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不后悔

　　雨，淅瀝瀝的下著，在這漆黑無明的黑夜。

　　宋歌就站在玉蘭宗的宗門外面，帶著一個無臉面具，冷冷地看著里面正在上演的一出大戲，里面眾人卻無人發(fā)覺他的身影。

　　“跪下?！敝灰娨晃磺嘁吕系勒檬痔嶂晃幻嫒萸逍愕纳倌曜叩脚R時搭建的祈天臺上。

　　這祈天臺方壇三級，高二尺，闊一丈三尺，其上又有有一神臺，臺上為道祖神像，旁邊有龍鳳麟龜四象。底部則刻有無數(shù)山川大河。整個臺面搭建的好不威風(fēng)。

　　只見玉蘭宗宗主對著石像拜道：“我玉蘭宗宗門弟子天行，于前幾日以九龍靈果救治疫病，以證我玉蘭宗功德無量。然，疫病猛與虎，我玉蘭鎮(zhèn)周圍已無九龍靈果，故，祈求仙盟道祖，指我以明路，為我玉蘭鎮(zhèn)四萬百姓，免于疫病之苦?！?p>　　說著，又把這名少年往前一提，說道“為體現(xiàn)我玉蘭誠心，我弟子天行寧愿將自身氣運功德孝敬道祖，望道祖指法?！?p>　　“望道祖指法”臺下長老與弟子同聲說道。

　　“望道祖指法?！敝車s來圍觀的百姓亦聲音顫抖著低頭叩拜。

　　這少年聽到這話，想要掙脫。卻被玉蘭宗主用法術(shù)束縛，連話都說不出。將一個人的功德氣運全部奪走，相當(dāng)于斷了此人的氣數(shù)。結(jié)果就是，死亡。

　　而宋歌向下看去，見到臺下玉蘭宗的長老和大多數(shù)弟子們幸災(zāi)樂禍的看著這個少年，好似這少年為人中惡鬼，受到懲罰便是蒼天有眼一般。只有少數(shù)弟子神色擔(dān)憂地看著祈天臺上的這名少年。

　　而更外面的一群百姓代表，則懷著感激的心里看著這位少年，好似這位少年如圣賢一般。

　　然而卻也只能顫顫巍巍地看著少年。

　　宗門的觀禮臺上，玉蘭鎮(zhèn)的各大勢力，也在默默的看著這一幕。

　　真是欺人太甚！宋歌在玉蘭宗外氣的發(fā)抖，倒要看看這玉蘭宗耍什么把戲。

　　這道祖神像涌現(xiàn)出一股神秘力量，發(fā)出猩紅色的光芒，將這名少年緩緩升上空中，少年面容扭曲，露出痛苦的表情，雙目逐漸變得渾濁。

　　觀禮臺上一位少女看著這一幕，不忍心想要沖到前面，卻被身后一位老婦按住，說道：“謠兒，這事我們管不了，世事就是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p>　　宋歌若有所思的看著觀禮臺上老婦和少女，一絲驚喜從臉上閃過。對方毫無所覺。

　　“快看，道祖顯靈了?！?p>　　“道祖依然記得我玉蘭鎮(zhèn)的老百姓啊?！?p>　　臺上有長老看了這群百姓最前面的老頭一眼，老頭便歡呼起來，周圍的百姓也跟風(fēng)歡呼。

　　等猩紅色光芒穩(wěn)定，玉蘭宗主帶著笑容，隨后便說：“道祖顯靈，命我玉蘭宗救濟(jì)本鎮(zhèn)百姓，后天，子時，仙盟前輩將大量九龍靈果降與我玉蘭宗。你們有救了，鄉(xiāng)親們?！?p>　　“太好了，有了這九龍靈果，我們玉蘭鎮(zhèn)的疫病就能治好了。終于有盼頭了。”一位老人說道。

　　“道祖萬歲，仙盟萬歲，玉蘭宗萬歲！”

