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合42：如荊棘般多刺

　　什么樣的人活在這個世界的底層？

　　流氓？地痞？混吃混喝的懶貨？

　　如果只是列舉一下那些貧民的身份的話，估計都能夠讓這一章湊夠字數(shù)了。

　　不管是那些家伙，或是可恨或是可憐的構(gòu)成了這個社會的底層。

　　這些每天為了吃口飯而四處奔波的家伙中，一定有著一個極為龐大的的群體。

　　感染者。

　　礦石病的感染者。

　　這些人不論在患病前有著何等的身份，又過著怎樣的生活。

　　都不過是患病前的一場泡影罷了。

　　礦石病可是很“公平”的。

　　感染者被歧視，被人們唾棄，被社會拋棄。

　　錢沒了可以掙。

　　犯了法也有機會好好改造。

　　但是一旦被感染了，那就一輩子被人用異樣的眼光排斥。

　　“本該被救助的患者，卻被人所鄙夷?！?p>　　林羽覺得這真是個瘋狂的世界。

　　這條巷子很窄，一個人在里面走都會感到些許擁擠。

　　林羽踢開幾個易拉罐，輕輕躍過幾個小水坑。

　　在拐過好幾個彎后，林羽終于看見了之前慌張跑掉的那名薩卡茲。

　　他正蹲在地上，背對著林羽。

　　身體微微抖動著。

　　林羽也沒去管他在干什么，畢竟自己這一趟是為了找銀行，還這張卡片不過是順手為之罷了。

　　“喂，那邊的薩卡茲?！?p>　　聽到林羽的聲音，蹲在地上的薩卡茲身體猛地顫動了一下，隨后緩緩站了起來，轉(zhuǎn)過身子看向林羽。

　　看樣子居然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這是你的身份證吧？”

　　林羽一揚手，將手里的身份證舉了起來。

　　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那被刮花的身份證。

　　“那……好像是我的……”

　　薩卡茲的少年穿著一身陳舊的寬大袍子，袍子上的兜帽遮住了他的眼神。

　　他的聲音很小，好像還帶著幾分顫抖。

　　“是你的就過來拿走，不要在弄丟了?！?p>　　林羽看著這個少年，他的身軀大多被寬大的袍子覆蓋，出了尾巴還有犄角，就連小半個臉頰都被寬大的帽沿遮住了。

　　他聽見林羽的話后，也沒回答，但是卻慢慢邁起了步子，向著林羽走過去。

　　林羽注意到他的身軀在微微發(fā)抖，似乎是被現(xiàn)在的氣溫凍的。

　　“明明只是個孩子……”

　　林羽心頭似乎有所觸動。

　　薩卡茲的少年走的很慢，林羽也沒有去催，而是將手伸了出去，把卡遞向了他。

　　“那個……十……十分感謝……”

　　不知道是不是緊張，那孩子的的聲音越來越顫抖，好像在壓抑著些什么一樣。

　　“這有啥好緊張的？”

　　林羽看著那孩子終于到了自己身前，寬大的衣袍一陣抽動，似乎在抬手。

　　他顫抖的更加厲害了。

　　林羽無奈的看著面前的薩卡茲。

　　他們二人的距離已經(jīng)足夠近了，這個距離下林羽甚至可以看清他犄角上的紋理。

　　那個孩子的袍子比緩緩掀開，慢慢的探出了手。

　　但是那只手卻并沒有接過卡片。

　　“嗯？你……”

　　林羽剛想說些什么，低頭看去，卻不料和那個孩子微微抬頭的視線碰撞到了一起。

　　林羽臉色大變。

　　那雙猩紅的眸子，正歇斯底里的看著他。

　　林羽突然明白了。

　　為什么這個少年要在巷子口發(fā)呆。

　　為什么要看似笨拙的向著箱子里面跑。

　　為什么要留下被刮花的身份證。

　　這個少年在剛剛到現(xiàn)在，身體的顫抖不是因為緊張或者害怕。

　　而是興奮和瘋狂！

　　薩卡茲的少年裝進了林羽的懷里。

　　林羽下意識一抬手將他狠狠推開，自己向著身后連退好幾步。

　　那名薩卡茲也沒有反抗，狠狠的摔倒在了地上的水洼里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刺耳的笑聲自摔倒在地的薩卡茲嘴巴里面發(fā)出。

　　林羽感覺肚子上傳來絲絲涼意，他低頭一看。

　　一根黝黑的晶體刺在了林羽的小腹之中！

　　那是一枚林羽熟悉又陌生的結(jié)晶體。

　　“去死吧！去死吧！都去死吧！”

　　“你們這些衣冠楚楚的閘總！”

