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挽時真的領(lǐng)著夭芒去山腳挖了筍。
“我們不去找……”夭芒頓了頓，她忽然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玄衣男子叫什么名字，可如今，她也實在不想再稱呼他為“兇獸”了，“……那個誰？”
“不必?！标懲鞎r搖頭，“對于現(xiàn)在的他而言，你我只是擅闖禁地的人，見了面，你打算說什么，又問什么？”
夭芒想了想，且不說他會不會相信他們的話，按那人的脾氣，恐怕還沒張嘴就要開打了吧。
這樣一想，阿眠也是個小爆竹，有人傷了她家人，居然還能和和氣氣地跟他相處？
肯定有問題。夭芒撇撇嘴。
“你說的對?！必裁⒁贿呁诠S，一邊有一下沒一下的點頭，“那位的脾氣可犟著呢，他能告訴我們的，應(yīng)該都告訴我們了，余下的，恐怕撬他嘴也不會說，還不如自己調(diào)查呢?！?p> 快到夏天的筍就是不好挖，那么深。
“你想撬開誰的嘴？”
夭芒抬起頭，只見樹上站著一人，懷里抱著柄曜黑長劍，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啊……”她下意識地回答，又當(dāng)即反問，“你關(guān)注的重點是不是錯了？”
“你們以前認(rèn)識我？”男子神色冷漠，倨傲地沖她揚了揚下巴。
“怎么，你好好的待在禁地里，還能偷聽別人說話？”夭芒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還會因為別人提到了你，就跑出來找他們聊天？”
“……”男子顯然被噎了一下，面色冷了冷。若非他們的對話太過詭異，他還不屑出來給自己找麻煩。
“你知道我是誰？你不是普通的村民，”男人皺眉，“你不怕我？”
“我為什么要怕你?！必裁⑵娴溃澳阍摬皇且驗橛X得自己很厲害，活的比較久，所以大家都要怕你？”
“還有，我可不認(rèn)識你，”夭芒板起臉，“你看，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p> “你若是見過我的真身，就不會這么大膽了。”男子冷哼一聲，倒也沒有真和她一般見識。
“可惜了，我還真就見過?！必裁偸郑昂鸵话愕拿瞳F比起來，其實也就個頭大了點?！?p> “……胡言亂語！”男子氣結(jié)，已經(jīng)很久沒人敢這么和他說話了。
話又說回來，自己為什么要接著這個小鬼的話說些有的沒的，被她帶著繞開話題？
簡直……像兩個孩子吵架一樣……陸挽時默默忍住了扶額的沖動。
夭芒覺得，在族長的長期“管教”之下，自己還是挺擅長“狡辯”的，雖然在族長跟前，這并不能讓她逃去責(zé)罰，但“騙”個法寶使使什么的，倒還挺管用。
比如現(xiàn)在，她一點也不想回答男人的問題，誰叫他用這么個態(tài)度跟她問話？
何況，那些答案，一時也是真的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不過，若是陸挽時，就算冰冰冷冷地問話，她還是會考慮回答他的。夭芒很沒出息地想。
要按往常，男子斷不會這么“好脾氣”地和人類對話，但不知為何，他總隱隱覺得這兩個人有種莫名的熟識感。
好像他早已認(rèn)識他們一樣。
但他分明從未見過這二人。
他們一個活潑開朗，一雙常笑的眼，神情里都帶著跳脫和自在。
一個氣質(zhì)清冷疏離，卻自有一種通透了然于心。
這樣的人，如果見過，是絕不會輕易忘記的。
那邊，夭芒在小小聲地對陸挽時咬耳朵，“陸挽時，要不一會兒你來應(yīng)付他吧，他問我話，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p> “你方才不是答得挺好，”青年難得眼里帶了些溫度，“不過，憑他的修為，你說得再小聲，也是沒用的?！?p> 玄衣男子冷哼了一聲。
“曲九落，我的名字?！彼鋈婚_口，言語間帶了威壓，“別的我都可以不問，你們到底想調(diào)查些什么？”
沒想到玄衣男子愿意報上姓名，夭芒倒有些吃驚，“九曲回腸，是個好名字?？上А?p> “可惜？”男子皺眉俯視她。
“可惜不太適合你?！必裁⒚X袋，“你這個樣子，別說心思不重，就算像也是像磐石，而不是九曲流水。”
心思重的，得是像陸挽時這樣，表面上看起來云淡風(fēng)輕，其實心里不知藏了多少事的人吧。
“以前倒也有人這么說過?！本徘渖裆畛?，不過，那已經(jīng)是非常久遠(yuǎn)的記憶了。
“是……神女？”夭芒試探道。
男人回過神來，冷冷看她一眼。
雖然內(nèi)心覺得熟悉，但他們終究不是可以信賴之人，“別試圖打探神女的事，”他提醒道，“這不是你們該過問的。也別打其他主意，有我在，不可能。”
又來，夭芒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她已經(jīng)知道很多了好不好？
而且，你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厲害，還不是被別人給整慘了。
陸挽時看著曲九落的反應(yīng)，倒是因此加深了心中的猜測——
那靈泉，十有八九是和神女相關(guān)。
或許，正是因為蘊(yùn)含了神女的神力，才會遭到這么多人的覬覦。
能拖著不產(chǎn)生異變，普通方法無法封印的原因也正在于此。
“你好好守著這里罷，”陸挽時把挖好的筍收拾好，放在籃子里。站起身，“別被有心人知道了玄機(jī)?！?p> 曲九落心里一凜，莫非他知道自己最近在做什么了？可這又怎么可能？
“我會注意的?！彼渲槾鸬馈?p> 陸挽時不置可否，直接淡淡同他道了別，就帶著夭芒又下山去了。
“不再多說點什么嗎？”夭芒緊緊跟在他后面。
“足夠了。”陸挽時說，“他這個歲數(shù)，當(dāng)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要面對什么樣的風(fēng)險，承擔(dān)什么樣的后果?！?p> 夭芒鼓鼓嘴，“聽起來好像是個糟老頭一樣。”
“約摸也該有，”陸挽時竟然回她道，“成百上千歲了吧?！?p> “……！”好嘛，她知道自己剛剛有點失禮，可瞧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又冷又兇，忍不住就懟回去了……，“我下次好好同他說話，努力尊重神獸大人?！必裁⒐怨缘?。
“倒也不必?！标懲鞎r停下腳步，“或許他這許多年，枯守一處，心底也并不快樂。”
何況，你做你自己就好。他想，如果期期艾艾，就不是那個一直大膽又快活的小姑娘了。
人這一生，又有多少時間能這樣灑脫隨性而活？
回到村里，太陽已快落回群山之中。
在村子西北角的一間屋子里，夭芒再一次見到了阿眠。
一顆小果糖
阿眠：和平相處？當(dāng)然不能，回頭就找他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