快就推著輪椅,走了過去。
耿相憶站起身來,走到亭前,往他們遠(yuǎn)去的方向望了一眼。
“肖恪,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大叔看見我們之后,好像走得比剛才快了很多?!?p> 肖恪的確也感覺到了這一點異常。
雨逐漸變小。
耿相憶無意間看到不遠(yuǎn)處的地上好像遺落著什么東西。于是,雙手遮蓋頭頂,小跑著過去撿起來。
遺落在地上的,是一個藏藍(lán)色布袋,蓬蓬松松的,里面裝的大概是衣物之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