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懷煦怎么好言相勸,洛瑤都不肯跟他回天界,可自己總不能留在此處一直陪她,于理不成,于情更是不成,反觀洛瑤倒也安分,不再上躥下跳,爬高上低,她每日吃了飯后,都乖巧地坐在仙界小島結(jié)界旁靜靜等著。
“陛下,你長時間呆在這也不是個法子,我留下陪洛瑤,你早些回去?!?p> 懷煦思慮一番,小島較為隱蔽,想來應(yīng)該也沒什么危險,“琉璃,你照顧好她,等見到陸離后,你再走?!?p> 魔界的內(nèi)亂在陸離幫助下很快平息,歸心似箭的他不顧擎翼挽留,執(zhí)意趕回小島。
懷煦剛走沒一會,琉璃聽到院內(nèi)的洛瑤高興地喚著陸離名字。
“殿下回來了,洛瑤我好生交給你,那我走了?!绷鹆钆绿旖绲南啥鹪诰畔鰧毜顑?nèi)伺候不周,滿門心思想盡快回天界。
出了結(jié)界的琉璃碰巧撞見趕來的陸離,一時納了悶,“殿下,你不是剛就已經(jīng)到了?你若在這,那洛瑤方才抱的那個是誰?”
面前的人與陸離平日的眼神不一樣,我后退幾步,向他呲著牙發(fā)出尖銳的鳳鳴聲,示意他不許靠近。
他變了樣子,瞧起來十分眼熟。
“洛瑤,你看見我現(xiàn)在的模樣了嗎?全都是拜你所賜,今日我來便是帶你一起去陰曹地府的,受死吧!”衣衫襤褸的鐘靈,目露兇光,手里拿著帶毒的魚骨刺狠狠朝她戳去。
身后飛來的焚羽劍戳進鐘靈心臟,她一點點倒地,側(cè)頭看著那個朝思暮想的男子從身旁經(jīng)過,甚至沒看自己一眼,他眼中的疼惜從未給過自己。
我這一生到底為了什么?
風(fēng)起花落,鐘靈掙扎爬去,最終如愿倒在一處離他最近的地方,含笑閉上雙眼。
“洛瑤...”陸離扶住洛瑤,傷口雖不在重要部位,可她本就是一縷真身所幻,又如何受得了絲毫的傷,她臉色慘白,縹緲的好似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
“洛瑤...終于等到陸離回來了?!?p> 她舉起的手臂突然垂落在側(cè),陸離抱起氣息微弱的洛瑤趕去天界,“藥王!快點出來!”
“殿下,您先別著急,容小仙看看再說?!?p> 每逢看到這熟悉的場景,不用多想那懷中的人必定是洛瑤,藥王無奈搖搖頭,自己所學(xué)的這點醫(yī)術(shù)看來都用在她身上了。
藥王翻起洛瑤的眼皮觀察片刻,搭上她的脈象,“殿下,這點傷對你我都不算什么,但放在只有一縷真身,元神還未回歸全的洛瑤仙子身上,那就是大事?!?p> “我不是來聽你分析的,有沒有法子能治好她?”
“您就是讓我給洛瑤仙子陪葬,我也治不好?!北煌{百遍的藥王不用陸離開口,提前想好自己的下場,自圓其說一番。
“洛瑤仙子好不容易聚集的元神已經(jīng)消散,怕是再也醒不過來了,殿下不如先往好處想,她好歹還有口氣,這往后總比瞧著她的畫像好些,是不是?”
陸離點點頭,“那我現(xiàn)在就把你的畫像掛在墻上,以示緬懷。”
“陸離!別沖動!”懷煦走進屋向藥王使眼色,讓他先離開。
陸離雙眼通紅瞪向懷煦,聲音顫抖,“是你讓我去魔界的,我就讓你幫我照顧她幾日,你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資格來勸我?”
“殿下,都是琉璃的錯,你別怪陛下,不如殺了琉璃,給洛瑤賠罪?!?p> “你以為我不敢么?”
懷煦上前握住他指向琉璃的劍,鮮血順著指縫滴落,“陸離,你冷靜一些,你就是殺了琉璃,洛瑤她也不會醒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們還是想想下一步怎么辦。”
你喜歡她?陸離望著眼前的二人,將劍插在地面,轉(zhuǎn)身抱起床榻上的洛瑤離開,“我欠你的,現(xiàn)在全都還清了。”
懷煦用余光掃過滿臉淚水的琉璃,“起來吧,今日之事不怪你,我也有責(zé)任,我會再想辦法。”
“陛下真的喜歡琉璃嗎?”
“你應(yīng)該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若我剛剛否認(rèn),你認(rèn)為自己還有命問我這個問題?”
原來如此...
