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琉解釋道。
“沒事的小姐,小町一會兒便將顏色鮮艷的收起來,留下素雅的?!毙☆畬⑾惹暗氖鋻佒X后。
待蘇若琉重新?lián)Q上一套簡單大方的款式,小町才發(fā)覺蘇若琉即便是穿著素雅,但這于京城中少有的清新脫俗,竟也能夠讓人眼前一亮。
她不禁感嘆道:“小姐可真是美人胚子,定是承了夫人的美貌?!?p> 話音剛落,小町便發(fā)覺自己說錯了話,她立即下跪,邊拍著自己的嘴邊認(rèn)錯:“奴婢錯了,奴婢錯了……”
小町下意識地改了口。
蘇若琉并沒有轉(zhuǎn)頭,在警鐘她已看到了一切,她擰眉,只輕喚了一聲:“小町兒?!?p> 又稍頓了頓,她說:“起來吧?!?p> 語氣平淡,眉心也沒了溝壑。
她知道小町說的夫人是指她的生身母親,也知道小町是無意提起,她并不想去責(zé)怪。
然而小町卻嚇得連連掌嘴,還不停地說著“奴婢奴婢”。
她說過,在她面前沒有主仆之分,她同她一樣,都只是一個普通人。
又或許,在小町心中,她也同蘇琦一般。
蘇若琉的眼神黯了黯,隨即,她扯出一抹笑容,側(cè)過頭,淡淡地望著像是失了三魂的小町。
她問道:“小町兒,我說的每一句話,你可全都記得?”
小町先是一愣,等反應(yīng)過來,又是撲通一跪,焦急地解釋道:“小姐說的,奴婢定是全然會放在心上。”
“小姐,奴婢從來都只聽小姐一人,小姐讓奴婢往東,奴婢便絕不往西?!?p> “小姐,小町再也不擅自做主給小姐選一些小姐不喜歡的衣裳了?!?p> “小姐,奴婢對您一直都是一心一意?!?p> “小姐可不可以,不要趕奴婢走?”
小町的話如雨下,似是沒有片刻的喘息,說到最后,小町亦是泣不成聲。
在小町眼中,蘇若琉是蘇府最良善的主子,她若是被趕走了,就不知會被分到哪個院里。
更何況,沒有人會想要一個被趕走的婢女。
甚至有可能,她會被趕出蘇府,那她家中的老老少少又該如何養(yǎng)活?
蘇若琉眉頭微蹙,從頭至尾她都聽得一頭霧水。
她只是想問,先前她說過在她面前無須再以“奴婢”自稱,又何時說過要趕她走?
可恍惚間,她卻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那你往東走去?!?p> 說完,蘇若琉自己也是一愣,但也并不打算再多做解釋。
“是,小姐?!毙☆t著雙眼起身,行了行禮,可剛走出一步,便又再次轉(zhuǎn)身問道:“小姐,東是哪邊?”
蘇若琉再次被逗笑了,正欲開口說話,便聽見門口傳來幾聲熟悉的稚嫩的聲音。
“二姐,二姐!”只見有一個白色的人影自門口飄來。
蘇澄一把抱住蘇若琉的大腿,水靈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蘇若琉那張化著精致妝容的臉,好似她的臉上被塞滿了糖果和小玩意兒。
“二姐今日可真是好看?!碧K澄仰起頭,咧開嘴笑道。
“你呀,今日這小嘴可真是甜,是不是又吃了不少蜜餞?”蘇若琉忍不住輕輕掐住蘇澄的臉頰。
這時,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手上也松了力氣。
蘇若琉雙手捧著蘇澄的臉,面上憂愁密布,焦急問道:“橙子,有沒有哪不舒服?”
蘇若琉又摸了摸蘇澄的額頭,竟是滾燙得讓人手心不自覺地滲出了汗。
然而,蘇澄卻只是傻笑,他搖了搖頭,還拍著自己的胸脯極其肯定,說:“二姐,我可是男子漢,能有什么事?”
蘇若琉的神色并沒有緩和,額上的皺紋又深了幾分,她轉(zhuǎn)而向小町吩咐道:“快起請大夫?!?p> 適逢屋內(nèi)吹來一絲涼風(fēng),蘇澄被這風(fēng)迷了雙眼,卻是搖頭晃腦,輕聲說道:“二姐,我好困,好困……”
“橙子,橙子!”蘇若琉順著蘇澄倒下也坐在了地上。
她急切地喚了幾聲,但怎么也叫不醒懷里的人。
可再一抬頭,小町如木頭一般愣在原地。
她不禁大喊道:“還愣著干嘛,快起請大夫!”
“啊,是,是……”小町從未見過蘇若琉這般氣急的模樣,她被嚇得身子顫抖,害怕地應(yīng)了聲,才慌亂地跑了出去。
而站在門外專門照顧蘇澄的奶娘,聽到屋內(nèi)的動靜便進(jìn)來看看,看見的正是蘇若琉沖著小町怒喊。
再一瞧,她便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卻嚇得站在原地不敢動。
小少爺發(fā)熱,她卻不曾察覺,到時怪起罪來,她定脫不了干系。
奶娘攥緊雙手,心急如焚,一時無措。
“奶娘,您見多識廣,可有什么辦法沒有?”蘇若琉問道。
“沒……我沒……”奶娘惴惴開口。
“那就快去取一壺酒來!”蘇若琉抬眼看了她一眼。
“取酒?”
“讓你去就去!”蘇若琉有些不耐煩。
不過片刻,蘇澄便已被蘇若琉抱到床上,奶娘也隨之取來了一壺還未開封的酒,不安地將酒放在了床頭柜上。
蘇若琉打開封蓋,濃郁的酒香撲鼻而來,這可比她小時候家里釀的酒要好上許多了。
這是他們村里的偏方,在他們村里,若是有人發(fā)熱,那便是被邪祟纏了身,而酒可驅(qū)邪,用酒擦拭,過一會兒就會好。
蘇若琉不再多想,只是看了看門口,沒有絲毫動靜,便立即將酒倒在盆中,拿出自己的帕子,蘸了蘸酒,擰干后二話不說直接往蘇澄從額上往下擦拭。
奶娘站在一旁,雖不解蘇若琉的行為,但心中也冷靜了幾分。
她也不知為何,看著蘇若琉一遍一遍蘸酒擰干擦拭的樣子,對她竟有了一絲信任。
大抵是,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孤注一擲,興許她也能躲過這一劫。
想到此處,她將自己帕子拿了出來,學(xué)著蘇若琉的樣子蘸酒擰干,待蘇若琉需要重新蘸酒時,她便遞了上去。
蘇若琉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與她交換了手里的帕子,再繼續(xù)擦拭。
如此反復(fù)了幾次,蘇澄身子上的熱度好歹算是降下來了。
蘇若琉給蘇澄蓋好被子,用衣袖擦了擦額上的汗,她坐在床邊,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