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狀告姬滅,就是讓方孝孺難堪。
只有蠢貨才會這么做,可偏偏就有人,愿意做這個蠢貨。
方孝孺心中頗為惱火。
同樣惱火的,還有蕭茹煙。
這個董帆,還真是爛泥扶不上墻。
這個時候,刁難姬滅,宗主必然會認(rèn)為是受自己指使,對接下來的行動,更加不利。
不過,她也是極度果斷。
事情既然發(fā)生,那就不要想著去埋怨誰了。
首先要做的,是解決問題,彌補(bǔ)過錯。
甚至是尋找機(jī)會,化被動為主動。
“元慶爺爺……”蕭茹煙欲言又止。
她身后的老者抬起頭,抖了抖眼角,也不見施加了什么手段,就屏蔽了諸人對他們的感知。
最起碼,不論他們說些什么,別人都休想聽到。
當(dāng)然,方孝孺是可以做到。
不過,他卻不會偷聽。
除非是靈識強(qiáng)度,高出蕭元慶數(shù)個境界,否則肯定會被察覺,到時候,大家都不好看。
“小姐請講!”蕭元慶雙手交叉,平放于小腹,依舊畢恭畢敬,如同一條老狗。
“請?jiān)獞c爺爺幫我?!笔捜銦熣\懇道,神情中還流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乞求。
蕭元慶的目光,溫柔了許多。
從蕭宗來到此地,近三年光景。
眼前的女孩,對自己很是客氣,從來沒有當(dāng)自己是仆從。
甚至說,是真心當(dāng)做爺爺般看待。
對于膝下無兒無女的蕭元慶來說,可謂是享盡天倫之樂。
自然地,對于這個懂事,且很有手段的小女孩,他也非常喜歡。
甚至偶爾也會想,若是真有個這般大的孫女,那該多好。
對于蕭茹煙的請求,不用說,也能猜出個大概。
“對于蕭宗而言,別說是區(qū)區(qū)一個姬滅,哪怕是阿呆,都連下水道的老鼠也算不上,值得么?”
蕭元慶不由得輕嘆。
自己若是出手,性質(zhì)截然不同。
哪怕自己只是賜性供奉,但是現(xiàn)在,也代表著蕭宗。
這畢竟是青云宗的家事,不好插手。
雖然,對蕭宗來說,不必太把青云宗放在心上。
可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而且還是在人家的地盤上。
青云宗也是要臉的好吧。
就是再欺負(fù)人,也不能把人家的臉皮,放在地上摩擦吧。
插手他人家事,可不就是打人家臉么。
“值得!”但是,蕭茹煙的回答,卻讓人意外,“我不知道姬滅用了什么手段,可那一次回去之后,無缺哥哥便魂不守舍,自言自語了三天。此人日后,可能會成為無缺哥哥的心魔。哪怕這種可能,只有億萬分之一,但我也決不允許發(fā)生。況且要不了多久,我便要隨你去蕭宗了,到那時,就算有心,也鞭長莫及。”
蕭茹煙情真意切,而又?jǐn)蒯斀罔F。
當(dāng)然,之所以必殺姬滅,還有一部分是因?yàn)樽约旱脑?,而這一點(diǎn),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聽聞此言,蕭元慶沉默了一會,終于還是輕輕搖頭,無奈一笑。
這三年來,她還是第一次求自己,算了,就隨了她的愿吧:“這葉無缺,還真是個幸運(yùn)的小子。罷了罷了,我答應(yīng)你便是。”
“謝謝元慶爺爺,我就知道爺爺是最好的!”蕭茹煙的臉上,露出了小女孩般純真的笑容。
蕭元慶心里不由得一顫,她剛剛叫自己什么?
爺爺!
完全是下意識的叫了聲爺爺啊,也恰恰說明了,她是真把自己當(dāng)做爺爺看待的??!
好!好!好!
