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角落里,顧清流貓著身子,賊頭賊腦的四處張望,在確定泰和軒的人沒有追上來后,這才癱軟在地,輕舒了一口氣。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師弟元渾為何一直在街上逗留,而不去挑戰(zhàn)磐石鏢行的修行者。
“這事得趕緊找到師弟問問。”
顧清流站起身來,拍去燒雞上粘上的塵土,認(rèn)準(zhǔn)了城東的方向,趕了過去。
果然,沒費多大功夫,就在一豬肉攤旁發(fā)現(xiàn)了一熟悉的身影,正蹲在那聚精會神的看著屠夫肢解大白豬,就連顧清流站在了對街都沒發(fā)現(xiàn)。
顧清流頓時火氣就上來了,沖過去一把揪住了元渾的耳朵,質(zhì)問道:“你小子是怎么回事?叫你去找事,你卻在這看殺豬。”
“師兄你來了??!我……我迷路了,也找不到回去的路?!痹獪啙M是驚喜的站了起來,又窘迫的笑了。
“迷路?”
顧清流傻眼了,當(dāng)時自己也想找這么一個借口,但是想著沒人會相信,自己的師弟也不至于那么傻,可這特么事實卻給他狠狠的來了一巴掌。
“你都迷路了,你還有心思蹲在這看殺豬?”這就好比你老婆,不是我老婆,和隔壁老王獨處一室了,得知此事的你卻還有心思看別人鬧離婚,這樣的腦回路,顧清流實在整不明白。
“我知道師兄你會來找我的?!痹獪喓┖竦男α诵?。
瞧著元渾那真誠的雙眼,顧清流心中的火氣也散了不少,輕輕哼了一聲,“這事你倒是聰明,難道你就不擔(dān)心師兄我的處境,會不會被那酒樓的人打得面目全非?!?p> “不擔(dān)心?!痹獪啌u了搖頭,說道:“師尊說過,出了道觀下了山,就算我變成了一具枯骨,師兄你仍可以活得有滋有味?!?p> “呵呵!他這是罵我還是夸我?”顧清流沒好氣的干笑幾聲。
“當(dāng)然是夸你了,師尊還說你無敵來著。”元渾點了點頭。
“那老頭會這么說?”眉頭一展,顧清流不怎么相信一向不對路的老頭會這么評價自己,可是心底就是有種莫名的小得意。
“是的,我還記得,師尊說師兄是人至賤則無敵?!边@話元渾說得很認(rèn)真,甚至還有崇拜之情。
是這個無敵?
顧清流當(dāng)時臉就黑了下來,惱羞成怒的罵罵咧咧道:“我就知道那老頭不安好心,我下山的時候就該放把火燒了那道觀?!?p> “怎么了?師尊這話有什么問題嗎?”元渾不是很明白。
顧清流也沒心思解釋,把兩只燒雞塞到元渾手中,悶聲道:“沒什么,趕緊吃吧!”
“燒雞嗎?”
看著手中的燒雞,元渾頓時食指大動,但還是忍住了,抬頭問道:“師兄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顧清流偷偷咽了下口水,其實他也嘴饞,可是一想到元渾的食量,自己還是忍忍算了。
見顧清流吃過了,元渾也就不客氣了,一口咬在了雞腿上,撕下一大塊肉咀嚼起來,一邊吃,還一邊望著顧清流傻樂。
“慢著吃,沒人很你搶?!?p> 顧清流不禁失笑,伸出手在元渾腦袋上揉了揉。
下手搓揉了幾下之后,顧清流臉色徒然僵住了,只見元渾一頭黑發(fā)變得油亮有光澤,跟抹了油似的,這才想起自己的一雙手都捧過燒雞,趕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不著痕跡的收回了手,也屈膝蹲在了一側(cè)。
街道上,人流如織,透過來往人群的縫隙,可見兩個菜攤之間,有兩個少年蹲坐一排,一人頭發(fā)如墨,手捧燒雞,眼中皆是愉悅的光芒,另一個臉上有些窘態(tài),笑容里卻難藏關(guān)懷之意。
在噪雜的環(huán)境里,這個畫面卻顯得格外的寧靜。
把最后的雞骨頭扔在地上,元渾意猶未盡的抹了一把嘴巴。
“師兄,我們接下來去哪?”
