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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的仁生

第九章來之,安之

武的仁生 秉燭照無眠 3048 2022-01-15 11:32:04

  風(fēng)兒好似囂張了起來,滿天空的嗚過來嗚過去的,好似無人能驅(qū)使的烈馬。高墻這邊的人,也有被這虛張聲勢的風(fēng)氣下怯了幾個,擋不住這股子猛勁兒,紛紛倒退后撤,躲進(jìn)四處的壕溝里。卻不曉得這邊的幾人是怎個問題,硬是愣站了半天,也不見速速逃離的倉皇之色。

  仁生遠(yuǎn)遠(yuǎn)望見城門下紛紛四散的人群,耳邊頓時響起一陣連綿不絕的呼嘯不止的風(fēng)聲,又四下觀望一看,便忽然覺得仿佛有股沉重的壓迫感從頭上翻來覆去。仁生感到幾分稀奇,不明白所處的是怎么一個境地。目光收回腳下,才恍然大悟一般,臉上顯出一副吃了好大一驚的模樣。自己所佇立之地,原是一片城壕,又興許算得上是城門前一處死角而偏閑的地方,便漸漸被棄用了。經(jīng)過來往歇腳的人們千番踩踏,就成了現(xiàn)下的一片平躺之地。

  約莫過了一刻鐘,風(fēng)勢漸歇漸息地放緩了腳步。舉目而視,天空中竟不知何時多出了一輪隱隱的月亮。仁生尋思著,今晚會是如何的著落。一身疲倦而不堪入目的衣飾裝容,令仁生在大名都混跡了一天,越發(fā)活像一個乞人。

  肩負(fù)起黑玄木的箱子,仁生側(cè)過身子,想要說些什么??匆娔凶颖池?fù)起老人時的面容——哀戚,悲傷。仁生側(cè)過來身子,又不想要說些什么。

  夜色已經(jīng)降臨,只是還沒有掛上垂垂的的夜幕。此時的東街巷里,還是可以聽到切切的私語聲。

  “今兒的面怎比前日子的,又次了幾分……”

  在這條小街上,有一家糧店,糧店的主人姓李,街坊鄰居就都稱他為李掌柜。此時的糧店門前,只有兩個人。一個倚著店門框站著,一個半蹲在地上。

  蹲在地上的那人,用兩只手撐開面袋的布口子,敏銳的眼神只將這么一掃,隨即沖身邊的李掌柜怨怨地瞥了一眼。

  “我說李掌柜啊……哪回來你這店,就總覺得這面吶,跟你這“面兒”似的,越來越埋汰了!”

  “哎呦喂!包公吶……”身著一體的青布衫,含著一口白大牙的李掌柜聽見這話,趕忙迎合過來,滿臉受了天大的冤枉一般,委屈的眼神將眉頭鎖得緊緊的?!澳彩浅隽碎T的同行,又怎會不知如今這世道柴米油鹽的譜呢?我可又聽打南回來的伙計說了……”李掌柜變了臉色,聲音也壓得低低的。“南邊那口子,天知道又餓死了多少人呢!”

  說完這話,李掌柜用袖口掩住微微遮住嘴巴,生怕有什么人聽到一樣,臉上露出嚴(yán)肅而可怕的神情。

  那人沒有說話,只有一聲長長的嘆息在街巷里久久不散。

  “唉!罷了……”那人松了口氣,慧亮的眼睛掠過一絲默默的哀愁。抖抖衣袖,伸出三根修長的手指,言道:“余三斤,同往日一樣。”

  “好嘞!”李掌柜一口應(yīng)承,隨即是一陣屋里屋外的忙活。青衫肥大的衣袖向上擼了三圈又三圈,趕趁著路面兒尚能可見的時候,將一袋頗具分量的面粉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匕徇^門檻,立足在門前黃土磚鋪的街路邊。

  “嘿咻!拿好了……”李掌柜又從屋里取來早已量稱好的三斤面粉,并用一塊粗麻布熟練地包裹著,遞到那人的懷里,嘴里還不忘順帶一句的囑咐。

  “唉!真虧得這十幾年的太平日子啊!”

  “是啊……”

  沈浣仰視清皙的臉蛋,和著那愜意的陣陣熙風(fēng),發(fā)出了整個大名都的心聲。

  “哎!對了……”李掌柜剛記下手中的賬簿,轉(zhuǎn)身要進(jìn)屋時,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向后稍稍問了一句:“這么多的東西,你一個人要怎么搬回去啊?你那鋪子離我這怎么也有二百八十來步吧?

  “呃……今兒下午是有雇一個腳夫來著,可是……”沈浣向昏暗的街巷望去,遠(yuǎn)遠(yuǎn)的路上不見一人。

  “你看看,我這店里的伙計也都走個干凈了,要不然還能順路的搭把手呢!”李掌柜有些遺憾地眨了眨眼睛,“我看你也該雇一個小伙計幫你打理打理了,更何況你還是個姑娘……這種事……”

  “好了!您李掌柜的心意我明白了,您還是趕緊回屋吧,晚上街上風(fēng)大?!?p>  “嗯……”李掌柜瞇瞇眼睛,略略地點點頭,腿腳三兩步地踏回了店門。

  “這家伙……”沈浣懷抱著額外的面粉,形單影只地站在半黑半昏的街道旁,一時有些情急?!拔伊顏淼哪_夫呢?”沈浣還抱著一絲期望似的,不由得四處張望,只望見就在那距離街口不遠(yuǎn)處,姍姍而來的一側(cè)身影。沈浣一邊嗔怪著這懶人的腳夫就是讓人不放心,一邊向街口那頭喊道:“小伙計……”

