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遲疑一個人在操場上溜達,顧經(jīng)年找了過來,見她一個人在操場上比比劃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忍不住走過去,問了一句:“遲疑,你在干嘛呢?”
遲疑聽見顧經(jīng)年的聲音,轉(zhuǎn)身去看他,然后回了一句:“我想利用昨天我們帶來的顏料,將這里的墻壁裝飾一下,和孩子們一起,肯定很有意義,你覺得呢?”
顧經(jīng)年看了眼斑駁的墻面,覺得遲疑的這個提議自然是好的?!班牛?dāng)然好了,打算畫些什么?”
遲疑:“這個問題當(dāng)然是要問孩子們,他們想要畫什么,就畫什么就行了?!?p> 顧經(jīng)年點頭:“遲疑,我覺得,如果哪一天你不想再做編劇這個工作,去做支教,是個不錯的選擇。”
遲疑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提議:“嗯,我也這么覺得,誰讓孩子們這么可愛呢?!?p> 顧經(jīng)年卻不這么覺得,孩子們可愛是一部分,她善良卻是更大一部分原因。
說干就干,遲疑想法既成,自然是要付諸行動的。不過,在付諸行動之前,遲疑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先去找校長商量一下。
郭校長認(rèn)真的聽了遲疑的提議之后,大喜:“我們也一直想要將那面墻裝飾一下,可是一直沒有好的想法。你這個提議,我們覺得很不錯。既然你有想法了,那就麻煩你帶著孩子們一起干了?!?p> 遲疑點頭:“嗯,我一定不會讓郭校長失望的。”
說實話,那一刻,遲疑仿佛回到了自己高中生涯,高中的時候,她作為學(xué)校里的尖子生,被學(xué)校老師們各種委以重任。板報,組織比賽,這些事情遲疑沒少費心思。如今,聽郭校長這么鼓勵自己,她就好像那時候自己負(fù)責(zé)學(xué)?;顒拥臅r候一樣。
久違的對某件事產(chǎn)生了挑戰(zhàn)的心里,她想自己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做好才行。
當(dāng)然,在這件事情上,最興奮的就屬孩子們了。
白老師和顧經(jīng)年幫著遲疑打下手,遲疑也不客氣,有事就直接交代他們兩人去做。
幫孩子穿上罩衫,是必須的事情。
在遲疑熱火朝天的準(zhǔn)備的時候,白老師和顧經(jīng)年負(fù)責(zé)先陪著孩子們玩一會。
顧經(jīng)年每一次來這里,都挑著假期過來,這樣既滿足了孩子們想玩的心里,也不會耽誤他們的課程,一舉兩得。
趁著遲疑用粉筆在墻上畫圖的時候,白老師走過去和顧經(jīng)年說了一句:“你這個女朋友,真的很好?!?p> 顧經(jīng)年點頭:“嗯,是,她真的很好。”
白老師看著遲疑,然后八卦的問了一句:“你們兩個是怎么認(rèn)識的?”
顧經(jīng)年想了想,然后回了一句:“她說,她是我的粉絲。”
白老師挑眉:“她是你的粉絲,很久以前的?”
顧經(jīng)年有點驕傲,也有些故意炫耀的嫌疑,他看著遠處正忙碌著的遲疑,說道:“嗯,她說是的?!?p> 白老師:“這算是好人有好報嗎?我們都以為,你的下半生多半會在我們學(xué)校里度過,你應(yīng)該也知道,郭校長有心想要在他百年之后,將這所學(xué)校交給你的。不過,如今你紅透半邊天,估計是不肯屈就在這個小地方的。更何況,在這里每天面對的不是燈紅酒綠的繁華都市,而是一群身患艾滋的孩子們。換做是誰,都不肯的吧。”
顧經(jīng)年沒想到白老師會突然和自己說這些話,因為她從白老師的語氣里聽出了一絲怨怪。只是,他不確定的是自己到底有沒有聽錯。
“郭校長還年輕,未免想的有些太多了。不管我身處何地,這群孩子我都不會放任不管的。這一點,我希望你和郭校長要相信我,”
白老師看了遠處的遲疑一眼,狀似淡定的說了一句:“你不必有負(fù)擔(dān),我說這些,并不是要求你一定要為這些孩子做什么。不管是誰,都有權(quán)利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你不用在意。”
顧經(jīng)年覺得自己沒辦法不在意,不管是因為這些孩子,還是因為郭校長。
“顧經(jīng)年,白老師,把孩子們帶過來吧?!边t疑沖著顧經(jīng)年與白老師擺了擺手。
顧經(jīng)年打住了話頭:“白老師,我們把孩子帶過去吧。”
白老師點頭:“嗯,好的?!?p> 遲疑已經(jīng)將所有的材料都準(zhǔn)備好了,等孩子們過來,她忙著給孩子們分發(fā)畫筆,還讓顧經(jīng)年和白老師指導(dǎo)孩子們繪畫,或者涂色。
孩子們最喜歡的便是這種活動了,以前拿個粉筆在墻上涂兩下都要被說教??墒?,今天不同,今天他們可以在這面墻上隨意涂鴉。
“遲疑阿姨,我想畫一朵小花,你能幫我嗎?”遠遠問。
遲疑點頭:“嗯,當(dāng)然可以。不過,遲疑阿姨覺得我們遠遠是個和很聰明的孩子,肯定可以自己畫的。這樣好不好,你可以先自己繪畫,如果你實在畫不好的話,阿姨在和你一起畫,好嗎?”
