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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花落

第十章 秘密

昨日花落 周臨清 3130 2020-03-14 23:14:50

  “總在閉上雙眼之後才能看見你

  這是一個心中秘密偷偷在愛你

  你卻不知道有人在想你”

  ——《秘密》·張震岳

  午休過后,人總帶著幾分難以褪去的倦意,精神上也尤其疲憊。

  教室的燈尚未打開,窗簾和門都緊緊的掩著,光線極為昏暗。

  下午的第一節(jié)課,是體育課。體育老師早早的來到班上,啪的一聲將燈的開關(guān)摁開,教師一下變得亮堂,好把正在睡夢中的同學(xué)們叫醒,也順便吩咐體育委員在操場上上課。

  江若倦怠的趴在桌上,懶懶的不想起身,整個人還處于一種混沌的狀態(tài)。

  “砰砰砰”一陣吵鬧的聲音傳來,是蔣軒正拿著籃球,在教室門口拍著。

  江若微微皺眉,抱著她的抱枕,翻了個身。

  蔣軒一臉興奮的朝也趴在桌上,還沒清醒的宋憂明大聲說道,“憂明,快起來,等下要和三班他們打球賽?!?p>  宋憂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重重的打了個哈欠,不耐煩的應(yīng)答道,“知道了知道了,打個球賽激動成這樣?!?p>  江若閉著眼,迷迷糊糊的聽到和三班打球賽這幾個字,困倦的神思之中才突然涌來幾分清醒。

  她猛地站起身,披上外套,用力甩了甩頭,迫使自己從昏睡中醒來。

  雖然她確實因為早上升旗的事情不那么開心,但是能再見到沈之臨,哪怕只是遠(yuǎn)遠(yuǎn)看著他,她也是不愿放過這個機會的。

  一旁的魏樂瑤剛剛用清水洗完臉,回到教室,見江若這么快就起身,不忍揶揄道,“若若,今天是哪陣風(fēng),把你這么快吹起來了?”

  江若知道魏樂瑤這是明知故問的打趣她,鼻間淡淡的哼了一聲,不做應(yīng)答。

  ==

  操場上格外熱鬧,下午的第一節(jié)課,有許多班級也是體育課,高一高二都包含了。體育老師只簡單的說了幾句,便讓同學(xué)們自己散開自由活動。

  而五班和三班的籃球賽早就約好,只等著這聲解散的命令,便都?xì)g快的跑向了籃球場。

  江若心心念念能在球賽上看到沈之臨,便也拉著魏樂瑤,在籃球場旁坐了下來。

  她隔老遠(yuǎn)就看見沈之臨,穿著一個白色T恤,慢悠悠的走進(jìn)賽場。

  沈之臨的眉頭淡淡的皺著,好像因為什么事情而煩惱。

  江若的目光自沈之臨進(jìn)場就一直跟著他,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只是當(dāng)沈之臨在球場上搜尋她,向她投來目光的時候,她卻又轉(zhuǎn)過頭,裝作跟魏樂瑤講話,沒看到一樣。

  “你這是還在跟他生氣呢?”魏樂瑤見她這副別扭的模樣,話語中帶著幾分譏誚。

  江若撇了撇嘴,拿胳膊肘撞了一下魏樂瑤,佯裝生氣的說道,“你還打趣我呢?!?p>  魏樂瑤挑了挑眉,笑著說道,“我是關(guān)心你,你這樣生悶氣,男生那樣五大三粗的心思,又怎么會知道?”

  江若眼底閃過一絲失落,輕咬著唇,像是賭氣一般,“不知道就算了?!?p>  魏樂瑤微微搖了搖頭,感嘆好姐妹已經(jīng)深陷其中,知道自己勸說也無用了,解鈴還須系鈴人。一切只能等沈之臨自己來說了。

  此時球場上的比賽已經(jīng)開始。

  “嘟——”哨聲一響,裁判員把球高高拋起。

  兩邊的隊員開始激烈的碰撞。

  蔣軒憑借他一米八七那優(yōu)越的身高,猛地一躍,先發(fā)制人的搶到了球。

  魏樂瑤見他這副勇猛的樣子,不忍笑道,“怪不得蔣軒高一的小迷妹那么喜歡他,這運動細(xì)胞還是挺發(fā)達(dá)的?!?p>  江若聞言不禁疑惑,語氣中帶著幾分訝異,“迷妹?哪里?”

