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早就聽聞洛瑤入魔之事,暗地里打著她的名號做著些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
漸漸洛瑤惡名在外,隨著凡界慘死之人越來越多,失了魂魄的尸體堆積成山,見此,冥王不得不上報此事,各界懷疑是入魔的洛瑤為增靈力故意為之,希望天帝盡快下令除去禍害。
陸離知道事情正在朝天書預(yù)言方向發(fā)展,若洛瑤不除,只怕六界都將毀于一旦,不顧鐘靈挽留,即刻帶兵攻去天界,要懷煦交出人。
懷煦自然也不甘示弱,一心想替洛瑤出口氣,毫不在意眾仙好言相勸,執(zhí)意與他交戰(zhàn),最終落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而此時魔界的勢力日漸增大,起兵之日迫在眉睫。
七日...現(xiàn)已過去五日,我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心口,想起羨祁昔日所言。
——絕情丹的解藥只在七日內(nèi)有效,時辰一到,他若未服下,你便會痛不欲生,七七四十九日后,化為冥界忘川河旁的彼岸花,任何仙術(shù)都救不了你,你敢賭嗎?
結(jié)果我還是賭輸了,對嗎?
自離開云宮,我來到凡界山林一處隱蔽之地,幻出簡易小屋住了進(jìn)去,從此充耳不聞窗外事,抱著酒壇渡日,好像唯有這樣,才能讓心中好受些,我多想一直醉下去,不再清醒,陸離明明說過酒能讓人忘卻煩惱,現(xiàn)在想來全都是荒誕之言。
門外突然出現(xiàn)淡淡熟悉的氣息,看來是位舊相識。
愧疚不已的琉璃,本想去云宮親自與她道歉,卻沒那分勇氣走進(jìn)去,只好偷偷跟著她來到此處,小心翼翼敲了敲她的門,“洛瑤,我是來向你道歉的?!?p> “我與天界之人沒什么好說,回去。”
琉璃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你若不開門,我便日夜在這跪著。”
“多一個幫我守門的人,正合我意?!蔽冶е茐氐乖诖采希嗡绾伍_口,堅決不再理她,漸漸門外沒了動靜,也許她走了。
夜晚,噼里啪啦的雨聲打在窗前,睡夢中蜷縮在一起的洛瑤眉頭輕蹙,口中不斷呢喃道:“陸離,別殺我。”
——你不配擁有愛。
我猛然驚醒坐起身,淚水啪嗒啪嗒落下,這個夢我做了千遍萬遍,可結(jié)果依然沒改變,他的劍就戳在我心口,不偏不倚,想要置我于死地。
隨著七日將近,疼痛也越來越頻繁,我身子發(fā)抖,緊緊揪住被角,大口呼吸著空氣,看到滾落在地的酒壺,好像找到一絲希望。
我伸長手臂夠著它,迫不及待猛灌幾口,辛辣的感覺好似能麻痹些許疼痛,周而復(fù)始,總算熬過這漫漫長夜。
清醒時,窗外透進(jìn)暖暖的陽光,我習(xí)慣性拿起酒壺竟發(fā)現(xiàn)是空的,緊接著桌上其他酒壺也被我搖了個遍。
罷了,再去買來。
我打著哈欠推門之際,看見琉璃渾身濕漉漉跪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這是在做什么?替懷煦博取我的同情么?我知道你喜歡他,心甘情愿為他做任何事,但我永遠(yuǎn)都沒辦法原諒他所做之事,你回去吧,別再此處浪費(fèi)時辰。”
“洛瑤,你聽我說幾句好嗎?我說完就走?!?p> “我不想聽。”
不想與她過多糾纏,我躲開她徑直離去,來到凡界時,便被眼前景象震驚,向來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的巷子,現(xiàn)在卻變得破舊不堪,橫尸遍野,百姓流離失所,一個步履蹣跚的男子背著大大小小的包袱趕路,沒走出幾步虛弱地倒地不起,沒了氣息。
三五成群的野狗叼著他半截手臂離去...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我偏偏不信邪,來到凡界一處又一處的地方,就連鳳都城也失去昔日繁華景象,鮮血和雨水匯成小河在腳下流淌。
“姑娘...我實(shí)在太餓了,有沒有吃的給我一口?”
我看著靠在墻面虛弱無比的人,拿出懷里點(diǎn)心放在他手掌,“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也不知是不是惹惱哪位神仙,這雨下得就沒停過,莊稼全都?xì)Я耍瑳]糧食吃也就罷了,這地下還有妖怪,時常劇烈晃動,你瞧這些人都是被倒了的屋子活生生砸死的,姑娘,我勸你還是快跑吧。”
離開這里后,我瞬身來到冥界,看到烏泱泱一片擠著過奈何橋的鬼魂,羨祁站在高處敲著鑼,“別擠,排好隊,一個個過?!?p> ——我們就是現(xiàn)在去投胎,還不是一樣被餓死?
——對啊!我才不受那罪,我們不走了。
“我說你們還敢賴這了?信不信本王讓你們?nèi)枷В俊绷w祁氣憤地使出法術(shù),被身旁的人攔下。
“冥王,萬萬使不得,這凡界的魂魄不知為何,已經(jīng)活生生少了大半,咱們這再一亂,如何擔(dān)待得起?”