  此時,仁生正走在路邊,忽然看見一人,年紀(jì)不過二十左右,因為離得有些步子,相貌也就看得不是很清楚。只瞧見那人滿面笑容,對著仁生這邊點頭。二人相視許久,再加上周圍也實在沒有別的什么過路人,仁生就確信了那人是在招呼自己。又待到仁生往前走了三十來步后,二人才認(rèn)出了彼此。

  “包公?”仁生不知覺間放慢了腳步,毫不避諱地叫了一聲。

  “……”沈浣打量著來人的上下,詫異的臉色讓她看起來有些尷尬。

  “什么包公???叫嬸嬸!”沈浣作出一副惱怒生氣的樣子,當(dāng)頭便是給了仁生一頓斥候。

  “嬸嬸?”聽到沈浣的話,儼然是大人的語氣,仁生不禁擠著眉眼,看著一身成熟穩(wěn)重與其外貌不大相符的年輕女子。

  “若說“包公”是人們笑談時無意取的諢名,那么“嬸嬸”,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可不是小孩子,只是長得不一般……就是了?!?p>  “我管你長得怎么樣,反正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個小孩子?!鄙蜾教袅颂裘?,以絕對的氣勢贏得了二人之間的主導(dǎo)地位。便直指身后那袋捆捆的麻袋,“來,幫嬸嬸搭把手。”

  仁生見此人完全不買自己的賬,便只好將積蓄了一天的怨憤與情緒統(tǒng)統(tǒng)向那袋無辜的面粉發(fā)泄而去……

  跟在沈浣的身后,扛著鼓大的麻袋,衣衫凌亂,面容灰塵,簡直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腳夫”。向深街里走去,經(jīng)過一列排的花紅柳綠般的裝坊招牌,一路走來,皆是天黑路暗。惟有此處,是別處無法相比。

  整條街巷,稱得上富麗堂皇的,應(yīng)該就是這位于中央十字街的三層閣樓了。

  仁生單是站在這座閣樓下,用矚目的眼光去看待這華麗的榮光,就已經(jīng)沉淪于它云煙般的奇美,瞠目中的眼球亦被金閃閃的爍珠所深深吸引。結(jié)舌嘴里的喉嚨也已經(jīng)咽不下了再多的碎沫。

  這種實屬華麗的奇觀,是在家鄉(xiāng)的任何地方都未曾見過的。

  沈浣走在前頭,不知覺間與仁生拉開一段距離。身影漸淺,便開始注意到漫不經(jīng)心的仁生。這令她感到一絲淡淡的蔑意。她刻意地一陣清咳平喘,喊道:“嗬,小子!這邊……”

  “哦……”仁生乖乖地從了沈浣的話,尾隨著她入了一條深黑的小巷。兩顆黑黝黝的眼珠子還是迷愣迷愣的,顯然是尚未從劇烈的視覺沖擊中緩和過來。

  借著朦朧的月色,沿著巷道邊的墻角,還有水輪碾過的依稀泥痕。沈浣徑身側(cè)行,越過車輪轱轆峰回路轉(zhuǎn)般的軌跡。隨后,沈浣在一塊用數(shù)尺長的舊木板作封閉的門窗下,站住了腳跟。從間隙的狹縫中,摸出一束微微溢出的光色。

  門窗緊挨的幕墻,有一根筆直的長竹竿斜靠在墻角。將眉頭稍稍一低,傾斜的長竿便顯出它的用途。上端牢牢地頂在門槽的頂縫,下端穩(wěn)穩(wěn)地扎在半濕半泥的地基中。卻見沈浣不提一眼,只伸出腿腳,將其向后一撤,又順勢將腳尖一揚。隨后,一柄五尺高長竿就如掌中玩物一般,被沈浣不費吹灰之力地抓在了手中。

  “好了?!鄙蜾秸f著,就把手中的長竿拂到門墻邊,并把墻縫中那扇厚重的木門一手推開。屈身彎腰,目光順著昏暗的光線,向屋內(nèi)挪動腳步,轉(zhuǎn)身的功夫,竟不知從哪里摸來一盞提燈。

  “這個放這兒……那個放那兒……”沈浣掌起燈,上下指點著屋子里的幾處空閑。等到仁生一臉輕松地擺擺手,拍拍身上沾染一二的灰塵,沈浣則是在一旁表示滿意地低低頭。

  “那里……”沈浣向一邊使了個眼色,隨即轉(zhuǎn)過身,把手中的燭燈小心謹(jǐn)慎地端置到架臺的橫木上,昏黃的燈光一下子照亮了整間屋子。

  “那里?”仁生沒有注意到沈浣的示意,于是有些含糊不清地問道。

  沈浣側(cè)身收腹,平淡的眼光,交代道:“我這鋪子實在太窄,再往里,可就不會有余閑去容下你這土箱子啦。所以,只能讓它與這些雜物什擠一擠了?!?p>  “嗯……”仁生遲鈍地點點頭,明白過來后,便把那只幾乎形影不離的箱籠擺放在靠腳邊的貨架上。這一擱置,架子上的灰塵抖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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