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回合:我身是何物……何物為此身……
這里是一片混沌……
這里是一生的孤獨……
這里飄蕩著一個昏沉意識……
這里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疼……”
好像是臉頰處傳來的疼痛。
那個意識伸出手,本能的摸向那根本不存在的面頰。
不對……
不只是面頰。
小腿也好疼啊……
胳膊上也是……
剛剛方才微微運作的思維也傳來一陣陣疼痛。
疼嗎?
分明感覺的到,分明能夠形容的出。
但是每當(dāng)伸手去撫摸痛處時,卻無論如何也觸碰不到,無論如何也無法確定到底時哪兒傳來的疼痛。
我的手……
虛無的意識想要抬起虛無的手放在眼前。
卻什么也看不見。
直到此刻,他才幡然醒悟。
他剛剛一直都沒有掙開眼睛。
眼皮沉重的如同一扇老舊生銹的卷簾門。
掙扎的終于打開了一條僅能近光的小縫,這才能勉強窺見四周。
這里是個方方的空間。
自己坐在了一張椅子上。
四周很黑很黑的空間里,一排排一模一樣的椅子。
而他的面前,是這方空間唯一的光源——一張甚至有些泛黃的幕布。
幕布上閃動著畫面,好像是一個個人物好像是一處處風(fēng)景。
微微動了動手,卻好像觸及到了什么。
扭頭將視線投去,竟然看見一桶爆米花。
直到這個剎那他才終于明白了過來。、
這里是電影院。
孤獨,靜寂,只有唯一的觀眾。
沉悶,壓抑,放著一場無聲的電影。
……
……
。龍門的風(fēng),總是在不該喧鬧的時候一陣接著一陣的吹過。
莫斯提馬的長發(fā)被不斷撩起,但此刻的她卻仿佛毫不在意。
“你……”
她說著把右手的法杖緩緩揚起,直指林羽的面龐。
那是熟悉又陌生的臉。
雪白的短發(fā)如同一團跳動的白色的火焰,將原本的一頭黑發(fā)取而代之。
同樣蒼白也逐漸侵染了原本如墨般的眸子。
凌冽的臉頰上格格不入的透露出7分狂氣,將曾經(jīng)附著其上的慵懶一掃而空。
如果說此前的林羽是一道雖然歷經(jīng)起伏但是任然尋求著穩(wěn)定的線。
那么此刻的林羽表現(xiàn)出的氣勢就宛如決心徹底放棄尋求安穩(wěn)的努力,轉(zhuǎn)而走向極端的道路。
沒有事物是一成不變的。
莫斯提馬當(dāng)然明白這個道理。
保鮮膜都有保質(zhì)期,可能就連古老典籍里的不可稱謂的存在,也在被時間一點點改變著。
但是反過來也正好說明了,改變也是需要時間的。
人雖然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而不斷發(fā)生著改變。
可能是在小賣部再也買不到喜歡的冰淇淋,可能是一場撕心裂肺的生離死別。
太快了。
面前的男人的轉(zhuǎn)變太快了。
毫無預(yù)兆,毫無邏輯,毫無道理可言。
林羽蒼白的眼眸看向了面前的墮天使。
那其中躍動的光景,是莫斯提馬從未見過的。
他雙手攤開,面向了她。
“上次的談話,我想我現(xiàn)在就能給出答案?!?p> 莫斯提馬聽見他這樣說道。
他的身后,是龍門的萬家燈火。
有市區(qū)的繁華,有交界地的平淡,還有外環(huán)那零散黯淡的光點。
林羽的腹部,曾經(jīng)有個傷口。
是被一個小孩拿著原石刺傷的。
雖然現(xiàn)在它連疤痕都沒有留下,仿佛重來沒有存在過。
但是林羽看見了來自最底層感染者的掙扎。
林羽的胳膊,曾在倫蒂尼姆接下了沉重的一刀。
但是林羽感覺到的是戰(zhàn)斗背后的無奈。
林羽的眼睛,曾經(jīng)看見了龍門灰色地帶的美好。
但是他同時也看見了命運的無情。
“現(xiàn)在”?
