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星期羅頓其實也沒有閑著,當時雖然只是聽林煒國和梭倫嘴上說了一些紙的好處,還沒有見過實物,但是他回家之后,第一時間便走訪了大量之前有生意往來的合作伙伴。
一方面是做一個簡單的市場調(diào)查,另一方面也是初步和他們介紹一下這種全新的產(chǎn)品。
“根據(jù)我這幾天的走訪來看,大部分人還是比較保守的,畢竟這是新東西,大家都沒有見過,光靠我嘴上去說,恐怕還是難以打動他們?!?p> “不過,就憑我今天親自試用的感覺來看,我覺得問題應(yīng)該不大。畢竟他們都是出色的生意人,這兩樣?xùn)|西的未來,他們不會看不清楚?!?p> “我的計劃是這樣的,我想先用利用這兩個產(chǎn)品和我們家族旗下有投票權(quán),原來又支持海外派的合作商建立合作,讓他們在各自的區(qū)域銷售這個產(chǎn)品。”
“只要能夠和他們談好,那么我相信,一段時間之后紙一定會變成他們生意中的一個大頭,那個時候我就可以和他們談條件了。讓他們在過幾個月的家主選舉上,放棄畢瑟斯,把票投給我?!?p> 羅頓一邊說,一邊興奮比手畫腳,一會看看林煒國,一會又看看梭倫,感覺自己就好像在市政大廳對著觀眾演講一樣。
林煒國和梭倫默默的聽著他說完,不置可否的互相對視了一眼,沉默著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梭倫嘆了口氣道,“羅頓大人,你想的是不是有些過于簡單了?而且,我聽說你們阿爾克麥尼翁的家主選舉,100票里要超過75票才可以吧,光是這樣,你恐怕拿不到足夠的票數(shù)吧。”
“梭倫大人。你不會是想讓我今年就成家主吧?”羅頓有些驚訝的看向梭倫,“你也太著急了吧,這都3月份了,還有7-8個月的時間。怎么也不可能來得及啊?!?p> 聽完這話,梭倫頓時皺了皺眉,不自覺的瞥了林煒國一眼,而林煒國則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
羅頓并沒有注意林煒國的這個表情,繼續(xù)道,“這一屆的家主選舉我的目標就是阻止畢瑟斯當上家主,所以只要能夠籠絡(luò)30-40票就足夠了。畢竟實力差距擺在這里,想要在一年之內(nèi)趕上他這么多年的積累,這也太不現(xiàn)實了。”
梭倫楞了一下,這樣豈不是又得浪費一年的時間?他感覺這個進度實在太慢,有些難以接受,剛想說話,林煒國便抬手拉了拉他的手臂,將他攔了回去。
“既然這樣就先按照羅頓大人的意思這么辦吧。”林煒國朝梭倫使了個眼色道。
梭倫有些疑惑的看了林煒國一眼,自己和林煒國在一起這么長時間,知道他不可能看不出羅頓這個計劃里的問題。
既然這樣,那為什么還攔著自己不直接說出來?
不過林煒國既然這么做了,自己就算不明白,也相信他肯定有理由,也就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三人又聊了一會,羅頓便起身告辭,開始為接下來和經(jīng)銷商談判做準備。
羅頓剛走,梭倫便忍不住問道。
“你剛才為什么攔我?”
林煒國輕嘆道,“他畢竟也是個成年人了,有自己的驕傲,你現(xiàn)在這樣這樣當面否決了他的計劃,他就算嘴上不說,心里也難免不服氣?!?p> “不服氣怎么了?”梭倫對林煒國這話有些不以為然,“不服氣說明他根本和我們不是一條心,這樣的人就算拉攏過來了也沒有用,根本就能成為一個集體,與其這樣,還不如早點散伙,省得日后更加麻煩?!?p> 林煒國搖頭笑道,“上那里去找那么多和你心口合一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有自己的追求,想要讓所有人形成一個集體,甘愿成為集體中的一份子,這可是一門大學(xué)問??啃U干。那怎么能行?!?p> “照你這么說。我們就要多等他一年,那有那么多時間可以浪費?”
