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會不會把我當(dāng)了
當(dāng)天晚上,醉傾樓竄入一條黑影。
“主子,屬下來遲?!?p> 少年的面容一半隱在黑暗中,一半潛藏黑暗,“用了半個月?!?p> 黑衣男子立馬跪了下去,膝蓋與地板敲出沉悶的聲響,“請主子責(zé)罰?!?p> 一聲輕笑,黑暗里跳動的燭火猝然熄滅。
曹桓肅然,他能夠來,就已經(jīng)抱著不再活著回去的念頭,這半個月讓主子遭受了多少屈辱,他們就是自殺以死謝罪也不足為過。
然而,就在曹桓等著死神降臨時,他聽得主子寒聲吩咐:“按兵不動。”
曹桓木訥僵直的臉罕見地冒出幾分傻氣,但很快他反應(yīng)過來,低頭領(lǐng)命。他想了想,多嘴地問:“那個薄府的大小姐雖折辱了主子,但她救了主子,不如先饒過她?”
曹桓并非從暗衛(wèi)營出來的,原是跟在主子身邊的侍衛(wèi),所以他比暗衛(wèi)營出來的人多了一絲熱血和人性,而他被提拔至暗衛(wèi)總領(lǐng),不僅是武功內(nèi)力高強,忠心護主,而且他善于捕捉情緒,從他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主子對這里的生活表現(xiàn)得適應(yīng)良好,可見對此處并不厭惡,他說的話,應(yīng)當(dāng)不違背主子的心意。
陰郁的少年頷首。
曹桓原本是來接主子離開的,可是如今主子的樣子,他并不清楚主子的打算。“主子,屬下護送主子離開?!?p> “不必?!鄙倌昀涞芙^,“我在此處還有事?!?p> 言下之意就是趕緊離開吧,別多管閑事。
曹桓總覺得這次事情之后,主子好像有點不同,但是他說不清是哪里不對。他只好暗地里派人一起保護主子,不再多說話。
昨日七皇子親自到府上來,一時間府中人都議論紛紛,對薄素伊更加恭敬,這位很有可能就是七皇子的人了,地位尊崇,她們決計不敢亂來。
薄羽歧和夏自青到園中散步,總是聽到各種猜測,將夏自青氣得肝疼,面目幾乎扭曲,回到房間她涂滿蔻丹的手惡狠狠地撕扯著手絹,“什么王妃?不過是一個不知禮節(jié)的粗魯女人!我看那七皇子對她也沒那個意思。”
薄羽歧長得一副弱柳扶風(fēng)的樣子,所以一開口總是讓人生出想要保護她的欲望,她柔柔開口:“萬事未定,娘親大可不必如此生氣?!?p> 夏自青瞪了這個沒出息的女兒一眼,“你懂什么?她一個嫡出的女兒,在地位上我們拼不過,這次老爺回來,我一定要想盡辦法讓他將我扶正。這樣的話,你就可以和那個賤人平起平坐了,我們也不用受她管控,處處被欺負(fù),你也給你娘爭一口氣!”
夏自青扯過薄羽歧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臂,“找個好人家,這樣娘以后就不會擔(dān)心你了,你一定要嫁得比那個所謂的大小姐好!”
薄羽歧想說什么,但終究還是沒說,只能順從著她娘的意思點了點頭。
“過幾天就是牡丹花會,你給我爭口氣,這個花會,京都上流的公子甚至是皇家也會來,到時候你一定要艷壓群芳,獲得這些貴公子的青睞,才能找個好人家,知道嗎?”
“我明白的娘?!?p> 夏自青看了看門口,壓低聲音說:“我聽人家說,這次花會,太子殿下都會去,你若是被太子看中,就算只是個妾,那日后也是皇妃,你可要把握??!”
薄羽歧柔柔地點頭,“女兒明白了。”
夏自青心情好了很多,站起來拉著女兒,“走,去看看你哥哥,我可憐的兒啊,老爺沒在家,竟然被欺負(fù)成這樣……”
薄素伊還不知道不安分的五姨娘心中早已經(jīng)將她罵得狗血淋頭,她悠哉游哉地叫上了宋辭涼,打算帶他去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如何賭博,這位可是個天才,她覺得日后自己的錢銀不會愁了。
所以當(dāng)她到達(dá)醉傾樓看見宋辭涼的時候,眼神比往日熱烈得多。將宋辭涼看得全身不自在。
他不是一個多話的人,所以也問不出口,倒是薄素伊一見到他,話自然比往日要多一些,她邊走邊看了眼宋辭涼身上的衣服,輕笑道:“我們兩個今天的衣服還挺像的?!?p> 宋辭涼這才將目光放到她的衣服上,兩人的衣裳的確有相似之處,薄素伊不喜張揚,女扮男裝時的衣服大多素雅,或黑,或白,或玄色,她今日穿了件交領(lǐng)青竹紋緊袖玄衣,腰間系黑色鑲金寬帶,顯得整個人挺拔,英姿煞爽。
而宋辭涼與她所穿大體相同,顏色不同,而是一身月牙衣袍,長身玉立,面如冷玉,像是不惹塵埃誤入紅塵的仙人。
宋辭涼沒答話,這并不意外他的衣服都是這個人準(zhǔn)備的,可見這些衣服她是喜歡的。
上了馬車,薄素伊絲毫不掩飾她的熱切,宋辭涼終于忍不住問:“我們真的只是去賭坊?”
“不然呢?你還想去哪?”薄素伊問,她偏過頭,“你有想去的地方嗎?我倒是可以陪你去游玩?!?p> “不想?!?p> “哦?!北∷匾烈膊粴怵H,她將一些碎銀和一錠五十兩的白銀拿出來交給了宋辭涼,鄭重得像是要嫁女兒,“表哥,這是我全部的家當(dāng),就都靠你了。”
宋辭涼愕然地看著手中的銀子,“全給我?”
“當(dāng)然。”薄素伊堅定地點頭。
宋辭涼神色復(fù)雜,他還是解釋道:“我不會賭博,今天是去看看,若是輸了的話……”
“呸呸呸!”薄素伊直接打斷他的話,“還沒開始就說什么輸?”她打包票似的,“我相信你?!?p> 宋辭涼:“……”
薄素伊悠然地靠在車廂內(nèi),也不介意把之前地糗事說出來,“其實我去過賭坊。”
宋辭涼一臉了然,面前的這位,總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賭坊這種地方,連男人去都會被指指點點,她身為大家閨秀去了,也大大方方。
薄素伊罕見地紅了臉,她聲音壓低:“可是你不知道,我當(dāng)時輸?shù)没翌^土臉,就差把海棠給押在那里了?!彼裏o限悵惘,擺了擺頭,“所以今天那個小丫頭,平日里跟個甩不掉的小尾巴似的,今天打死也不跟我出來,大約是怕我當(dāng)了她吧?!?p> 宋辭涼終于忍不住彎了眉眼,他只要露出一點點的笑意來,就像是他月光都吸進(jìn)了其皎潔容色中,讓人心跳加速,好在他向來很少笑。
宋辭涼忽然直直地盯著薄素伊地眼睛,坦誠地問:“若是輸了,你會不會把我也當(dā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