  “喏,我們對面那個穿粉色衛(wèi)衣,齊劉海的那個?!蔽簶番幊沁厯P了揚下巴,指給了江若看。

  江若順著目光看過去,只見高一那個女生,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球場上的蔣軒,不放過他的每一個動作,一臉的期待與熱情,就差為蔣軒大聲加油助威了。

  ==

  蔣軒這個迷妹,還要從幾個月前說起。

  那個時候還是高二上學(xué)期,蔣軒還沒有退出校隊,學(xué)校也正在為市里面舉辦的運動會做準(zhǔn)備,于是他們這群校隊的,每天下午都在操場上訓(xùn)練著,不是跑步就是丟鉛球。

  而每天下午,吃過晚飯后,操場上都會布滿了許許多多散步的人。其中不乏那些打著散步的名號,其實是來看校隊的學(xué)生訓(xùn)練的女生。

  蔣軒的迷妹也是其中一個,她姓許,叫許梓佳,是高一年級的。

  聽宋憂明他們說,每逢他們訓(xùn)練,許梓佳就都站在操場旁邊,默默看著蔣軒,懷中還抱著幾瓶水,有時候見蔣軒他們訓(xùn)練的太累了,便跑上去送水。

  她知道蔣軒的生日后,在生日當(dāng)天,還特意拜托廣播站的朋友,為蔣軒點首生日歌,祝他生日快樂。當(dāng)時班上還曾因為這個一時轟動,紛紛感嘆蔣軒桃花開了。

  沒過多久,許梓佳便向蔣軒表白了。

  蔣軒一直知道許梓佳的心意,只是他并不喜歡她,于是就婉言的拒絕了她。說自己醉心學(xué)習(xí),并沒有時間在這談情說愛上。

  只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蔣軒才不是那種熱衷學(xué)習(xí)的人,只是他和許梓佳之間差了喜歡兩個字,便已是差了一番天地。

  可是許梓佳并沒有因為這個拒絕就死心,還是會經(jīng)常來看蔣軒訓(xùn)練,只是沒有以前那么頻繁了。

  可能她固執(zhí)的認(rèn)為,只要堅持,總有一天蔣軒會被她感動的吧。

  ==

  當(dāng)時江若聽完這個八卦,內(nèi)心也不由感嘆,許梓佳還真是挺有毅力的。

  如果換作是她,她肯定是做不到的。

  畢竟在她看來,兩顆心不合拍,怎么彌補也是沒用的。

  她一向都是這么極端。

  但她現(xiàn)在再去看許梓佳,那滿心的希冀與期盼,和她此時的心境,又差的了幾分呢?她不由微微嘆氣。

  球場上傳來“鐺”的一聲,將她的思緒拉回。

  只見籃球砸在旁邊的框架上,轉(zhuǎn)了幾下,又跳進(jìn)了球筐里。

  人群中不由爆發(fā)出尖叫與欣喜。

  是宋憂明進(jìn)了一個球,為三班爭奪了一分。

  她沒有先為宋憂明高興,反而抬眼去看了沈之臨,只見他微微的擦著額頭上的汗,臉上并沒有因為三班的領(lǐng)先而焦急。

  球場上過了片刻的僵持后,又再次激烈的碰撞起來。

  “沈之臨!”一個留著寸頭的男生向沈之臨重重的拋過球來。

  那個男生江若知道,名字叫俞景晨,是沈之臨在三班的同桌。

  沈之臨聽到俞景晨的呼聲,他向后旋了旋身子,如魔術(shù)般抓住了已經(jīng)飛到頭前的籃球,然后雙手一沉,握著球放在腰間,接著右手單獨輪起了籃球,劃出一個美麗的半圈,側(cè)著身將籃球砸進(jìn)了籃筐!

