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忘記了那一次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她只記得自己受了傷。
看見玉皇后現(xiàn)在的反應(yīng),樓舞哪里還能不懂,眸色沾染上了致命的黑暗,掩蓋了之前那耀眼的光芒。
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眸,讓人看不清其中神色。
玉皇后也在這宮里待了許多年了,早已經(jīng)練就了一身異于常人的洞察力,見女兒眼睛里的光突然消失殆盡,慌忙間便想去挽回。
“這……舞兒,這其實(shí)還挺好的”
誰都知道當(dāng)年她是如何受的傷,誰也不愿提起這樁十幾年前的事。
她的女兒她還能不理解嗎,小時候明明很喜歡音樂,有時還拉著她一同奏樂,后來經(jīng)過那件事,雙耳便完全聽不見,即使治好了,也失去了對音樂的感知。
胃口也完全變化,宮人給做的食物完全不喜歡,自己喜歡什么又不說,估計(jì)也是生怕別人露出同路久陌悅月那般詫異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個異類。
知道那件事時舞兒才剛學(xué)了一年笛子,她們都覺著入樂不深,舞兒年齡也還小,還能自拔,沒想到才五歲的樓舞當(dāng)夜就發(fā)了高燒,夢里還一直不安的留著眼淚要笛子。
醒來后便失憶了,什么也沒忘,獨(dú)獨(dú)忘卻了那件事,只覺得自己是一不小心耳朵受了傷,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所愛為何物。
更不知道沈易安因?yàn)檫@件事直接跑來了南剎當(dāng)質(zhì)子,還與她定了親,婚后的身份是駙馬與公主,卻不是三皇子與皇子妃。
現(xiàn)在的她和小時候知道自己不能再學(xué)習(xí)音律時是一個樣子。
她喜酸想必也是當(dāng)年那件事所至,沒有一個人和她一樣,即便喜歡酸,也不會喜歡這種極端,誰也不知道她喜歡什么。
玉皇后試著把以前她最愛吃的食品拿了,不指望樓舞能非常喜歡,只要她不像小時候那般厭惡便可。
只是沒想到樓舞到現(xiàn)在才回來,糕點(diǎn)什么的都有些涼了,難免有些失落。
之前容華閣那件事玉皇后也沒打算瞞著她,只想找個合適的機(jī)會細(xì)細(xì)和她說。
樓舞哪里看不出玉皇后也不喜歡,沒有勉強(qiáng),只說“母后若是不喜,也不必勉強(qiáng),食多了對身體不大好”
若不是樓舞身體特殊,日日吃著這些酸身體早垮了。
玉皇后正想把話題引到容華令上來,就聽樓舞在問“母后,那容華令為何贈與我?”
“護(hù)國寺清念大師說讓我在一個月前那天帶你去一趟寺里,若你在馬車上睡著并且醒來有發(fā)呆,迷糊的現(xiàn)象,便可將這容華令贈與你”
“?。?!”這現(xiàn)象還不要說得太明顯!
這清念明擺著就是知道她重生的事,她就說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ㄆ鋵?shí)并沒有)
所以這么說上一世她好像不僅沒有睡著發(fā)呆反而精力很旺盛的與玉皇后聊了一路,嘖!
誰都不能解釋她此時的心情?。?!
剛有那么一大堆事,現(xiàn)在又來了個清念!
下意識又拿出一顆糖丟進(jìn)嘴里,玉皇后見樓舞這么喜歡這類食物,對女兒的胃口也了解了,明日一早便拿些酸果來便好!
極有可能清念知道上輩子與她換的人是誰!看來這些天要去一趟護(hù)國寺了!
“母后,你為何這般信任那清念和尚???”
竟能令皇室之人決定勢力繼承的大事!
玉皇后聽到女兒這樣問也不奇怪,若是什么都不問就直接相信了那才是怪事。
“以前你父皇還沒有繼承皇位時,清念不過一小沙彌,當(dāng)時便斷言,這三位之內(nèi),必有一雄!”
當(dāng)時他們都以為小沙彌是個瘋子,說出如此大不敬之話,畢竟當(dāng)時太上皇也才五十多歲,過了兩日,其中一位便篡了位。
另一位在與這位對抗時,清念已經(jīng)被放出來了,又說:此兩位并無新君之色。
得,剛放出來又給關(guān)牢里去了,過了半月,兩敗俱傷,坐收漁翁之利的便是現(xiàn)在的樓皇。
便把清念又放了出來,這時樓皇以要娶妻,原本的皇后是李曳靈靈貴妃,清念卻說她不是凰名所歸。
又跑到牢里歇涼去了,樓皇還是有些懼怕便取了玉皇后,果然玉將軍忠心加聚,一下子便平定了前兩位還在邊境鬧出的動靜。
后來樓君笑出生,清念就說他有天命無天意,便被封為太子,樓舞出生時清念卻是笑了笑什么都沒說,只道了一句“還未到時辰”
若不是清念不愿,他此時就會是萬人敬仰的國師了!
樓舞聽的目瞪口呆,樓皇那里還可以說是他分析局勢分析的好,但她這里!
也是,連穿越重生都有了,還在乎什么神棍!
三次牢獄之災(zāi)都能安然無恙,嘖!厲害??!
倘若他的話出了任何一點(diǎn)差錯都足以要了他的命??!
還有那句有天命無天意是什么意思!
嘖!
到時候那和尚定會又來一句“天機(jī)不可泄露!”
說話說一半什么的討厭死了!
“行了,天色已晚,母后就先回去了,明日再帶些舞兒喜歡的來”玉皇后向女兒道了別便回到了正殿,留下樓舞一人在昏暗的屋子里思考。
這時天幕以完全落下,十五剛過,天氣也是晴好,白玉一般的月亮就那么掛在黑色的幕布上,照亮了幕布籠罩的每一個角落。
月光都以之于黑暗抗衡,而她如今卻想陷入了黑暗布好的棋局一般,陌悅月的那句對不起,她到現(xiàn)在都沒想明白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只能等幾天把閣內(nèi)事務(wù)打理好了再去護(hù)國寺問個清楚了!
這時一直窩在樓舞肩上乖乖睡覺的月白突然躍下樓舞的肩膀,吃起了玉皇后帶來的食物,玉皇后走的時候倒是沒把食盒拿走,就這么攤開放在了桌子上。
月白撥開上層,底下竟有一碗已經(jīng)漸涼的肉粥。
粥都已經(jīng)快冷了,還放在食盒最下層,茶卻還是熱的,她母后啊,還真是!
端起茶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苦澀的味道硬是讓樓舞皺了皺眉頭,她母后居然這般喜歡苦味!
哎,就如同她喜酸喜辣一樣,嘖,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