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來西濱,白已騎馬入了京州城。
隨意走進(jìn)了路旁的一家酒樓,喝了幾壺寡淡的酒,吃了一盤讓西濱人久吃不厭的醬牛肉,默然跪在胡凳上,耳邊聆聽著酒肆中酒客們那帶些市井流民之間的調(diào)戲聲。
還有那些下等歌姬趺坐在席上的俗不可耐的唱腔,眼望著酒樓敞開的大門外那悠閑而來又悠閑而去的行人。
不知坐了多久,喝了多少?
走出酒肆,他白已醉眼朦朧路過那半倚妓館門口,看著臉上帶著嬌媚微笑的豐腴少女,尚未褪去酒意的嬌顏上,便鋪陳成了白乙眼中另一副畫卷。
悠悠蕩蕩,悠悠逛逛。
白已行走在喧鬧的城西街,看著眼前這些來來往往忙忙碌碌的西濱人。
從城西街到城南,中間隔著大半個京州城,燈火闌珊處盡顯不夜城的風(fēng)采。
來之前他可是認(rèn)認(rèn)真真看過整個西濱的地形圖,更何況小小一個京州城。
更何況,目標(biāo)都已經(jīng)定位了。
他,白已現(xiàn)在要去的是聞府的方向,走著走著街上的喧囂聲越來越小,越來越幽靜。
白已停下腳步,摸了一把額頭上細(xì)密的汗珠,夜風(fēng)一襲,忽然整個人的酒醒了,再過了這條幽靜的街巷,不遠(yuǎn)就是聞府了。
嘆,這地方不錯。
黑沉沉的夜色,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面前是一條幽靜得近乎死寂的小巷。
沒走多遠(yuǎn),前面不遠(yuǎn)處便傳來一個低低壓抑著地哀呼抽泣之聲,還伴隨著砰砰地撞墻之聲。
白已愕然,急行了幾步,見一家小門小戶的門口,一個布衣青年正以頭撞墻,雙手痛苦地在有些濕漉漉的墻壁上抓著,土塵撲簌而下。
那里頭一名女子面色大變,一邊后退一邊發(fā)出了惶然的尖叫聲。
聲音劃破長空,回蕩在這條街巷中。
白已本來就是一個感情豐富,率性而為的人,但也愛管閑事。
他一個箭步?jīng)_上去,看到有兩三道黑影從眼前“嗖嗖嗖”消失。
“出什么事了?”
進(jìn)門口的地上幾攤血。
“那些是什么人?”
白已冷言冷語的問。
“嗚嗚嗚……不知道……”
他拍了幾下那個男人的肩背,遇到這事心情格外的沉重。
“他們是惡魔……他們搶走了我家……”
“爹啊……娘啊……孩兒回來晚了啊……”男子后悔不已。
女子淚流滿面,更是癱倒在地,哭訴著;“相公……怪我……怪我……不該出門啦……”
遇到這種事,怪誰都沒有用。
那女子已然哭成淚人,兩人只能抱頭痛哭流涕。
白已長嘆一聲,走進(jìn)去才知道這伙人不光搶走了他們的五六歲的小女,還殺了兩位無辜老人,房間亂翻亂摔成一地,這是洗劫了這一家啊,太可氣了。
兩人辦事回來,親眼目睹孩子最后擄走那一瞬間,孩子還在不停的哭喊著爹娘啊,那一幕太揪心了,一時間,兩口子失聲痛哭,責(zé)怪自己身單力薄,無能為力。
白已聞言后,好心從腰間拿出一錠銀子。
“報官吧!”
“我會幫你們報仇的?!?p> 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見過少主!”
正是夜闌人靜之夕,突然一個人影推門砰的一聲,朝向座椅上的人單膝撲通一跪。
古人云:誰著你彥夜入人家,非奸做賊拿。
一霎間,少年全身緊張得像一塊石頭,驚嚇失了聲,他的心沉墜得像灌滿了冷鉛。
來的悄無聲息。
胖虎聽到聲音直接從床上蹦下來拿起掛在墻上的劍沖擋著他家公子爺面前。
“你……是何人,夜闖聞家,你可知罪?”
胖虎揚(yáng)聲沖出來,拔出了劍,見不是打架又不敢輕舉妄動。
少年皺起眉頭笑了,瞧著似是很兒戲的行為,其實非常具有威懾性。
“少主別誤會,屬下白已,遠(yuǎn)道而來,勿要多怪?!?p> “什么?”
“你誰來著?”
“從哪里來的?”胖虎簡直摸不到后腦。
沒說具體地址,還微微一笑,哼,這人打什么啞謎?
莫名其妙。
少年上下打量面前的這個陌生男子,一身藍(lán)色的錦袍,腰間一根金色腰帶,腿上一雙黑色靴子,靴后一塊雞蛋大小的佩玉。武功深不可測,溫文爾雅,看起來,好像大有來頭。
“可有信物?”