“磐石鏢行?!辈患佣嘞?,顧清流淡然說道。
“還去搶他們地盤?”元渾問道。
“沒錯,如今我們下了山,就得大干一場,讓這杏花郡甚至是崮狼城都知道我們兄弟二人的名號?!鳖櫱辶饕鈿怙L(fēng)發(fā),腦子里已開始描繪出一副叱咤風(fēng)云的畫面。
“行,我聽師兄的。”元渾點頭答應(yīng)。
話不多說,二人站起身來,就找屠夫問了個路,直奔磐石鏢行而去。
城南,一座頗為宏偉的大宅前,左右立有一排金黃色大旗,旗面為三角形,上方繡有“磐石鏢行”四字,大旗迎風(fēng)招展,呼哧作響,甚是氣派。
在大宅的朱漆大門左右,還各站著四名大漢,腰懸單刀,一手握柄,散發(fā)出一股彪悍之氣。
前方的青石街道上也不似其他街道那般人流涌動,只是偶有行人匆匆路過。
就在這時,街道的拐角處,兩個年輕人走了過來,其中一人腳下龍行虎步,腦袋跟落了枕似的歪著,臉上是一副看誰誰不順眼的神態(tài)。
這樣的異類,自然引起了門口大漢們的注意,目光時而飄忽了過來,直到兩人停在了大宅前方。
“你們二人有事?”一個留有兩撇胡子的大漢走出來幾步,問道。
來人就不用介紹了,自然是顧清流和元渾。
“有,想找你們當(dāng)家的商量一點事?!鳖櫱辶鞔蟛阶呱鲜A,說道。
“就你們?找我們鏢主?還商量點事?”大漢語氣中是滿滿的疑惑,說完笑了起來。
就這兩個衣著普通的年輕人,大漢還真想不出找總鏢主能有什么事。
“沒錯,就我們?!鳖櫱辶骱軣o語,就這么瞧不起我們二人嗎?
“哈哈!”
對顧清流的這股認(rèn)真勁,所有大漢皆是為之一笑。
“行了,年輕人,趕緊回家吧!下次可別這樣玩了,不然腿都會給人打折?!贝鬂h也不計較,還告誡一句。
見大漢如此和善,顧清流反倒于心不忍了,但是也證實了自己之前的猜想,這磐石鏢行鏢主是個好說話的主,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這下梁既然沒歪著,上梁應(yīng)該也壞不到哪里去。
“大叔,得罪了?!辈荒茉倭牧?,不然顧清流真不好意思動手了。
“沒多大事,走吧!”守門的大漢也沒明白顧清流這話的意思,以為他們是要離去,便擺手說道。
誰知顧清流順勢一把抓住了大漢的小臂,然后一個轉(zhuǎn)身,屁股用力一翹,頂在了大漢的雙腿之間。
大漢心中才閃過一個猥瑣的念頭,就覺得渾身一輕,整個身子從顧清流肩上飛過,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摔得七葷八素。
“住手。”
“小子你干嗎?”
這個時候其他大漢才反應(yīng)過來,一個個臉色大變,怒喝道。
“抱歉,當(dāng)然是砸場子了?!鳖櫱辶髋牧伺氖?,說道。
聞聲,眾大漢臉色都冷了下來,既然是來鬧事的,那就沒有客氣可講了。
“老子都被按在地上了,你們還等什么,給我打?!北凰さ么鬂h火氣上來了,人還沒站起來,就大聲喊道。
其他大漢猶豫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之后,松開了按在刀柄上的手,赤手空拳的圍了上去,顯然沒打算下死手。
“你們別都盯著我,他才是主謀?!?p> 見大漢們眼里只有他一人,顧清流不答應(yīng)了,自己這身手也就能偷偷雞,真打起來只有單純挨打的份,當(dāng)即指向了石階下的元渾。
“我……”元渾點著自己的鼻頭,是一臉茫然,有種被人賤賣的錯覺。
“你別說話,動手就行了。”有過前車之鑒的教訓(xùn),顧清流哪敢讓元渾開口說話。
“哦!”
元渾懵懂的答應(yīng)了一聲后,一個屈膝,人如落地金剛般跳在石階上,把顧清流遮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