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獨(dú)自坐在昏暗的行宮內(nèi),自懷煦成為新任天帝后,她的身份地位已不同往日,就連仙娥也開始趨炎附勢,對她處處怠慢。
終有一日,她聽到天帝與陸離先后應(yīng)劫離世的消息,不再抱有任何希望,成日以淚洗面,視線竟?jié)u漸變得模糊起來,直到眼前黑暗徹底降臨。
那股與身俱來的傲氣也被消磨殆盡本打算一死了之,望著門外重重把守的天兵,帝后知道懷煦是在報(bào)仇,更不會讓自己輕易死,追求一生的權(quán)利,到頭來連死都不能做主。
帝后側(cè)耳,聽著屋門被推開的聲音,驚慌地大聲喊道:“是誰?”
陸離走近了些,蹲下身子單膝跪在帝后面前,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可思議地望著她,“母...母神,是兒臣。”
陸離?熟悉的聲音響起,一切好像是在做夢,帝后伸出雙手在陸離臉上不停地摸索,做一遍遍確認(rèn),“是我的兒子,是我的好兒子,母神就知道你不會死,怎么會瘦了那么多...”
“是懷煦將您囚禁在行宮內(nèi)的對么?我現(xiàn)在就去殺了他。”
“別去找他!陸離,你聽母神的話,現(xiàn)在他的身份不比尋常,天界眾仙都會護(hù)著他,憑你一己之力奈何不了,快走,你去找鐘靈,只有在龍魚族的支持下,你才有勝算,母神就在行宮里等你坐上天帝之位,風(fēng)風(fēng)光光接我出去,知道嗎?”
陸離抹去她臉上的眼淚,起誓道:“兒臣肯定奪回帝位,完成母神的心愿?!?p> 帝后欣慰地點(diǎn)點(diǎn)頭,輕撫著陸離的臉龐。
“兒臣還有一事想問,此事...與洛瑤可有關(guān)系?”
原本溫柔的帝后聽到這個(gè)名字時(shí)突然轉(zhuǎn)了性子,推開陸離,“你怎么還在惦記她?你別忘了天書上的預(yù)言!她會害死你的!一定要?dú)⒘怂?!?p> “可兒臣愛她,這顆心早就已交付于她,即便天書預(yù)言為真,又如何能下得了手?”
帝后慌了神,雙手微顫,不安地捧起陸離的臉,霧蒙蒙的眼珠四處張望。
“陸離,你千萬不能被她騙了,她與那懷煦串通一氣,暗地勾結(jié),從最開始有意接近你,接著陷害你殺安歌不假,又害死你父神,母神淪落到這個(gè)地步何嘗不是她所害?若沒有她,天帝共主之位又豈會輪到懷煦?”
倔強(qiáng)的陸離不肯相信,他不想哭,可還是控制不住眼淚,只能咬緊嘴唇,勉強(qiáng)擠出幾個(gè)字,“兒臣不信。”
你怎么連母神的話都不信?帝后恨其不爭地用手捶打他,直到?jīng)]了力氣,最終癱坐在地上,“我的兒,你別傻了,她的天命之人是懷煦,不是你!懷煦早就昭告六界,她已是帝后,你要再去尋她,母神現(xiàn)在不如就死在你面前!”
收到天兵來報(bào),懷煦不緊不慢趕來,推門之際就瞧見眼前這場母子情深的好戲。
懷煦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令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本以為洛瑤這次不會失手,她說解決了你,就回來與我成親,可你怎么還活著?”
說好要還她自由,怎么卻在聽到她要和陸離明日成親的消息后臨時(shí)改了主意,故意說出這些話來破壞二人的關(guān)系,懷煦心中的自責(zé)在看到陸離和帝后此刻狼狽可憐的神情時(shí)很快消失,取而代之是復(fù)仇的快感。
一切塵埃落定,對洛瑤的信任在頃刻間崩塌...
陸離閉上眼仰起頭,好不讓臉上的眼淚流出,隨即嘴角揚(yáng)起,浮現(xiàn)出滿不在乎的表情,掌心幻出焚羽劍,“許是天命都看不下去你們二人的詭計(jì),讓我有命活著,拿回原本屬于我的東西?!?p> “看來你很有自信?那就讓本座瞧瞧你的修為是否有長進(jìn)?”