　　人世間有一種庸俗的大合唱，誰一旦對他屈服了，也就永遠(yuǎn)的沉淪了。整個玉蘭宗都像一場事先安排好的戲，每個人都像一名戲子一樣表演好自己的角色。

　　在這喧鬧慶賀的大戲里，除了門外的宋歌，又有誰會關(guān)注那個正被人剝奪氣運，馬上就要死亡的的少年呢？

　　天行懸浮在祈天臺上，渾身無力，嘴唇發(fā)白，被法術(shù)束縛，無法動彈。看著這黑色地天空，感受這不下于抽筋拔骨的痛苦，突然發(fā)覺這個世界和自己何其可笑，可笑啊可笑，想到最后，一股辛酸涌上鼻尖，竟笑出了眼淚來。

　　雨靜靜的下著，就在這名少年萬念俱灰之際。一陣風(fēng)吹過，少年的耳邊響起了一個讓少年略感熟悉的聲音。

　　“你后悔嗎？”

　　少年很奇怪，明明自己正在承受如此痛苦，聽到聲音的時候，竟然真的想了想自己到底后不會后悔。

　　他想起來了每次他下山去，路過包子鋪。總會給他三個新鮮大肉包的包大娘。

　　又想想每次過年，總會將賣剩下的衣衫選幾件送給自己的衣裳鋪的張掌柜。

　　想起自己這些年與玉蘭鎮(zhèn)的鄉(xiāng)親們的一點一滴，不禁微微一笑，

　　不知為什么，少年還想起來了這一年總是和自己聊天，把好好的藥材當(dāng)成殘次品便宜賣給自己的宋老板。宋老板總是說萬事以穩(wěn)為主，一定要補刀什么的，還有進(jìn)密室一定要關(guān)門之類的奇怪的話。

　　自己將一顆九龍靈果送給了宋老板，現(xiàn)在也不知道宋老板是否平安。

　　“我很后悔。”少年先是搖了搖頭，隨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點了點頭說道。

　　“不錯不錯，堅守己道而心不悔?！?p>　　“什么？你很后悔。”你為啥不按套路來。劇本里不是這么寫的。你不是應(yīng)該說自己不后悔，之后表現(xiàn)一番自己的志向的嗎？

　　在門外的宋歌和他腦海中的系統(tǒng)震驚了。我們收徒不小心看上一個不按套路，疑似要黑化的的徒弟怎么破？在線等，挺急的。

　　”哦？你后悔什么？是不該用九龍靈果救治這些百姓嗎？”門外的宋歌借助系統(tǒng)又對天行說道。

　　“玉蘭鎮(zhèn)的鄉(xiāng)親們待我恩重如山，我是定會救治的?！?p>　　“那你后悔什么？”宋歌和系統(tǒng)快速的問道。還好還好，這徒弟看樣子不像是突然黑化。

　　“若是當(dāng)日能夠帶上斗篷，掩去面目和身份，讓宗門發(fā)現(xiàn)不了我身份再救人就好了?！?p>　　“或者提前將九龍靈果制成藥漿，混入到清水中，再神不知鬼不覺的讓醫(yī)師給病人服下。事后佯裝不知，便可躲過這橫禍。”

　　宋歌和系統(tǒng)：“……”

　　怎么辦，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怎么破。

　　少年心想當(dāng)日自己問藥材鋪的宋老板，為何世上總是好人不償命，禍害遺千年。

　　宋老板便對我說，非也，遺千年的壞人皆是用心做壞事，他們?yōu)榇怂紤]良苦，投機取巧，甚至謀劃數(shù)十?dāng)?shù)百年。自然不容易被制裁。不用心不懂事的壞人早就被收了。

　　而不償命的好人呢，大多數(shù)因一時之感而行，很少對整個事情有深入了解。比之遺千年之壞人，便容易丟了性命，甚至連累其他。

　　非是天道不公，而是做好事也一樣需要技巧的啊。

　　沒想到，自己今日便中招了。這九州大陸如此之危險。連救人都有如此算計?？磥碜约哼€是沒有把宋老板的處世之道學(xué)精啊。

　　說完后，腦海中那聲音并沒有答復(fù)。少年嘆了一口氣，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此時玉蘭宗的大門外。