  球場上頓時一陣沸騰,都不由夸贊沈之臨這球進(jìn)的漂亮。

  江若盯著沈之臨那道修長的身影,止不住心中的訝異,暗自也為他欣喜著。

  沈之臨捋了捋額前汗?jié)竦念^發(fā),微微喘息著,朝江若的方向看來,眼神中帶著幾分晦暗。

  江若和他四目相對,一瞬間愣住了。

  此時她腦海中,不免浮現(xiàn)出網(wǎng)上說的一句話,怎么判斷一個男生喜不喜歡你,只要看他投籃進(jìn)球后,看的第一個人是不是你,就知道是不是喜歡你了。

  她以前看到這句話時,不免嗤之以鼻,還覺得是在胡言亂語??伤F(xiàn)在卻多希望,這句話是真的。那樣沈之臨是不是就是喜歡她的了,她的心思,也不用再這樣日復(fù)一日的隱瞞下去。

  只是相視了幾秒,因為球場上的賽況格外激烈,沈之臨便又轉(zhuǎn)過了頭去。

  過了十幾分鐘,比賽結(jié)束,最終以五班略微領(lǐng)先幾分而獲勝了。

  江若站起身,正準(zhǔn)備離開籃球場,卻被一個聲音叫住。

  “江若,等一下?!鄙蛑R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從對面跑來,剛剛因為打比賽而消耗的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fù)。

  江若轉(zhuǎn)過頭,看著他這副筋疲力盡的模樣,眼底不免涌出幾分心疼。

  一旁的魏樂瑤嘴角帶著幾絲壞笑,目光在眼前的兩人轉(zhuǎn)了一圈,輕輕的對江若說道,“若若,我突然肚子疼,先走了,你們先聊吧。”

  沒等江若叫住她,轉(zhuǎn)身便飛快的跑走了。

  江若內(nèi)心暗暗咬牙,只想把魏樂瑤大卸八塊。

  “你今天怎么不理我?”沈之臨平復(fù)了一下氣息,才緩緩開口朝江若問道。

  “沒有啊?!苯舻椭^,撇了撇嘴,淡淡的否認(rèn)道。

  “因為早上的那件事?”沈之臨又追問道。

  “沒有?!?p>  江若輕咬著唇,仍否認(rèn)道。

  其實她想大大方方的向沈之臨承認(rèn),就是因為早上的事情,只是她內(nèi)心卻仍堵著氣,不愿承認(rèn)。

  她就是這么一個別扭的人。又犟又嘴硬。

  “肯定是。”沈之臨眼角微挑,語氣中帶著幾分肯定。

  “才沒有。”江若悶悶的說道。

  “就有?!鄙蛑R眼角的笑意愈發(fā)濃烈。

  “沒有!”江若加重了語氣,再次強調(diào)道。她抬起頭,看見沈之臨在笑,語氣里不由帶著幾分怒氣,“你笑什么?”

  “笑你……”沈之臨拉長了尾音,又挑了挑眉,笑里面帶著幾分壞意,“笑你吃醋。”

  江若蹭的一下子,腦門有點發(fā)熱,白玉般的臉龐,也醉了一抹紅云。

  吃醋?

  她好像確實是這樣。

  因為喜歡一個人,變得善妒,變得小氣,變得愛吃醋,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不是嗎?”沈之臨低著頭,直直的盯著她的眼睛,好像是要把她看穿。

  江若被這眼神盯得有點心慌。撇過頭去,不與他對視。

  “不是?!彼÷曕洁斓馈?p>  “好啦,別生氣了。”沈之臨看著她這副置氣的模樣,忍著嘴角的笑意,輕聲寬慰道。

  江若只鼻間冷冷的哼了一聲,沒再說話,心底的氣卻是消了幾分。

  “你不會真覺得我和她有什么吧?”沈之臨促狹地笑著。

  沒等江若開口,他又自顧自的解釋道,“怎么可能呢,我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我心中……”他話語頓了頓,沒再繼續(xù)往下說去,陷入一陣沉默,只是那雙眼睛,卻一直停留在江若身上。

  他早已給出了答案。

  原來他的心中,也早已經(jīng)暗藏了不為人知的秘密。

  誰說說出口的感情,才是最珍貴的?有些話,還未說盡,答案卻早已經(jīng)昭然若揭。雖然不曾吐露心聲,但一切早已注定。

  江若后來很多年,再回想起這一時刻,只依稀記得那天下午,風(fēng)像往常一樣溫柔。

  眼前的少年,眉眼繾綣,低低的訴說著。

  如果江若當(dāng)時只道,后來這段感情的結(jié)局。那么她寧愿付出任何代價,只為回到這一刻。

  靜靜的、慢慢的、又飽含著對日后時光的嘆息,向眼前的少年,好好的講述著,她心底始終未曾說出口的秘密。

周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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