安穩(wěn)的度過每一分現(xiàn)在?
呵。
“我要抵達我所期望的未來?!?p> 他這樣說道。
說的那么輕描淡寫。
一張卡片一閃而過。
緊接著一團黑色的霧團就憑空而起,如同黑洞俘獲光線般,轉(zhuǎn)眼間就徹底吞沒了那原本懸浮在林羽身后的止戰(zhàn)者。
接著,那黑霧不斷扭曲膨脹,如同一枚蟲蛹般,仿佛又什么東西即將破繭而出。
嘶——
短短幾個呼吸之后,一個漆黑,枯槁的身影劃破了黑霧的薄紗,就這樣在林羽的背后橫空出世。
它身披著襤褸的斗篷,斗篷之外的肌膚漆黑結(jié)扎,雙臂修長且垂在身側(cè),手臂盡頭的是一對猙獰的利爪。
一對黑色的羽翼無精打采的收斂在它的身后,上面扭曲異樣的不規(guī)則紋理以及其完全和看起來完全于輕盈不搭邊的質(zhì)感,讓人不得不懷疑這玩意是不是真的能讓他飛起來。
如果只是驚鴻一瞥,那么其實除了這詭譎的外表之外,它那如同朝圣一般一直低垂著的頭顱,看起來仿佛毫無斗志可言,如果不是其憎惡可怖的外表,甚至讓人在移開注意力之后,都要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但是在細細看去,它扭曲,可怖,那枯朽的身體卻怪異的反差出一股不詳?shù)搅藰O點的壓迫感。
莫斯提馬看著那個未知的仆役,眼神終于開始變得凝重了起來。
“即使與‘我’的初衷背道而馳……”
林羽任然在低語著。
“即使要付出所謂的犧牲……”
其言至此,林羽身后的那個仆役突然有了動作。
莫斯提馬一驚,手里法杖上的能量瞬間變得活躍。
她看見那個仆役突然猛地下沉。
不……
不對……
不是下沉。
它跪了下來……
如同虔誠的神父對著十字架,對著圣像頂禮,祈禱。
如同篤信的教徒朝向耶和華,朝向神明傾訴,懺悔。
無法理解……
莫斯提馬下意識的將視線轉(zhuǎn)到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一頭白發(fā)的男子身上。
而與此同時,正好林羽微微低下了頭,其視線彼此再度相撞。
“即使我的存在是個錯誤?!?p> 轟——
漆黑的色調(diào)如同瘟疫一般在龍門之上瘋狂擴散。
肆無忌憚。
……
……
刷——
一道道漆黑的身影在龍門的小巷暗道里不斷穿梭著。
起初他們仿佛一群無頭蒼蠅一般亂串,似乎是在不斷尋找著什么
很快,似乎是得到了什么信號,又好像是有所察覺。
這些身影不斷聚集,不斷匯聚,最后統(tǒng)一的向著一個地方邁開了腳步,急速的奔馳而去。
漆黑的衣袍因為高速的移動而獵獵作響,迎面而來的狂風(fēng)讓他們不得不伸手扶住斗笠的一角。
他們的步調(diào)雖然有些急促但是卻依舊整齊有序。
他們除了奔跑以外沒有任何多于的舉動,這樣的一群人,明明有著熾熱的呼吸,卻讓人依舊感到徹骨的冰寒。
他們的面龐隱藏于斗笠之下的陰影里,讓別人無法辨認,但是他那冰冷的目光卻能將其他人的表情盡收眼底。
肅殺的氣息和他們一塊在這處地塊上挪動。除了無法避免的跑動時的噪音,這些人之間一句交流都沒有發(fā)出,唯有一片沉默。
但是很快,這般整齊劃一的行進就被打破了。
他們仿佛察覺到了什么意外情況,突兀的停止了前進。
不……
不是主管意愿上的停止……
是他們不得不停下。
如果只是執(zhí)行一個任務(wù),那么沒有事情可以阻擋他們的前進。
因為他們是龍門的影。
除非這個任務(wù)本身出現(xiàn)了無法進行的突發(fā)情況。
方徨?遲疑?