羨祁不以為然擺擺手,“現(xiàn)在六界已經(jīng)大亂了,懷煦和陸離打的不可開膠,哪有空管我們?!?p> “話這么說沒錯,現(xiàn)在各界均傳此事和洛瑤有關(guān),看來她是打算幫魔界奪權(quán),這入了魔的鳳凰當(dāng)真不一般,天書預(yù)言說的一點(diǎn)都沒錯,幸好冥王沒把她留下?!?p> “我要是能把她留下的話,倒也不至于讓她入了魔,少說點(diǎn)廢話,干活!不送走他們,我就先送走你?!?p> 他們的話刻在腦中揮之不去,與我有關(guān)?難道天書預(yù)言是真的?我的腦袋一片混亂,不知不覺回到凡界,見到不遠(yuǎn)處出現(xiàn)隱匿氣息的魔兵,正在攝取活人魂魄。
“你們在干什么?”我換出赤霄弓箭,朝他們射去。
一旁百姓見眼前的女子對著空氣自言自語,還以為活見了鬼,連忙起身離開。
魔兵被這聲呵斥驚住,瞧著身邊化為灰燼的同伴,立即松開手中奄奄一息的女子,落荒而逃。
我走上前查看她的傷勢,她的魂魄已被帶走大半。
“姑娘,你撐著點(diǎn)...”
話音未落,她就這樣倒在我懷中沒了氣。
陸離察覺到熟悉的氣息,趕來時見她手持赤霄弓箭站在巷子里,連忙查看四周的人,他們都失了魂魄,一切真相大白。
手中的弓箭突然消失,我慢慢轉(zhuǎn)身,看到陸離那刻,依舊不由自主走上前,下一刻,他舉起赤霄弓箭...
我微微一怔,停下腳步靜靜望著他,“你還想再殺我一次嗎?”
“你本就該死?!?p> 他不經(jīng)意間的幾個字如同匕首扎在我心里,原來所有人都希望我死...
我閉上眼睛,能清晰地感覺到淚水倒流進(jìn)嘴中苦澀的味道。
嗖——
洛瑤再次睜眼時,異色的雙眸閃著光亮,她反手抓住襲來的箭,瞬身移上前掐住陸離的脖子將其按在地上,地面瞬間凹陷出大坑,塵土飛揚(yáng),洛瑤貼在他耳旁回道:“方才你失手了,現(xiàn)在該輪到我了...”
是么?陸離半瞇眼睛,嘴角揚(yáng)起,操控焚羽劍從她身后襲來。
洛瑤側(cè)目分神時,陸離反客為主,抓住她的手臂側(cè)身翻去,牢牢將她控制住,右手握住焚羽劍舉起,“這次我不會失手,可還有遺言?”
“小白龍,我的胳膊好疼,你放開我。”心魔學(xué)著洛瑤昔日的語氣,委屈說道。
陸離心頭一顫,歪頭打量著身下,哭得梨花帶雨的人。
心魔見他中了計,輕輕一笑,屈膝踹向他胸口,陸離倒地那刻,趁機(jī)奪下焚羽劍朝他眼前刺去,“你我靈元屬性相同,該不會以為只有你能操控此劍?”
陸離睜大了眼睛,看著劍刃靠近,卻在只差分毫距離時停下,洛瑤提著劍的手不停顫抖,時而滿臉淚水,時而又面露兇光。
我緊緊抓住自己的手臂,“陸離,對不起。”
一陣煙霧飄散,洛瑤沒了身影,陸離坐起身,望著她氣息離去的方向。
站在旁邊的天兵不解地?fù)狭藫项^,小聲嘀咕道:“這兩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交戰(zhàn),反而倒像是夫妻打架,若按殿下平日動起真格,怕是早就要了她的命?!?p> 剛剛險些殺了他,我蹲在湖邊看著倒影里的自己,使勁搓著額前的鳳凰花。
琉璃見洛瑤失魂落魄歸來,艱難地爬起身,失去知覺的腿一軟,趴在滿是雨水的泥坑中。
我連忙扶起她,沒好氣埋怨道:“你怎么還沒走?莫非是懷煦又想出什么好計策害我?他現(xiàn)在好歹也是天帝,我勸他善良些。”
琉璃不甘地為懷煦辯解道:“洛瑤,你不是他,沒經(jīng)歷過他所經(jīng)歷的,就沒資格勸他善良,但有一點(diǎn)他是真的愛你?!?p> “愛我?他殺了我?guī)煾?,害死若芙和靈均,害我和陸離永遠(yuǎn)不可能在一起,我入魔之事真的與他無關(guān)么?難道不是他新的計劃?他已如愿坐上天帝之位,還需要我效勞?你別說了,回去?!?p> “洛瑤!你從未用真心看過他!”
琉璃不再低聲下氣,反問道:“陸離生來什么都有,而懷煦卻只有自己,他也曾善良過,可究竟換來了什么?你知道他被帝后關(guān)在牢內(nèi)幾百年的事嗎?知道他身上的傷都是為陸離所受?知道陸離的修為都是奪他的嗎?又知不知道他為你做了多少?你卻吝嗇到一個笑容都不愿意給他。”
她告訴了我所有關(guān)于懷煦的事情,我回憶起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回憶起他委曲求全的每一幕,回憶起他為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想必如果我是他,也會憎恨陸離,我和陸離欠他的太多。
想起爹爹說過的話,六界動蕩不安是因我而起,也要由我去平息...
等等...我叫住打算離開的她,“琉璃,請你幫我最后一個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