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龍和青黑色魔龍不同,它行動自如,毫無受限,是真正的王者。
青龍尚未言罷,它就一躍而起,一雙利爪直向這邊撕來。
夭芒往前踏出一步,擋在陸挽時身前,舉起巨劍格擋。
她神情肅穆,調(diào)動全部靈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yīng)對,心里卻清楚,這一戰(zhàn)是兇多吉少了。
兩個人類,兩條巨龍。
勝算,根本沒有。
但不到最后一刻,她絕不退縮!
事實上,青龍根本沒有出手的打算,它和敖畢本來就不對付,比起其他任何人,它都更希望敖畢先死,更不要說和它并肩作戰(zhàn)了。
何況,這二人一虺,一個修煉連起步都算不上,一個靈力微弱,臉色白得跟鬼一樣,根本就是個不值一提的弱雞,全部的戰(zhàn)力,都在那個女娃娃身上。
可那女娃娃雖然是個好苗子,年紀卻實在太小了,想和敖畢打,無異于蚍蜉撼樹。
可惜了。
陸挽時此刻的確面色蒼白如紙,剛剛阻擋煞氣的結(jié)界他強行動用了太多靈力,此刻靈脈的反噬又比先前強烈了許多。
他神色復(fù)雜地看著沖在最前面的小姑娘。她有疾風(fēng)扣,只要她想,隨時可以逃。
可她偏要擋在他一個男人前面,沖著最危險的地方去。
和上古神龍搏命,這在旁人看來,會有多么自不量力?為了與己無關(guān)之人白白犧牲,又有多么不值得!
多可笑。
可偏偏,為的卻是他!
夭芒正與巨龍纏斗,自然沒有時間計較這些。那條龍就像大貓捉弄老鼠一樣,竟然不用任何法力,只用利爪和龍尾和她相搏。
饒是如此,夭芒的法術(shù)也大多撲了空,劍鞘沒有開刃,打在堅硬無比的金色巨鱗上如卵擊石,根本沒有半點實質(zhì)傷害。
那巨龍不慌不忙,慢慢進行著攻擊,甚至給她留下了喘息的時間,一心一想要慢慢將她折磨至死。
和道貌岸然的外表不同,金色巨龍面對必死的獵物,慢慢展現(xiàn)出了它隱藏至深的惡劣性格。
巨龍?zhí)蛄颂蜃齑?,眼里露出愉悅的光?p> 夭芒的左肩和小腿肚已經(jīng)添了兩道龍爪留下的巨大傷痕,鮮血漫過衣裙,留下一片血跡。
她的臉頰也濺上了血漬,原本清麗嬌俏的容顏竟顯出幾分明艷妖異來。
這龍屬火,但龍族并不怕水,它方才說,它一直在寒潭自罰……夭芒的眼神暗了暗:既然她的水系法術(shù)不夠用……聽說,這一帶倒是有許多冰川。
不管效果如何,總是要試一試才好。
她悄悄轉(zhuǎn)動手腕,催動疾風(fēng)小扣——數(shù)百個十尺長的巨大尖頭冰柱立時浮現(xiàn)在高空中。
“喝!”夭芒揮動手臂,冰凌宛如劍雨,齊齊向巨龍射去。
饒是金龍再厲害,面對這鋪天蓋地的冰石也避閃不急,加上之前的輕敵,竟生生被砸穿了幾處皮膚。
金龍吃痛,發(fā)出一聲怒吼,雙目圓睜,正待反擊,卻被轉(zhuǎn)瞬出現(xiàn)的又一座巨大冰山狠狠砸在了山下。
“我去,一整座山……”后邊的小虺目瞪口呆,“怎么冒出來的?!?p> 夭芒深深呼了一口氣,雖然她直覺不會這樣簡單結(jié)束,但這座冰山實在是她目前水平和靈力所能召物的極限了。
哪怕能壓住一時半會也是好的。
但似乎是為了印證她的妄想,巨大的冰山里,突然就出現(xiàn)了刺眼的亮光,很快,那亮光的范圍越來越大,火紅的光芒幾乎占滿了整座山。
冰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絲裂縫,幾乎是在一瞬間,裂縫迅速變大,眨眼間就將整個冰山分成了兩半!
