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醒來后才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到了郁青的家。雖深居老林,卻依舊青磚木瓦,大門前筑著一面色柔和,身披衣帛的石雕像,對面石桌上的清茶沁人心脾。
近處幾株桃花樹早已繁枝葉茂,四五之月也正是桃花盛開之際,微風(fēng)揚起,滿樹的桃花花瓣隨風(fēng)舞動,落了你一頭桃花。
你從中下來,發(fā)現(xiàn)江歸尋早已滿頭大汗,站在你旁邊不停大口大口地喘氣。
瞧他那愛逞強的模樣。爬山本就勞累還身上背著我這累贅,可真是自尋苦路。
清言從籃中拿出水壺打開蓋子遞給他喝,待他接過去后,你又伸手拿出自己的手帕給他擦汗。
清言眉梢輕挑,看著他滿頭的大汗不禁嘮叨,“自己也累,又何必逞強呢?大可在路途中叫我起來,不必背我到山頂...”
江歸尋靜靜地聽著你對他的抱怨,遲不開口答復(fù),臉上卻露出一副特別開心的笑容,心中只覺值得
看他這副模樣忍俊不禁,又繼續(xù)幫著他擦干頭上的汗水,待發(fā)現(xiàn)自己的發(fā)絲落到他的肩頭,才發(fā)覺自己舉止過于親密,立即把帕子丟在他臉上,轉(zhuǎn)回頭。
“自己擦?!?p> 說罷便望向于子忻,瞧于子忻那復(fù)雜的表情,像是懷揣著心事,你不知怎么回事,迷惑地望向于子忻。
旋即便向于子忻走去,待你走向于子忻跟前時,只覺于子忻伸起手至你頭頂,從發(fā)間拾起幾片花瓣交予你。
撩完別人又被人撩。
你尷尬地笑了笑,并雙手接下那幾片花瓣,隨即轉(zhuǎn)手丟在地上,與眾多桃花瓣融在一起。
沒待你抬頭望向于子忻含情脈脈的眼神,就被門前花甲老人的叫喚所吸引。只聽他開口喚你。
“小言?”
似是疑問,只待他緩緩向你走來,瞧清你的模樣后在較近處停下,確認確實是你。
往后一瞥,那滿是白胡子的老人,正直愣愣的盯著聶清言的臉,望著那熟悉又長久未見的人,老人眼眶頓時干澀。
“誒?!鼻逖月爠e人喚她,趕緊應(yīng)了一聲。
自己的手腳霎時不受自己的控制,清言急匆匆地沖到老人面前,連忙抱緊他。
清言眼眶早已紅腫,然后逐漸被淚水覆蓋,在他的懷里啜泣。
這,并不是我。
他拉緊你的手,“小言來看望我了啊……”
頓時,手中便感受到片刻溫暖,還有些許的粗糙。
“受委屈了?”老人另一只手輕拍著她的背脊,安慰著她。
而清言自己卻哽咽著,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只任憑著他撫平自己的情緒。而在他輕拍自己時,自己的情緒也緩了許多。
“怎變?nèi)绱四恿耍俊蹦氵┝诉┍翘?,松開老人問他道。
他見你如此沒大沒小,重重的拍了一下你的腦瓜,假裝生氣道:“還這么沒大沒小的?”
清言摸了摸剛被打的腦門,雖剛疼了些但摸了一會就不疼了,清言放下手,環(huán)胸而立,講道:“我何時有大有小了?”
