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偶遇還是機緣
木肅變了臉色諂媚一笑:“老爺,這畫是兵荒馬亂我在路上撿的別人的遺物,您別多心?!?p> 劉轍臉色一變,恍然出神了片刻:“那人長什么樣?”
木肅比著劉兄的樣子隨口胡謅了一個。
“你別胡亂騙我,若真是隨手撿的你怎敢放話這是真跡?你怎知道這幅畫叫春涉百花圖的?莫非當(dāng)我老糊涂了不成!”劉轍拿起拐杖一敲地板,幾名壯漢上前按住了木肅,溫玉看上去會些花架子的功夫,但終歸是兩拳難敵四手被人按住了。
木肅見被人擒住,也沒有多慌,低頭笑了笑道:“這都是我那個故去的友人告訴我的,他說這是春涉百花圖,視若珍寶的藏了起來,可路上兵荒馬亂意外被人殺了,我身上沒有路費,只能拿了友人的珍寶換個路費。這事畢竟不太光彩,我也怕報應(yīng),所以未曾提起告知,得罪掌柜了?!?p> 劉轍上前將畫芯接過卷了起來,拿在手里道:“這幅畫不是真跡,是仿作,春涉百花圖的真跡還在京都丞相府里掛著,你這連裝裱都不曾有,哪里是真跡?念在你故人的面上,來人,給他拿三十兩做路費,寫個契給她簽了,以后別讓我在看見你?!闭f罷拿著畫轉(zhuǎn)身就進(jìn)了腳門。
伙計一聽三十兩直咋舌,但還是寫了契紙與木肅簽了。
木肅無奈得拿過契紙看了看,說這是殘卷一張也就罷了,還是份絕當(dāng),這劉轍心可夠黑的。
兩人拿了三十兩就被轟出了鋪子,木肅笑著搖了搖頭,掂了掂錢袋得輕重道:“得了,這回我們可以走了。”
因為劉兄本就是想拿了錢就分道揚鑣,兩人出門之時行李全都帶在了身上。
趁著天還沒黑,兩人補足必須就出了城門。一出城人明顯少了下來,城外偶見幾具尸骨趁著周圍的景色都蒼涼了許多。
眼見四下無人,溫玉低頭看了看木肅:“你是不是認(rèn)識當(dāng)鋪里的那人?”
木肅苦笑一聲點點頭:“算是舊相識了,我本想先抵給他事后再贖回來,沒想到他老了老了變得這么蠻不講理?!?p> 溫玉一手護(hù)著木肅一手將路上添飽的水囊遞給她,示意她歇一歇。
木肅轉(zhuǎn)頭看了看身后的城門,按常理而言再往后的路就是兵荒馬亂的地界,應(yīng)該不會有人因為一幅畫在冒著命追她了。
她選了一處干凈些的枯樹根坐下,溫玉也掃了下衣擺坐到了她旁邊:“沒想到啊,不讓他們碰畫就是怕他們搶去,結(jié)果最后還是被搶去了?!?p> “畫倒是沒什么……就怕……”木肅皺起眉頭,后面的話卻沒再說。
溫玉沒有聽到木肅的喃呢,轉(zhuǎn)頭看向她問道:“我聽那人的意思是他見過真跡,那此人年輕時也該是個不小的人物吧?”
木肅咧嘴一笑,望了望天:“大概是?”
兩人休息了片刻就起身繼續(xù)趕路了,此時的木肅反而顯得沒前幾日著急了,溫玉見她什么也不愿開口,干脆也沒再詢問,免得問多了讓木肅起疑。
越往淮西的方向,路上的尸骨越就越發(fā)的不加掩飾起來,半腐爛的尸身在荒野里發(fā)出難以言喻的惡臭。
偶見幾個路人,見他們路過也全都兩眼放光仿若餓狼一般,但這些人全都骨瘦如柴肚子高高卻脹起,見溫玉這樣身形的人在也都忌憚著不敢上前明搶。
兩人小心的行走在路上,溫玉皺起眉頭,他不是沒聞過惡心的味道,可這幅人間慘劇加上令人窒息的腐尸壓得他難以呼吸,周圍的人虎視眈眈,讓他一刻也不敢放松。
忽然,人群里突然響起一聲幼女的哭嚎聲,那女孩撕心裂肺的喊著阿娘,身邊還有個不及木肅腰高的小男孩。
木肅皺了皺眉頭,溫玉剛想上前卻被她拉住了。
“別動。”木肅低聲喝住溫玉,自己也未動身形。
那女孩哭嚎著求四周的人,可誰也無力回天,木肅見狀嘆輕輕出一口氣,轉(zhuǎn)身拉著溫玉走了。
溫玉的表情有些難看,等兩人行至人少的地方,木肅才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身后,心下不知盤算著什么。
正在木肅猶豫之時,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開始出現(xiàn)了一絲騷動,木肅臉色一變,拉住溫玉躲進(jìn)了災(zāi)民的人群里,抓起地上紅黑不明的泥土就朝溫玉臉上抹了一把。
一股腥臭的味道直沖鼻腔,溫玉手疾眼快拉住她還想再抹第二下的手,皺眉道:“做什么?”
“官兵來了,不想被抓就趕快抹!”木肅說著眼睛緊緊盯著遠(yuǎn)處漸漸逼近的馬蹄,抓起泥土就往自己臉上抹,災(zāi)民們也聞聲騷亂起來。
溫玉皺眉抖了抖身上的泥土,他實在有些不能接受這種事。正低頭之際,溫玉無意間看到了正伸向木肅包袱的黑手。
見有人偷東西,溫玉下意識抓住了那人的手,厲聲喝道:“好大的膽子!”
這一聲喝周圍的災(zāi)民們應(yīng)聲起身,團團圍住了二人,木肅心下一涼,還沒來的及反應(yīng),自己的行囊就已經(jīng)被扯開了。
包袱皮豁的一下被扯開,銀兩書籍雜物散落了一地。
一群人上前哄搶,亂石亂棍噼里啪啦的落了下來,溫玉開始還抵擋了兩下,但畢竟災(zāi)民人數(shù)太多,最后只能伸手護(hù)住木肅,任由身后毒打拉扯。
馬蹄聲漸漸震耳起來,幾聲厲喝和棍棒之下,木肅感覺落在身上的擊打漸漸消失,周圍的災(zāi)民驚叫一聲飛速的逃開。
木肅勉強抬起頭看了看,許是這里的騷亂,引得這伙官兵騎著馬朝他們走了過來。
溫玉被打的遍體鱗傷,后背的血轉(zhuǎn)眼就浸濕了衣裳,木肅趕快扶住他,皺眉看著愈來愈近的官兵,身子都涼了半截。
木肅坐在地上扶住溫玉不敢抬頭,為首的那名男人騎著馬抽出陌刀漸漸走進(jìn):“是外鄉(xiāng)人?為什么來這里?”
理智死死壓抑著驚慌,恍惚之間木肅覺得說話之人的語氣有些熟悉。
木肅驚訝的抬頭看向來人,那人二十歲上下,不遠(yuǎn)不近的提著刀,身上裹滿了戰(zhàn)甲,但是木肅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他。
“戚校尉?你怎么會在淮西?”木肅徹底傻眼了,這人明明是嶺南道的校尉,怎么從淮西的城里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