看著開心的蕭茹煙,蕭元慶老懷甚慰,看向前者的目光,也溫柔了許多,慈祥了許多。
而就在二人上演著爺慈孫孝的時候,方孝孺那邊的尷尬,也正被阿呆化解。
“啟稟宗主,殿下畢竟是您親點(diǎn)的內(nèi)門師叔??啥巳瞬环肿鸨?,大逆不道,不僅直呼師叔姓名,還動不動就喊打喊殺,早已觸犯門規(guī),有此教訓(xùn),也理所應(yīng)當(dāng)?!卑⒋羝届o的開口。
她所選擇的時機(jī),恰到好處,正是所有人都等待方孝孺的裁決,尷尬的頂點(diǎn)的時候。
“不錯!是有這么回事!罰董帆抄錄門規(guī)一千遍,閉門思過半年?!狈叫⑷纥c(diǎn)點(diǎn)頭,對阿呆恰到好處的救場,感到十分滿意。
恰恰相反,對董帆自然也就很是不滿了,有此責(zé)罰,也就預(yù)料之中。
“趙師弟之死,決不能就這么算了。姬滅與魔宗勾勾搭搭,也必須要查清楚!”吳洋不住磕頭,顯得情真意切,視死如歸,“逼迫宗主,實(shí)屬不該,等此間事了,弟子愿以死謝罪。但是,門規(guī)所以導(dǎo)民,刑罰所以禁奸。宗門之法不可廢,姬滅和阿呆二人,必須要嚴(yán)懲,絕不可姑息,懇請宗主明察啊。”
吳洋死諫,咚咚咚的拼命叩首,額頭上早已血肉模糊。
許多人,為之動容,簡直就是個大忠臣似得。
諸人都不清楚,吳洋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但是,方孝孺的心里,卻一片冰冷。
因?yàn)?,吳洋不是對門派忠誠,更不是對自己忠誠。
這種人,留之何用。
然而,事實(shí)上,吳洋心里早已罵娘,像是有億萬個草泥馬在奔騰。
他雖然呆板,但并不愚笨。
正所謂,啞巴吃餃子,心里有數(shù)。
吳洋就是這種人,表面上看起來忠厚呆板,可實(shí)際上心里明鏡似的。
不管什么時候,逼迫宗主,都是自尋死路。
這一點(diǎn),他非常清楚。
可是,吳洋又不得不站出來,當(dāng)這個罪人。
因?yàn)?,他根本控制不住他自己?p> 被傀儡符控制住的他,身不由已。
下符者,除了蕭茹煙,還能有誰。
為了殺死姬滅,她也是下了大血本。
咚咚咚……
吳洋還在不??念^,聽得旁人都嘴角抽搐,牙齒發(fā)酸。
真是搞不懂了,這么拼,這么到底圖啥?
方孝孺的好心情,被一掃而空,變得頗為煩躁。
“宗主,法立,有犯則必施,否則宗門必亂。肯請宗主,務(wù)必嚴(yán)懲兇徒,給死去的同門一個交代啊!”
吳洋發(fā)出了嘶吼,幾乎要痛哭流涕,那真是一片忠心,天地可鑒。
諸人噤若寒蟬,感覺到空氣似乎都要凝固了,不覺對吳洋的表現(xiàn),感到惱火。
但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人感到一陣驚悚。
“宗主,弟子一心為公,懇請嚴(yán)懲惡徒!”只見吳洋一聲大吼,憤恨的撞向了前方的大石。
嘭!
鮮血四濺,腦漿紛飛。
金身變的高手,以頭搶地,橫死當(dāng)場。
其忠烈,讓所有人為之動容,為之震撼,位置驚悚。
方孝孺同樣臉色微變。
姬滅更是目光一凝,眼神愈發(fā)冰冷。
為了弄死自己,蕭茹煙還真是不惜一切代價。
之所以如此肯定,也是事先得到過云中鶴的暗示。
否則的話,他都懷疑,自己怎么如此遭人恨,是不是真的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