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有天下午,陳嬸兒在院子里嗑著瓜子,跟張阿姨閑聊:“哎,你知不知道二樓搬來一戶新人家啊?是一對小兩口兒,還帶著一個小姑娘娃”。陳嬸盯著張阿姨,嘴里伴著吐沫星子不停的吐著瓜子皮兒。我聽完,只對她口中出現(xiàn)的小姑娘感興趣,我在這里少有玩伴,除了張傻兒,有了新的同齡人便興奮不已。
我跑過去問張阿姨:“哪個小姑娘???長什么樣?”,張阿姨蹲下來說:“我也不知道,我等會給咱們新鄰居送點吃的,你隨我上去看看就知道了”,陳嬸子聽完,用她那還粘著半片瓜子皮的嘴角咧開:“哎喲!小張,我說這院子里就數(shù)你心好”。
不一會,我跟著張阿姨去了二樓,那張傻兒也非要跟著。張阿姨端了一罐蜂蜜,給我們開門的是一個中年男人,頭發(fā)有點禿,旁邊還站了一個女子,不過這都不是我的關(guān)注點。隨后,從門口露出半個小身影,我巴巴的望著,那半禿男人說到:“胡伶,快過來!”,哦原來她叫胡伶,她害羞的走過來,站在我們面前,個子不高,表情非常靦腆,緊緊的抿著嘴唇不說一個字。她眉毛細(xì)長,顯得眼睛大有神,她的頭發(fā)隨意的耷攏著有些亂,卻掩飾不了她的好看,我想她應(yīng)該是我學(xué)校里邊兒最美的。
這張傻兒突然抓住了胡伶的手腕,嘴里嘟啷:“漂亮!”,胡伶刷的一下臉就紅了。我想這張傻兒在哪兒學(xué)的這個詞,難道在我學(xué)校學(xué)的?百思不得其解。我拉著胡伶的手說:“走,我們?nèi)ネ饷嫱鎯骸?。很簡單,自那以后我們?nèi)说母锩颜x就這么建立了。彼此的童年時光便交織在了一起。
胡伶搬過來后,自然是要跟我在同一所學(xué)校上學(xué),因為附近只有那一所小學(xué)。我們像形影不離的孿生姐妹一般無二,事事都要一起。走在那條狹長巷子里,自然是我跟胡伶并排走,張傻兒跟在后面,像我們倆的一個保鏢。很自然,胡伶在我們學(xué)校非常受歡迎,雖然我們不在一個班,但連我班的男生都要跑過去偷偷給她抽屜塞糖,有時候她會把糖分給我一點,再加上我們還有一個保鏢,一度神氣極了。
有一天,陳嬸子在院子里嚼舌根,她對身旁的老婆子說:“我跟你說哩,我看到胡家在炒西瓜皮吃哩,嘖嘖,真是小家子氣,怪不得搬來的時候什么都沒跟我們這些鄰居們送”。此刻胡伶和張傻兒站在我家門口,準(zhǔn)備一起去學(xué)校,正好聽到了這段對話。
那陳嬸子看到胡伶走出來后,用她那極厚的嘴皮子在地上吐了一口痰。我們沒有搭理她,在經(jīng)過那段去學(xué)校的泥巴路時,胡伶心不在焉的也不和我講話,不知怎的突然不小心跌到路旁的田里,我們忙把她拉起來,但她的褲鞋都弄得臟兮兮的,全是泥巴。胡伶的眼淚似是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我們愣在原地,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張傻兒在后面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背!”,我望著他,他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胡伶弄臟的鞋,又補(bǔ)充道:“背!”,胡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的鞋褲,遲疑了一會只好讓他背。張傻兒蹲下,他把胡伶背了起來。
由于張傻兒體力比當(dāng)時的胡伶大不了多少,走起路來晃晃蕩蕩,我便樂到:“豬八戒背媳婦咯!”,張傻兒隨即露出一臉癡漢笑。我心想狐疑,難道他知道什么是媳婦?隨后又豁然開朗,原來張叔就經(jīng)常對張阿姨叫媳婦兒,難怪這張傻兒知道媳婦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