　　“哈哈哈，不錯不錯。嚇?biāo)辣鞠到y(tǒng)了，還以為一個好苗子就要黑化了，本系統(tǒng)要完不成任務(wù)了。不愧是我大系統(tǒng)看中的人。重情重義，心懷感恩，危難之際，方顯英雄本色。只是平日被你禍害的有些奇怪?！彼胃枘X中出現(xiàn)一行行字幕。

　　“再不救這小子，他就快掛了?！彼胃杞辜钡恼f道。

　　“放心，等那神像將這小子的功德抽出來，我們再出手才有震撼效果嗎？收徒救人還不是手到擒來?！?p>　　“到時候，來一出英雄救美，不對，英雄救徒，一段佳話?！毕到y(tǒng)得意洋洋道。

　　你是發(fā)文字，不是說話，沒有來不及收回的情況。所以不用把“英雄救美”四個字寫上去，在后面又否定一下啊喂。

　　“天行這小子救了玉蘭鎮(zhèn)數(shù)百人的功德有那么厲害嗎？一個個都搶著要?”宋歌看著天行痛苦的樣子問道。

　　這世界，福緣和功德氣運有相似有不同。福緣你可以簡單地看做是幸運值，只針對個人，無法被抽離破壞。而氣運要更加玄奧。他類似于一種“勢”。修士有強大的氣運，相當(dāng)于得了修道的“勢”，修練會順?biāo)旌芏?，甚至能突破資質(zhì)限制。而宗門得了氣運，更能保證宗門長盛不衰。

　　“那只是一個引子，這小子心志逆天，得到大道獎勵，氣運濃厚。就因為九龍靈果治病這件事，仙盟發(fā)現(xiàn)這小子氣運濃厚，所以玉蘭宗才起了心思，孝敬給仙盟換取資源。他們自己沒有這抽離氣運的方法?！?p>　　系統(tǒng)剛剛發(fā)完，石像猩紅色光大盛，從天行身上飄出來一種莫名道韻的東西，玄之又玄，正被石像接收。天行從空中落在地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好像感到自己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系統(tǒng)，我要使用這張體驗卡?！?p>　　宋歌體內(nèi)氣息狂漲，隨即內(nèi)斂于體內(nèi)。一根金色大棒出現(xiàn)在宋歌手中，朝玉蘭宗祈天臺飛去。

　　正當(dāng)天行臨死絕望之際，耳邊又傳來了一聲：

　　“天行小友，堅持住?！?p>　　在臨死之際，是什么聲音溫暖而澎湃，在心底響起，讓冷寂的心泛起點點漣漪。

　　只見一根長棒飛來，插在觀禮臺上。余震擴散，將祈天臺捅出裂紋。一剎那間，這根長棒便將那抹玄奧氣運消無聲息地打會天行體內(nèi)。

　　在場眾人初看這根長棒之時，仿佛看到擎天巨柱一般，長寬不知幾何。其上有日月山河，有九州山河，更有龍鳳龜麟四象環(huán)繞其中，好似能重定地火風(fēng)水，沖破混沌。

　　再一看，又好似一個平常鐵棒，平平無奇，誰也想不出有什么神奇之處。

　　還沒等在場眾人反應(yīng)過來，一個帶著無臉面具的人影從天空飛過，落在了長棒的頂端，好似仙臨凡塵，面具掩真面，好一個瀟灑自在。

　　這人手一揮，兩道金光向外飛去。一道朝玉蘭鎮(zhèn)飛去，快速不見。一道向著倒在祈天臺上的天行飛去。金光涌入天行體內(nèi)，天行感到自己被吸走的生命力在快速的回來。

　　來人正是宋歌。風(fēng)吹起了宋歌的衣袖，長發(fā)亦在空中飄舞。雙手放于背后，宋歌抬頭看看這玉蘭宗寂靜的黑夜，天空中有點點繁星。緩緩說了句。

　　“今天的風(fēng)兒有些喧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