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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的仁生

第三十五章有道理的道理

武的仁生 秉燭照無眠 2528 2023-10-21 15:36:33

  “路過石井口的時候,正碰見二郎鋪的藥伙計在燒大缸,煎熬像草一樣的枝子?!?p>  “我是個粗人,也不懂啥藥材,上前一打聽,得知是止血化瘀的敷料,便討了點(diǎn)來?!?p>  “只可惜,瓊門下貼出了布告,意思是要城里的大小醫(yī)夫都出城。我跑遍了周圍,竟愣是沒有找到一個像話的?!?p>  大漢一通撒氣,所有的抱怨和氣憤都仿佛在這一刻宣泄了出去。

  “我聽說西山那邊最近又亂了,死了好多人。大青山現(xiàn)在也不安寧?!?p>  “往常聚集在城西的醫(yī)夫,大多都問詢趕去了這兩個地方。”

  稱呼大漢為大哥的男人,邊說著,邊一瘸一瘸地走到邊上,目光殷切地關(guān)注著仁生的一舉一動。

  大漢舉起拳頭,捶擊在大腿上,搖著頭,發(fā)出一聲長嘆。嘆出內(nèi)心無限的悔恨,以及不甘。嘴里嘟嘟囔囔地來回念叨著幾句碎言碎語。

  “終究是咱技不如人吶!”

  就在大漢精神萎靡時,仁生已經(jīng)將昏迷的男人,頭上纏裹的粗紗布給解了下來。

  仁生這才得以看清,原來這男人頭上的傷口竟是兩處。

  一處明顯是不久前剛縫合的舊傷,到了如今也該是拆線復(fù)合的時候了。

  另一處則像是治而未愈,又添新傷的創(chuàng)口,加上處理手法太過于笨拙,如今到了惡化的程度,周圍都已經(jīng)出現(xiàn)腫脹等癥狀。

  “傷口處理不當(dāng),臉龐出現(xiàn)浮腫,想來也是因?yàn)槭а^多的緣故?!?p>  仁生先是用手扒開了男人的嘴巴,目光從上往下看去,看樣子是在仔細(xì)觀察著男人的舌頭。

  “舌苔厚重,舌質(zhì)紫暗,氣血瘀滯……”

  仁生一邊輕輕地放下手,一邊下意識地默念出聲,像是在思考。

  然后又見他先后在男人的左右手的手腕上把了把脈,緊接著張開兩只手掌,十指動作平緩且小心地按揉在他的頭顱上,試探著向更深處的地方撫摸。

  “脈細(xì),脈緊……前輕后重……”

  “如此一來,多半確定是顱腦外傷?!?p>  仁生念念叨叨,陳述著病情,雙手逐漸停止在頭上進(jìn)行的動作,向著身旁的箱籠摸去。

  “這個時候,看來就需要亮出我壓箱底的‘寶貝’了!”

  “寶貝?你又在搗鼓什么?”

  白鶴蘭與兄弟二人站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盡是看不透他接下來是要做什么。

  “莫急,你們就安靜地看好吧?!?p>  這時的仁生倒像是一個積極表現(xiàn)自己的少年,捧著從箱子最里面拿出來的一只泥塑土罐,臉上洋溢著難掩的喜色和十足的自信。

  “嘿嘿,我也不學(xué)人家賣關(guān)子,兜圈子,就直接說了。這其中的東西啊,就是我出門時特地調(diào)配的促生膏?!?p>  “有當(dāng)歸啊,川芎啊,三七啊……幾乎用光了山里采來的藥材,可不是寶貝嘛!”

  仁生用干巾擦去男子頭上流出的汗水,與腦殼上黏糊糊的淤血。

  擰開密封的罐口,直接伸手取出一撮罐里的東西,像模像樣地將它們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涂抹在男人頭上傷口的邊緣,慢慢地遮蓋住整片傷口。

  底下隱隱有著涌動跡象的血液,儼然已經(jīng)停止了。

  “有一樣草藥,名為‘血見愁’。鎮(zhèn)子上的人進(jìn)山砍柴,就會難免遇到些被亂草荊棘給劃傷的情況?!?p>  “每當(dāng)這時,他們都會找來幾片血見愁的葉子,敷在流血的地方,眨眼的功夫,血就會止住了,傷口也隨之愈合?!?p>  “這罐子里成分最多的草藥,就是由血見愁調(diào)制的凝血藥粉。在我們那都叫它‘血大王’?!?p>  “血大王的功效,可是比血見愁更上一層樓呢!”