林煒國搖了搖頭道,“他這個計劃成不了的,別說那些合作商會不會買賬,就連畢瑟斯這關(guān)他都過不去,能夠在阿爾克麥尼翁家族爬到這么高位置的人又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會任由他順順利利籠絡(luò)人心。他肯定會插手的?!?p> 他一邊說,一邊抬起酒杯抿了一口道,“沒關(guān)系的,我們也不爭這點時間,先讓按照自己的方案去做,等他碰碰釘子,自然就會回頭。到時候我們說的他才聽得進去。”
“對哦!我把畢瑟斯都給忘了。打聽我們造紙的也是那個老家伙吧?你說他會不會仿制我們的產(chǎn)品?”
“肯定的?!?p> “那怎么辦?如果他們仿制這兩個產(chǎn)品,我們可沒有那么雄厚的財力可以和他們競爭?!?p> “這個不著急。我自然有辦法?!绷譄槆?,“現(xiàn)在首要的是徹底收服羅頓的心,這小子現(xiàn)在還不是很聽話,所以我剛才也沒阻止他,只有這一次打疼了,讓他記下了,以后他才會乖乖聽話,否則當他真的成了阿爾克麥尼翁家主,再想找機會讓他言聽計從,那就難嘍?!?p> 一聽這話,梭倫頓時呆住了,愣愣的看著林煒國的臉,也不說話。
林煒國也楞了一下,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你看我干嘛,怎么了?”
梭倫這才緩了過來,深吸一口氣道,“我發(fā)現(xiàn)你真是個老狐貍啊,人家還沒當上家主呢,這就開始算計上了!”
“你說這話好意思嘛?”林煒國無語道,“我這可是在幫你算計?!?p> 梭倫也是呵呵一笑道,“開個玩笑,開個玩笑?!?p> 林煒國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再和他計較。
接下來的時間里,羅頓馬不停蹄的開始了自己的旅程。
一個月之內(nèi),他走訪了40多個曾經(jīng)支持海外派的家族合作商,足跡遍布愛琴海東西兩岸幾個重要的港口城市。
如果是放在現(xiàn)代,羅頓這樣的行程確實算不上密集,畢竟按照現(xiàn)在的標準來說,愛琴海東西兩岸也只不過300-400公里而已,跑個幾趟根本用不了多久。
但是要知道,古希臘這個時候可沒有這么方便的交通,雖然兩岸各個城邦都有通航,走水路的速度也比陸路要快得多。但是這半個月沒日沒夜的在海上飄著,也著實讓羅頓有些吃不消了。
“艾利克斯。以弗所的利亞斯大人是我們名單里要拜訪的最后一個人了吧?”
羅頓轉(zhuǎn)頭向旁邊的仆人問了一句,他這時正軟軟的倚靠在船艙后面的一個軟墊子上,額頭上平鋪著一塊濕漉漉的麻布,面色潮紅,臉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艾利克斯正蹲在一塊土黃色的樺木案板旁邊,用菜刀仔細的從那塊暗紅色干肉上切下些細小的碎末。
聽見這話,他放下手中的菜刀,抓起一小把剁碎了的肉干碎,投入身旁那個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小銅鍋里,然后抓起勺子在鍋里攪了攪,頓時一股混合著咸腥味道米粥香氣充斥在這個局促的船艙里,引得羅頓的喉嚨不由自主的上下動了動。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粘著的碎肉,走到船艙另一側(cè)的書桌上,拿起一本用紙張裁成的小冊子翻了翻,看向羅頓道。
“恩,利亞斯大人是最后一個了?!?p> 羅頓點了點頭,費力挪動著手肘撐起上半身,抬手拿下額頭上的麻布,轉(zhuǎn)頭四下看了看,最終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桶涼水那里,
艾利克斯還不等羅頓說話,便仿佛猜到了他想要什么,疾步走到羅頓身旁,從他手里接過那塊麻布,在水桶里浸濕之后,重新鋪在他的頭上。
“大人,我看咱們還是趕緊回雅典養(yǎng)病吧。這個月你來來回回都跑了多少趟了。這也太辛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