洶涌的火海如同成千上萬條火龍,迎面撲來,誓要將她立刻化為灰燼。
夭芒幾乎定在了原地。
這火浪太大也太快,她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或躲閃。
有一雙修長的手抓住了她的臂膀,猛得往后一拉。
一道藍色的靈力巨幕霎時在眼前乍現(xiàn)。
它如同一堵厚墻,又如同藍色的海浪,與紅色的火海撞擊在一起,互相較勁,攀咬,對抗。
“陸挽時!”夭芒在青年身后喊了一聲,在她面前,藍色而精純的靈力直抵天際,竟然能和紅色的神龍靈力成旗鼓相當之勢,甚至隱隱占了上風(fēng)。
青年臉色煞白,冷汗涔涔而落,但目光卻堅定冷硬得如同冰石。
最終,藍色的靈力巨濤將紅色的靈力火海徹底吞噬。
青年收回手,捂住胸口,哇得吐出一大口血來。
“咳咳咳……咳咳咳……”他以手捂唇,弓著身子,劇烈咳嗽,血就順著指縫連續(xù)墜落。
“陸挽時!”夭芒噠噠噠跑上前去,又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生生收住了腳步。
他好像,極討厭別人觸碰他。
小姑娘手足無措地站在他旁邊,一臉擔心。
“咳咳咳……”陸挽時勉力撐起身子轉(zhuǎn)過頭,“聽著,一會兒我來拖住它,你趁機用疾風(fēng)扣,趕緊走!咳咳咳……”
“不行!你都這樣了,我怎么能走?!”夭芒斷然拒絕。
“我自有辦法應(yīng)對!咳咳咳……”青年好看的眉毛深深皺在一起,冷聲呵斥,“別在這礙手礙腳,快點走!”
記憶里,他從未這樣厲聲同她說過話。
“……不走?!必裁⒁е?,搖頭拒絕他,“就算現(xiàn)在去搬救兵,等我再趕回來,也來不及了。所以,我不走……”
“你不走能怎樣?”陸挽時冷笑,臉色寒得像冰,“留在這里礙事?還是打算跟著一起送死?”
“你只管挑難聽的說,反正我不會聽的?!毙」媚餆o比倔強。
“那好。”陸挽時冷著臉,勾起唇角,用毫無波瀾的語調(diào)淡淡道,“那我說實話……夭芒,我不想背負上你的人命債,這是你的執(zhí)念,但和我無關(guān),你如今一直跟在我后面,這對我而言,這不是恩情,也不是在幫忙,而是一種負擔?!?p> 他說得嚴肅又認真,清冷又絕情。
“……”小姑娘的眼睛里霎時泛起了淚光,“我不是想給你強加恩情……”
我只是不想丟下你一個人……
我只是不想自己走……
我沒有想要你報答我,甚至哪怕是感激……
都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她咬著唇,看著對面的青年,不肯讓眼淚落下一絲一毫,他的心冰冷如鐵,說出來的話里都是毒刺。若按以往,換做別人,她早就揚長而去,沒準走之前還要狠狠呸上一聲,讓他做他的春秋大夢去。
偏偏此刻腳竟像粘在了地上,非要忍受著令他羞辱。
真是瘋了。
“無論你想的是什么。”對面的青年還在繼續(xù),“在我這里,一概沒有可能?!?p> “別做夢了,以后離我遠點。”他半闔上眼,話里淬冰,“快……滾!”
夭芒一震,不可思議地看向他,他說什么?滾?
呵……
“也好?!鄙倥K于冷下臉來,轉(zhuǎn)過身去,她的臉皮究竟是有多厚,要在這里任人折辱?
管你是為了什么,我都不奉陪了!
“走就走!”
少女催動靈力,身形一晃,眨眼就消失在了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