  仁生邊說邊做,手上的動作也不停閑。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把男人頭上的血跡處理得干干凈凈,沒有半點(diǎn)殘濁,宛如修砌的師傅。

  流血已經(jīng)止息,只不過看著黑漆麻烏的藥粉沾滿的短發(fā),就總覺得少了點(diǎn)什么。

  仁生盯向男人額頭的表層,想起了那條原先纏裹在他頭上的粗布,此時已經(jīng)被丟在地上,臟得不能再用了。

  而在這同一時間,仁生也回想起了自己的箱子中,也早已用盡的紗布。

  四處觀來察去,想要找到可以替代的東西。

  此時正有一陣風(fēng)吹過,仁生忽感一股清涼,右手不由自主地摸向兩肋間的肚腹。

  只見他掀開第一層的外衣,扯開第二層的衣衫。

  不知道是因?yàn)槭沟膭糯罅?,還是布料粗劣,只此一個動作,那肚腩間的衣布就唰的一下,撕裂開來。

  仁生拿著足以夠用的一尺方布,伸手就要包扎男人頭上的傷口,然而就在他即將動手之際,耳邊卻傳來一道急如火的呵斥聲:

  “你這么做是腦子傻了嗎?”

  “哪有撕自己衣服的!”

  “師長何出此言,受傷的又不是我?!?p>  “顯然此時,眼前這位兄臺比我更需要這些東西。”

  白鶴蘭以為仁生是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就重申了一遍:

  “你為什么非要做到這種地步?”

  白鶴蘭瞧了一眼仁生的后背,身上的衣著除了單薄之外,著實(shí)想不出其他的詞語來形容。

  然后語氣稍緩,聲音平和地說道:“如果你說,因?yàn)槟闶轻t(yī)夫,那我也無話可說。”

  “嗯……”

  仁生低吟三聲,笑道:

  “人以慷慨,吾以解囊!”

  “什么意思?”

  白鶴蘭神色存疑,問道。

  “別人以慷慨之心相助,我應(yīng)傾盡皮囊相還。”

  仁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什么道理?又是書上說的?莫不是三俠五義看多了?”

  白鶴蘭向前走近一步,身后的兄弟二人立即做出反應(yīng),神色變得警惕起來,同樣是跟著向前一步。

  “不是書上說的,是奶娘告訴我的?!?p>  “她雖然只是沒出過門的村姑,但懂得許多有道理的道理。”

  “她教我做人,知廉恥,知恩仇……”

  仁生很平常的一句話,落到白鶴蘭的耳朵里,卻讓他產(chǎn)生不一樣的想法。

  “呃,有道理的道理,那還真的是有道理?!?p>  白鶴蘭耳濡目染,認(rèn)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左臂彎曲在胸前,撐起右手的胳膊肘在上面,右手則是托起下巴,眨眨眼睛,目光閃閃有了幾分出神的呆滯,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仁生不再說話,集中精神,埋頭專注在男人此時如蜂窩盤踞的頭頂。

  那被仁生一個勁兒從腰間撕扯下來的尺布,沿著原先傷藥涂抹的痕跡,依葫蘆畫瓢,前前后后,包扎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

  等到了收尾的時候,仁生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伸出手就往腰間摸去,似乎是已經(jīng)成了一種習(xí)慣。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驚呼聲入耳,令仁生伸出去的手戛然而止在了半空中。

  隨后,就從背后伸來了一只纖纖素手。

  “喏!你用這個吧!”

  仁生目光往后瞥了一眼,只見遞過來的是一條束發(fā)的絲帶。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

  正猶豫的時候,白鶴蘭催促的語氣聲就傳了過來。

  “哦,好的?!?p>  “多謝?!?p>  仁生聽見此話,一時便也沒有多想,輕聲道了聲謝,就又回頭專注于男人的頭頂。用接過的發(fā)帶,纏繞了幾圈后,就在凈白的方布邊緣,打了個結(jié)。

  “完工!”

  仁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當(dāng)即放松下來了一半。

  而仁生前腳剛從地上站起來,那等候多時的兄弟倆,就急忙忙地圍了過來。

  大漢忙不迭的踏出腳步,急著去照看那呼吸已然平穩(wěn),由昏迷轉(zhuǎn)為熟睡的男人。

  仁生順勢抽身,往后挪動了幾步。

  而在往后挪動的過程中,剛好與那瘸腿近前的男人迎面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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