帝后爬上前攔住陸離,囑咐道:“一定要沉住氣,現(xiàn)在不是時(shí)候,他不敢對母神怎樣,你快走,母神等你回來?!?p> 以死要挾的帝后最終逼走了陸離,那顆懸著的心放下,“懷煦,我兒子沒死,等他殺了洛瑤那個(gè)賤人,下一個(gè)就是你?!?p> 如果洛瑤知道我傷了陸離,豈不是會恨我一世,不如等陸離傷透她的心,她自然會回到我身邊。
思慮再三的懷煦不打算與他交手,至少不是現(xiàn)在,任其離開天界。
“母神,你別高興太早,誰死誰手還不一定?!睉鸯闵袂榈?,拂袖而去。
徹夜未眠,我興奮地睡不著,干脆提前換好喜袍坐在床邊等天亮。
“阿冉,好看嗎?”臨出門前,不放心的我特意多問幾遍。
“好看,好看,咱們洛瑤可是六界最美的女神仙,快出門,不然該讓某人等著急了?!?p> 明明在腦海里想過千遍萬遍的場景,這會卻緊張到不行,我長呼口氣,努力平復(fù)心情,“那我走了。”
太陽一點(diǎn)點(diǎn)升起,我的心噗通噗通跳著,好像要跳出嗓喉眼,我不安地?cái)[弄著手指,分散注意力,他應(yīng)該很快就要來了,不知道第一句話他會跟我說什么呢?
我朝前伸出手,學(xué)著他的語氣,“夫人,我來接你回家?!?p> 哎呦...我捂住發(fā)燙的臉,不好意思地將頭埋在膝里,不知不覺間就已經(jīng)想了成千上萬個(gè)不同的版本,就是不知道會猜中哪個(gè)。
估摸時(shí)辰差不多,我蓋好喜帕靜靜坐在院中等著他,耳旁的寂靜,能聽見潺潺河水流動(dòng)的聲音,還有遠(yuǎn)處清脆的鳥鳴聲,更期待下一刻聽到他的聲音。
腳步聲由原到近...
只是聽起來不像他平日,許是他也緊張到不會走路了吧,可是為什么他不說話呢?
我站起身小聲問道:“你來了?怎么不說話呢?”
眼前的人一襲紅衣,深深扎痛自己的雙眼,鐘靈特意找來凡界極為普通的匕首,陽光下反射著光芒。
鐘靈握緊匕首狠狠扎進(jìn)她胸口,不會致死,也不會傷她半分元神,但那疼卻真實(shí)的可怕。
我低頭看著胸口流出的血滴滴落在地面,那傷口沒有一絲疼痛,唯有心痛的感覺讓我喘不上氣。
“你等的人不會來了,他讓我殺了你?!?p> 我扯下頭頂?shù)南才?,咬緊牙拔出匕首扔向一旁,好像失去全身的力氣,身子也跟著搖晃起來,“我要見他。”
“想見他當(dāng)然好啊。”鐘靈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中處處透露著喜悅,甚至都有些期待二人的見面。
“來人,把她給我綁起來,可別讓她跑了。”
這一刻我竟然有些慶幸他們綁著我,因?yàn)檫@對我來說是一件好事,至少不會丟臉的躺在地上,讓鐘靈看到此刻我痛不欲生的表情。
只是我不明白,究竟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陸離回憶著昨夜迫不得已離開時(shí)的場景,心中有多憎恨懷煦,就有多渴望折磨她,四五壇空酒壺東倒西歪灑落在地,他坐在殿中靜靜等著那個(gè)人的出現(xiàn),手中的酒壺從未放下,嘴角流出的酒水順著脖頸浸濕衣襟,顯得格外凄涼。
“二殿下,小仙受命于天帝陛下,實(shí)在不能再聽命于您?!饼堲~王在聽到方才陸離提起要利用龍魚族報(bào)復(fù)天界之事,嚇得渾身顫抖。
“我不勉強(qiáng),你可以走了。”
這比自己想象中簡單了許多,龍魚王欣喜萬分,行禮后轉(zhuǎn)身離開,“多謝二殿下成全?!?p> 龍魚族眾人見他輕易可以離開也都動(dòng)了心,聚在一起小聲議論,甚至有幾人決定跟隨。
陸離眼神冰冷,抬手間焚羽劍飛起直直插進(jìn)龍魚王的后背,劍刃穿透他整個(gè)身子,鮮血淌滿遍地,染紅了那片淡藍(lán)色的地毯。
“還有誰想走?”
此話入耳,議論聲戛然而止,連帶空氣都跟著凝固,他們不明白上次比武時(shí)沒有傷及大家半分的陸離,為何突然間變得如此心狠手辣。
心生敬畏的眾人齊齊跪倒在地,作出表態(tài),“小仙等愿誓死追隨二殿下,絕無二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