某些久違的感情開始在人與人之間傳遞,每傳遞一分就讓人更加窒息一分。
就好像一群螞蟻必經(jīng)的道路上突然落下了人類的巨足一樣。
螞蟻會停下,會不知所措。
但是螞蟻會試圖繞靠這些障礙,所以片刻之后就會恢復(fù)正常。
這些影衛(wèi)可沒有放棄任務(wù)的選項。
怎么辦?
每個人都感覺到自那個位置降下的,那無名的壓迫感。
每個人都能看見那方天空和青雷間,那通天的身影。
原本應(yīng)該殺伐果斷,原本連性命都能為了任務(wù)放棄的死衛(wèi),原來也會產(chǎn)生這樣的感情嗎?
“哈哈哈哈哈”
似乎是被眼前家伙們可笑的反差觸及了笑點,一陣悅耳有豪爽的笑聲突兀的自巷口的5層小樓上傳來,毫無顧忌的嘲諷著這些看不清面目的人。
突兀暴起的熱浪,裹挾著純白如玉的發(fā)絲蕩漾而起。
那湛紫色的眸子中,不斷閃動著如同熾鐵一般的光芒。
“怎么?只是看見了一眼,你們難道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嗎?”
明明是不疾不徐的正常語氣,但是字眼交錯間,又是一股讓人透不過來氣的壓迫感,帶著難以言說的威嚴,轟然籠罩了這個街區(qū)。
看見來者,聽見者帶著極大侮辱性的語句,這些黑袍下的人,終于反應(yīng)過來,沒有言語,只聽見一陣陣鏗鏘的出鞘之聲,一片刀光劍影就只想了樓頂?shù)呐印?p> “哼。”
面對這腳下這一片閃著寒光的利刃,女子反而閉上眼睛輕哼一聲。
仿佛是在對著這片足以片刻間撕裂一個薩卡茲的寒風(fēng)嗤之以鼻。
伴隨著女子的閉眼,她的身側(cè)空間驟然扭曲,帶著更加熾烈的熱浪轉(zhuǎn)眼間席間了一切!
那是一把足有一層樓高的夸張巨刃,就和它所引發(fā)的熱浪一樣赤紅!
面對此等的威勢,在熱浪一層層如海嘯般席卷而來之前,地面上的黑袍們就一哄而散,或踏著樓層間的外置物向著樓頂撲來,或扎入周邊的小樓里,轉(zhuǎn)眼間就到達了頂層。
只是幾個呼吸過后,無數(shù)刀劍暗器,從任何角度都一起激射而出,誓要一舉將面前的女子滅殺。
那斂收著無窮殺意的兵器絲毫沒有給人喘息的機會,這等攻勢下,那女子任無任何動作,仿佛在下一個瞬間就要香消玉殞于此。
但顯然。
不可能會有這樣的瞬間了。
嗡——
仿佛是上古先民國祀時的萬千梵語,又如同工匠手里的鍛錘轟擊在白熾化的國之重器上一般。
一陣古朽的嗡鳴聲在這方小巷中擺蕩開來。
只是一瞬,所有聽到這個聲音的人都感覺自己如同被這聲浪穿透了每一個細胞,每一個線粒體都在震顫。
那已經(jīng)襲來的千百種攻擊前,都出現(xiàn)了一個銅柱的法相,那么虛幻的法相,卻讓那般難防的攻擊就此止步。
“如此俗兵廢器,安敢撼我毫厘須彌!”
嗡——
女子搭在肩膀上的衣袍都被這陣聲浪激的揚起,而那些剛剛發(fā)動攻擊的黑袍人已經(jīng)飛在半空的暗器全部都被這聲浪裹挾,仿佛面對這滔天海嘯一般,頃刻間人仰馬翻,甚至被轟飛而出,或跌倒樓下或被直接打進墻壁,更有甚者直接被反震之力轟爛了身軀。
幾息之間,這方街區(qū),只有那女子一人玉立于此。
“真是……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