　　也不顧地面的骯臟，薩卡茲少年在一擊的手后，就躺在地上，瘋狂大喊道。

　　他的眼神中包含著憎惡與癲狂！

　　兜帽下的他的臉上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好幾顆漆黑的晶體！

　　就連脖子上都有結(jié)晶化的痕跡！

　　他看著林羽，如同看著被自己陷阱所抓住的獵物般。

　　他是一名重度感染者。

　　如此大面積的身體結(jié)晶，他也已經(jīng)命不久矣。

　　“我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模樣，都是你，都是你們害的！”

　　“這是報復，感染者的報復??？”

　　“我要讓你們也嘗嘗感染者的痛苦！”

　　“哈哈哈哈……”

　　依舊是刺耳的笑聲。

　　這是一個誘餌。

　　一個陷阱。

　　一個瀕死垂危的感染者，報復社會的陷阱。

　　這個少年九死一生的逃出了切爾洛伯格。

　　他的心里只有怨恨。

　　報復，他要狠狠的報復這個世界！

　　這份歇斯底里不過是每個感染者都壓抑在心底的卑微罷了。

　　林羽試圖以溫柔以待這個世界。

　　但世界卻并不以溫柔待他。

　　“啪嗒——”

　　林羽手中的那張，已經(jīng)看不清姓名的身份證掉落在了地面上。

　　和青苔與垃圾躺在了一塊兒。

　　被污黑的水浸沒了邊角。

　　林羽腹部的是一根細長的源石碎片。

　　如此的創(chuàng)口面積。

　　可不是受傷那么簡單。

　　被礦石病感染的方法通常只有兩種——長時間暴露在高濃度的源石能量中，或者與源石進行了過分接觸。

　　什么是過分接觸？

　　比如，被一枚源石刺進了身體。

　　“死吧死吧死吧，都一起去死吧……”

　　意義不明且重復的低喃。

　　這個墮落的家伙，正在享受著報復的“快感”。

　　不過他的面前是林羽。

　　不幸中的萬幸。

　　“所以了？你的選擇是將自己的不幸強加于他人之上嗎？”

　　一道冰冷的話語傳到了躺在水坑里的薩卡茲耳朵中。

　　這道聲音如同靜寂的天空中劃響的驚雷。

　　在他心中發(fā)出一道轟鳴。

　　薩卡茲少年驚愕的抬起頭，他看見的，是一道依舊站的筆直的身影。

　　林羽的眼神中帶著深深地遺憾。

　　是的，遺憾。

　　“你，你又……又有什么……”

　　“像我這樣的人有什么資格去聲討你？我看起來就是個一身名牌的活在溫室里面的嬌柔花朵罷了?！?p>　　林羽一把打斷了他的話。

　　說實話，知道剛剛林羽方才發(fā)覺，自己這一身究竟有多顯眼。

　　尤其實在消費力普遍不高的貧民窟里面。

　　這是他的失算。

　　不過林羽不是感染者。

　　但是他所經(jīng)歷的一切，哪怕是感染者也未必能體會。

　　“你口口聲聲說的，像我這樣的人，可是你又知道我是經(jīng)歷過些什么的家伙嗎？”

　　林羽說著，伸出手，握住了腹部的源石。

　　一用力，伴隨這少許的鮮血飛濺，那根源石碎片居然被硬生生拔了出來！

　　林羽面不改色。

　　他沒有感受到多大的痛感。

　　“你！你又懂些什么！我們這些感染者在你們眼里就是一堆垃圾！就是……就是……”

　　薩卡茲的聲音逐漸微弱了下去，他的內(nèi)心中的那股瘋狂逐漸被另一種莫名的情緒取代。

　　“成天感染者，感染者的掛在嘴邊。”

　　“被感染了又如何？”

　　“我的認知里面，感染者這個名號可不是想你這樣自暴自棄的廢物配的上的?！?p>　　“連努力的勇氣我都在你身上沒有看到。”

　　“你連當感染者都不配?！?p>　　林羽講那根尖銳的源石狠狠的掰成了兩半。

　　“如果今天路過的不是我，是別人。”

　　“那后果簡直不敢設(shè)想”

　　薩卡茲看著林羽還在向外躺著血的小腹，剛要懟上幾句，話到了嘴邊卻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了。

　　一種顧巨大的壓迫感將他死死地壓在了地上。

　　他身前的地上有幾道血跡。

　　那是林羽體內(nèi)的血！

　　夾帶著著淡淡金絲的血！

　　“今天天氣本來挺好的啊……”

　　“花兒在綻放，”

　　“鳥兒在微笑，”

　　“但是像你這樣的小孩……”

　　“就該在地獄里焚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