此刻在琉璃心中,這句話好像比殺了她更難受。
仙界小島外層層包裹的結(jié)界將他們與世隔絕,此后六界內(nèi)再無人見過二人。
時間一晃而過,三年后——
小島內(nèi)繁花似錦,推開窗就能聞到那梨花香氣撲鼻,陸離坐在床邊輕輕擦著洛瑤的手。
洛瑤,你都睡了那么多年,到底還要躺多久?你瞧,屋外的梨花開了又?jǐn)。瑪×擞珠_,我一心為你種的梨花樹,你倒好,光知道躺著躲懶,也不起來看一眼,今日天氣還算不錯,我?guī)愠鋈タ纯?,可好?p> 每日正午,陽光暖洋洋照進小島,陸離都會抱著洛瑤坐在梨花樹下,一遍遍念著自己曾寫給她的信,隨著日子渡著,那紙張上的字跡逐漸模糊不清。
五年后——
擎翼和靈均總算得到陸離允許進入小島,為此擎翼還特意打扮一番,換了身新衣裳,他們剛進來便被眼前景象震驚。
這里更像是一個世外桃源,成片的梨花已是讓人眼花繚亂,還有整片茶園,花香伴隨茶香四溢,蝴蝶翩翩飛舞,夜空中的流螢像是會動的星星只掛在此處小島的空中,水聲潺潺,偶爾傳來的蛙聲更像添幾分韻味。
“陸離兄,合著這五年你都躲在里面提高園藝了?!?p> 陸離給兩人酒杯中倒?jié)M酒水,“許久沒見,你們兩個過的如何?”
靈均知道陸離心里難過,默不作聲,飲下酒水。
倒是擎翼這個沒心沒肺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翹起二郎腿,喋喋不休說了起來,“靈均和若芙成了親,日子過的還挺滋潤,陸離兄,我前幾日去瞧,若芙都有身孕了,這小子還瞞著我們不說,你說他該不該打!”
靈均抬腳狠狠踩在擎翼腳面,這才反應(yīng)過來的擎翼朝自己口無遮攔的嘴拍去,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陸離低頭輕輕一笑,“靈均,既然若芙有了身孕,你就少喝些,早點回去陪她。”
靈均羞澀地?fù)蠐项^,“我晚些回去也沒關(guān)系,阿冉也在府上,她們兩人情同姐妹一般,好像也不怎么需要我?!?p> 擎翼抬胳膊倒向靈均,“你還踩我,能不能注意點自己的言行?!?p> 二人小聲議論,不知不覺將目光落在屋內(nèi)躺在床榻上的人,異口同聲問道:“洛瑤...她還沒醒來?”
陸離搖搖頭,無意識揉了揉發(fā)酸的鼻子,故意打岔道:“懷煦兄過的如何?他和琉璃之事可有什么進展?”
琉璃?擎翼的頭搖得好似撥浪鼓,“我怎么沒聽他們兩個生出什么情意來?”
靈均開口補充道:“我聽司命說,懷煦在各神族里搜尋好多才貌出眾的小仙讓琉璃挑選,不過后面好像就沒什么下文了。”
“怎么著?琉璃喜歡懷煦?”
陸離拍拍擎翼的肩膀,好心提醒道:“對琉璃好些,只怕你日后還要向她行禮。”
“什么意思?我怎么沒聽明白?”
陸離和靈均對視一番,不再理會自言自語的擎翼,喝起酒來。
酒過三巡,喝得滿臉通紅的擎翼,雙眼直迷糊,突然拍桌而起,“陸離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琉璃以后可能做帝后,對不對?”
嗯,你這榆木腦袋總算是開了竅。陸離攙起晃晃悠悠的擎翼,交給一旁的靈均,“你扶著他些,先帶去你府上,等他酒醒再讓他回魔界?!?p> “我知道,殿下,你多保重。”
待二人離去,陸離收拾好桌子后走進屋,牽起洛瑤冰涼的雙手哈氣暖了暖,“大家過的都很好,你不必?fù)?dān)心?!?p> 陸離如往常那般拿出早已倒背如流的書信,一字字念給她聽,他握著洛瑤的手,溫柔地開口說著心里話。
洛瑤,我第一次見你是在妖界,你當(dāng)時掛在樹上,小臉黝黑,我心想這是哪來的黑臉小妖,可當(dāng)你掉下來的那刻,我的心就好像被你烙下烙印,從此眼中再無旁人,不管你是仙是妖,我都不在乎。
陸離面帶笑容回憶起那段日子,眼神中閃著無數(shù)星光。
與你在凡界的短短數(shù)十載,甚過我活的萬年,你還記得我們歷劫后回到這里的那晚嗎?你不知道當(dāng)時我有多激動,我總算能與你成為夫妻,可也擔(dān)心你會后悔,甚至還有些自責(zé)沒能拿幾本司命的靈修法門提前研究一番。
想起接下來的時光,陸離臉上沒了笑容,他聲音哽咽到半個字也說不出,平復(fù)許久才緩緩開口。
我...我知道在龍魚宮內(nèi)都是我的錯,折磨你的每一次,我的心也跟著被四分五裂,痛不欲生,可我偏偏就像著了魔般,洛瑤,對不起...
我多希望此刻躺在這的是我,可又不想看你如我這般痛苦。
你不是說過想和我躲在一處開滿梨花,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你提的要求,我都已經(jīng)做到了,可你究竟什么時候才能醒來?
洛瑤的眼角劃過一滴淚水...
陸離驚喜望著她,“洛瑤,你能聽見我說話的,對嗎?”
自那晚,洛瑤還是沒有半分醒來的跡象,陸離依舊如往常那般寸步不離守著她,他相信總有一日她會醒來,可現(xiàn)實當(dāng)真會事與愿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