少年這才鎮(zhèn)定接過一塊“狼人頭”繡帕,又拿出來自己腰間的荷包比對,赫然是兩張一模一樣的。
“你……”
奇怪?
這東西,怎么這么相似?
“你,從哪里來?”
“天機(jī)閣!”
天機(jī)閣——?
那是什么地方?
聞一跟胖虎兩個人面面相覷。
胖虎猛得搖頭,光憑一塊繡帕,好像太草率了吧!
這人真奇怪,前后門不走,直接翻墻闖入,一看身手了得。
“你受何人之托!”
“閣主?!?p> 白已小心翼翼說道,生怕別人聽見。
閣主——?
“你們閣主是誰?”
胖虎怪異的目光看著白已。
“這?”
天機(jī)閣所有人出任務(wù)都是蒙著眼進(jìn)出那幾道門。
白已四歲就在訓(xùn)練營長大,矛錘弓弩銃,鞭锏劍鏈撾,斧鉞并戈戟,牌棒與槍叉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在閣中這十年,從當(dāng)初的毛孩到如今的出色的職業(yè)殺手,一共才見過閣主兩次。
閣主很神秘,一直行蹤詭秘,從來都不會以真面目示人,傳言一直戴著半邊黃金面具,閣中極為忌諱閣主的名諱。
“閣主就是閣主?!?p> 這個以后他自會知曉。
“少主請您滴血認(rèn)帕?!?p> “啥?”
聞一一驚,胖虎一乍。
聽說過滴血認(rèn)親,從來沒有聽說過滴血認(rèn)繡帕的。
這一晚才刺激了。
不過,這個繡帕的布料看著很似特別。
好吧!
少年正準(zhǔn)備見識一下。
白已忽然轉(zhuǎn)過身,看著胖虎直言道:“潘虎,不好意思,請你移步!”
什么?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還讓我離開,有沒有搞錯?
少年抬手一揮一,胖虎走的有點懵。
白已笑著退出房間。
這下屋里只剩下少年一人,他將那個繡帕放在書案上,左食指指尖輕輕一劃血液流在繡帕中,流動迅速,像樹根一樣魂牽夢繞一般撲開,整個繡帕慢慢變成卡其色……
看著這細(xì)直紋的絲布,它是把絲線梳好上軸再編織而成,特點是不易起褶皺。
又慢慢現(xiàn)出了幾個字,然后再無變化。
拿到手上看著上面“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這九字顯然不是全部,然后又拿在燈光下仔細(xì)的照了又照。
玄機(jī)挺深,像一張地形圖……
看了又看,直到一更天,少年還在沉思。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外面已經(jīng)打得水深火熱了。
呦嚯……這個木魚水心跟剛來的白已這事怎回事?
一旁的胖虎看著一招,兩招,三招……眼花繚亂??!
嘭-嘭-嘭!
咚-咚-咚!
好強(qiáng)勢的進(jìn)攻。
他能清晰看到,這兩人一個比一個厲害,臉上終于露出震驚之色。
哇,厲害!
之前比扳手勁,本來就他和白已兩人坐在外面院子玩的好好的。
這個木魚水心一出現(xiàn),兩人從嘴上抬杠,上升到動手,一個不服一個。
又驚又喜又憂愁!
兩個時辰過后,還在拳打腳斗。
胖虎人又不傻,戰(zhàn)斗到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
敢情一對冤家啊。
心里隱隱有個猜測,只是一時之間不得證明。
而這個時候少年才從中看到一絲玄機(jī),高興了好一會。
杳然外面動靜太大!
他們正熱鬧時,忽聽一條倨傲的聲音懶洋洋地道:“丟臉,多大的人了?!?p> 他推開門,指著木魚水心冷冰冰地道:“你,滾回你的房間去?!?p> 又直指著白已很平靜的,“你,跟我進(jìn)來!”
兩種截然不同的語氣,木魚水心看出來了,嘟嘟嘴走了。
只有胖虎傻傻的跟進(jìn)房間。
“少主,我有要事稟告?!?p> “說!”
“我在來府上的路上遇見一樁怪事。”
“何事,說說看!”
“城南三街口幾百米不遠(yuǎn),一戶人家有個小女孩被擄走……”
“那地方……這么偏?”
他看到他家少主臉上并沒有吃驚。
看來,這不是湊巧,這伙人蓄謀已久。
“那現(xiàn)在如何打算?”
“這樣,你剛來,先找潘管事安頓下來,明日跟我一同前去二郡,再做打算。”
“少主,我還是跟胖虎睡一個房間吧,這樣有事離得近,以后就由我守夜?!?p> “許。”
胖虎拍著胸口巴不得有人作伴,只要不嫌棄他睡覺打鼾,怎么著都行。
歐陽斯文
城南三街殺人兇手是誰? 白已到底是什么身份?誰派來的?為什么來到聞四少身邊呢? 真的是閣主嗎? 閣主到底是誰? 為什么木魚水心看到白已就不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