他大笑,沙啞的笑聲充斥所有人的耳朵里,讓所有人覺得他虛弱卻又灑脫。
“臭丫頭。”
于子忻動了動僵硬的腿,靠近他們說道,“忻陵拜見仙人。”
程旭從一開始眼睛就一直在清言身上,直到于子忻問候他,他才往四周瞟了瞟,瞧見了自己的女兒,魔君忻陵與玉君。
看似埋怨的眼神望著郁青,郁青對著父親的目光,又趕緊低下頭去。
老人家趕緊行了一禮,“郁青麻煩你們了,還望魔君贖罪。”
“老朽早就病入膏肓,起死回生都無用?!边@話,像似對郁青說的,又像似對所有人說的。
夏萊想起,程旭在清言下凡歷劫的時候便不知了蹤影,而后小說中再未描寫他的故事,清言也一直以為程旭好好的活著呢。
到見到那老人,夏萊才想起小說中講,聶清言常常偷偷與于子忻出去玩,而在有一次遇到了程旭,程旭那會兒便收她為徒,教她如何托夢,說起來,他應(yīng)算是清言的啟蒙老師。
這時,于子忻的話語將夏萊的回憶打斷,“忻陵會盡力的?!?p> 程旭嘆著氣,無奈說道,“罷了,那便讓你瞧瞧。”
隨即,于子忻便跟著老人進了屋。
你低著頭趕緊擦了擦眼淚,隨即也跟了上去。
程旭早已昏迷躺在床上,任憑于子忻把脈聽診,清言瞧于子忻面色難看,擔(dān)心地問道,“到底是如何?”
而于子忻卻并未回答她,只對郁青道,“郁青,能講述仙人到底如何病況?”
“家父這兩天高燒不退,意識早已經(jīng)模糊不清了,我為他擦洗時他卻忽然抓著我的手叫我娘親的名字……”
“前些日子跟郁青說路走不動了,昨日還瞧見他咳出血來,我實在是著急得很……”
“我去找了很多郎中,卻發(fā)現(xiàn)他們查不出什么毛病來,叫我們抓些藥材來,可哪知那些藥材卻價高的很,而爹爹服藥后卻沒有好轉(zhuǎn)”
待郁青說完之后,于子忻也未作聲,只細心聽診他的脈搏,發(fā)現(xiàn)仙人的脈搏微弱緩慢的很,根本不像是活人該有的脈搏。
想必他也是昏沉了很久,可診斷下來,卻也絲毫觀察不出他有什么病狀,真是……奇怪。
見于子忻把脈許久,清言明白些許這病癥是真難到了他,而于子忻在聽到郁青與江歸尋的對話后,卻忽然一切都明白了。
只聽江歸尋問道,“郁青,新墳上的花,快枯萎了吧?!?p> 為何無緣無故說這種話……?新墳?誰的新墳……
郁青低下頭,緊張地捏著自己的衣角,淚珠如絲線般顆顆掉落,說話時帶著哭腔,“阿娘她……在這月上旬便故去了,自此,爹爹就病重不起?!?p> 難怪,是情傷。
清言靠江歸尋走前去,滿臉疑惑?!澳阍谀那埔妿熌傅膲??”
江歸尋能感覺到,清言說這句話時,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知曉剛才那一問讓她傷心了,不知如何安慰她,啞口無言。
程旭推開于子忻給他診脈的手,費勁地起身坐在床上。對著清言講道,“你師母在采螢火時,被猛獸襲擊重傷,走啦?!?p> 說話的語氣根本就不像是剛失去妻子的那種悲傷,如此灑脫。
清言轉(zhuǎn)過頭去,早已淚眼婆娑,跪在程旭床前,邊哭邊抱怨道,“為何去采螢火?師母本就多病你還讓?”
“我哪攔得住?”似是無奈的語氣,老人慈祥的笑著,還伸手擦干清言的眼淚。
然后順手撫摸清言的頭,開玩笑道,“那螢火還留著呢,說是留給你的?!?p> 托夢的花燈,必需要有螢火。提燈的花燈與深山的螢火兩者必須結(jié)合才能托夢。雖螢火自己也會采,但大多數(shù)的螢火都是之前在師父那討來的。
沒想到,大多數(shù)都是師母采的。
清言愧疚師母的死與自己有關(guān),聽到程旭說,那螢火是留給自己的,心揪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