受到遲疑鼓勵的遠遠士氣大振,拍著自己的胸脯說道:“嗯嗯嗯,我一定會加油的?!?p> 白老師和顧經(jīng)年也忙得不可開交,一會這個把顏料甩到臉上了,一會那個把顏料掉到衣服上了,還有的孩子頭發(fā)上到處都是。
遲疑看著這個情景,就只是站在旁邊笑,因為盡管孩子們沒一處干凈的地方,可是他們那張笑臉,更是難得。
遲疑覺得,只要看見孩子們的笑臉,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臟了的衣服可以洗,這些都不是問題。
郭校長和李師傅知道孩子們在操場上玩,忙完手上的活之后,都過來圍觀了。
“呀,你們這畫的是什么啊,真好看。”李師傅是最愛孩子們的,不管孩子們畫的是什么,身上的衣服臟成什么樣子,只要孩子們開心,他自然也跟著開心的。
“爸爸,你看我畫的好看嗎?”李雨獻寶似的將李師傅拉到自己的畫前,指著自己畫的畫,一臉希冀的看著李師傅。
李師傅仔細看了一會,隱約可以看出,這是畫的一個人物,只是這畫實在是太抽象了,他實在看不出來到底像是誰,至于好不好看的問題,在李師傅認(rèn)為,這畫和鬼畫符差不了多少,只不過面對自家兒子臉上的表情,他自然說不出打擊他自信心的話來。所以說道:“嗯呢呢,好看,好看,我兒子真棒?!?p> 郭校長那時候就站在他父子二人的身后,看見李雨畫的那畫,再聽到李師傅說的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這叫做好看嗎?
郭校長正打算轉(zhuǎn)身走,卻聽到了李雨說的一句:“這是我畫的爸爸。”
李師傅嘴角抽了抽,自己長得有這么丑嗎?“真的,我兒子真棒,會畫爸爸了??墒莾鹤?,這是啥,我咋有點看不懂呢?!?p> 李師傅指著那人旁邊看不出形態(tài)的一片紅色,問自家兒子。
李雨回答:“這是超人服裝啊,在我心里,我的爸爸就好像超人一樣。”
李師傅臉有點紅,眼睛也有點發(fā)酸。他一直都認(rèn)為,不論是和顧經(jīng)年還是和郭校長比,自己都是最沒用的那個。他以為,在兒子心中,肯定最在意最喜歡的就是顧經(jīng)年郭校長和白老師??墒?,直到現(xiàn)在他才明白,在兒子心中,自己是一個偉大的形象。
李師傅那點小心思郭校長一直都是知道的,他曾經(jīng)不止一次的和李師傅說過,在李雨的心中,李師傅永遠都是那個最偉大的人??墒?,李師傅不相信,直至今日,他才真的感受到了。
“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我們對他再好,在他的心里,你還是這世上最好最偉大的人?!?p> 李師傅:“嗯,嗯,嗯,我兒子,果然是我兒子。”
遲疑看著這一幕,又好笑又感動,這個容易害羞的粗獷男子,每每都讓她意外。
涂鴉墻活動,一直持續(xù)了一個多小時,孩子們意猶未盡,如果不是遲疑準(zhǔn)備好的顏料用光了,相信他們是不會輕易乖乖回去洗澡的。
在收拾畫筆和顏料的時候,遲疑突然對顧經(jīng)年說:“這次回去,我找人在這里給他們裝一面涂鴉墻吧。”
顧經(jīng)年:“涂鴉墻?”
遲疑:“嗯,現(xiàn)在很多學(xué)校都有的,等我回去之后聯(lián)系看看,找個師傅幫忙裝一面涂鴉墻好了。孩子們是真的很喜歡畫畫,我不能時常來看他們,就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給他們多一些幫助吧?!?p> 顧經(jīng)年:“這注意很好,可是我就怕這里偏僻的很,恐怕沒有師傅愿意過來?!?p> 遲疑倒是不擔(dān)心這個:“有錢能使鬼推磨,放心好了,只要能買到,就有人會過來裝。不然,我們到時候看一下,如果安裝簡便的話,就讓人送過來,到時候可以讓郭校長和李師傅負(fù)責(zé)安裝?!?p> 顧經(jīng)年點頭:“嗯,這樣也行。”
那天晚上吃過飯之后,所有人都在操場上玩。
遲疑拿出自己的手機,放了一首歌,還對著孩子們說:“我們一起來跳舞吧?!?p> 郭校長年紀(jì)大了,白老師又是個比較羞澀的人,所以這所學(xué)校,文化課倒還好,只不過這娛樂活動是真的很少。
所以,孩子們一聽遲疑要帶著他們跳舞,瞬間來了興致。“好啊好啊,不過我們不會跳舞?!?p> 遲疑其實也不會,只是自打來了這里之后,她的心境與在大城市的時候,完全不同。她覺得,自己很想放縱。
不管是和人發(fā)生爭吵,還是帶著孩子們在操場上瘋玩奔跑,以及現(xiàn)在的舞蹈時間。遲疑,都覺得這是一種放縱。
她享受在這里的每一分鐘的時間,享受和這些孩子們在一起的每一刻,更加享受不被人注視,可是隨意和顧經(jīng)年牽著手走動的時間。
在這里,她覺得自己好像到了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一樣。
“沒關(guān)系,我也不會,咱們不管是什么舞種,只要開心就行了。今晚月色正好,咱們就在這美好的月光下,來個群魔亂舞。”
孩子們聽不懂遲疑這話的意思,這里除了顧經(jīng)年之外,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明白遲疑此刻的心情。
可是,顧經(jīng)年懂。
他坐在那里,看著遲疑,笑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