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弄疼了傷口,任蘭緩緩睜開了眼睛,聲如細(xì)絲,“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比翁m一只手有力的抓著池月的手腕。
“放心,我們一定會救他的?!背卦略捯魟偮?,任蘭又沉沉的睡去了。池月雖覺得眼前的人有幾分熟悉,不過傷勢太重,實在沒有認(rèn)出來。
“風(fēng)兒,水好了沒?!睂⑷翁m的衣裳換好,絮兒來到廚灶旁,見風(fēng)兒已然被漏下來的雨滴,打濕了半邊衣裳。
“娘親,好了,快些去給弟弟捂捂身子?!憋L(fēng)兒趕緊將熱水倒在盆中,遞給絮兒。
“那風(fēng)兒也去把衣裳換了吧。”絮兒很是溫柔的提醒。
絮兒很是熟練的將孩童衣裳換下,擦拭之后,用干凈的被單裹著,又將溫燙的毛巾敷在孩童額頭。
“弟弟會好的吧。”風(fēng)兒在一旁小心翼翼看著。
“當(dāng)然,你還信不過娘親嗎?快去睡覺吧?!毙鮾汗瘟艘幌嘛L(fēng)兒的鼻尖。
絮兒又進(jìn)到里屋,拿出來兩包藥材,“池月,麻煩你去熬一下藥?!?p> “藥來了。”池月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走了進(jìn)來。
“你再去盛一碗,喂給那位姐姐,我來照顧這個孩子。”絮兒接過池月手中的藥碗,細(xì)心說道。
“可惜,沒有炭火可以給他們?nèi)∨??!毙鮾旱兔紘@息。
“沒事,幾個人擠在一起睡,不久暖和了嗎?”池月趕緊將絮兒的床板墊高,同池月的床挨在了一起。
“來吧。”兩人辛苦的將任蘭扶上了被窩,這才好生休息起來。
“咳咳咳,咳~~~··”清晨,雨停了,風(fēng)也停了,床上響起一陣咳嗽。
“你醒了?!毙鮾赫诿χ绯康南≈?,聽見聲音,立馬走了進(jìn)來。
“是你救了我?”任蘭喘著粗氣,緩緩的坐在了床邊上。
“是,稍等一下,稀粥就好了?!毙鮾簩⑷翁m扶好,就轉(zhuǎn)身回廚灶忙碌了。
“娘親,娘親~~~~~~”身旁孩童微弱的聲音響起。
“我的兒,你總算醒了?!比翁m吃力的將孩童護(hù)在懷中,看著孩童半睜的眼睛,額頭依舊有些發(fā)燙,不過相比昨晚,已經(jīng)好了太多。
“娘親,我們回來了?!憋L(fēng)兒抱著一大包東西,氣喘吁吁的站在院門處,實在走不動了。
“池月姑姑呢?”絮兒見只有風(fēng)兒一人回來,擔(dān)心的問。
“姑姑又去抓魚去了。”風(fēng)兒上氣不接下氣的回答,直接癱坐在石凳上。
絮兒抱著東西,走進(jìn)了屋里,將配好的幾副藥拿了出來,還有兩副新買的碗筷,以及一些吃食。
“來,風(fēng)兒,替姑姑提著?!背卦麓髶u大擺的提著三條魚走進(jìn)來院子。
“哇,姑姑真厲害?!憋L(fēng)兒結(jié)果魚兒人,高興得手舞足蹈。
“哎,小心點,萬一讓魚兒跑了怎么辦。”絮兒從屋里走出來,驚訝的看著三條稀罕的魚兒。
“魚兒跑不了的,娘親,姑姑已經(jīng)將它們都綁起來了?!憋L(fēng)兒指著穿過魚鰓的繩索,驕傲的回答,似乎在說自己娘親不如池月厲害一般。
“如今有了姑姑,是連娘親都不讓你佩服了?!毙鮾汗首魇涞膿u了搖頭。
風(fēng)兒一直傻笑,并未作答。
“昨日,你同老掌柜談得如何?”絮兒邊盛粥邊問。
“什么?”池月一下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昨日你不是隨我取茶樓,尋差事嗎?”
“哦,對對對,那老掌柜,根本沒瞧上我,嫌我是個菇?jīng)??!背卦缕擦似沧臁?p> “那奇怪了,昨晚我下工時,老掌柜讓我?guī)г捊o你,讓你今天去說書?!毙鮾恨D(zhuǎn)頭奇怪的看著池月。
“難道是他?沒想到他面子挺大的嘛?!背卦铝⒓聪氲搅送醵苟?。
“誰???”絮兒看著池月的樣子,一臉的疑問。
“以前的一位朋友,昨天正好看見他給茶樓送新鮮豆腐,就跟他提了一下,沒想到,他竟幫了我這么大的忙?!背卦麻_心的準(zhǔn)備去當(dāng)說書先生,想象著臺下所有人聚精會神傾聽的樣子。
“只是如今這情況,怕是暫時去不了了?!?p> “也是?!背卦铝ⅠR收起幻想,淡淡的回了一句。
“沒事,我盡力跟掌柜的拖延些時間?!?p> 絮兒端著稀粥進(jìn)了里屋,將碗遞給了任蘭,“小心些,燙?!?p> 任蘭感激的看了看絮兒,又慢慢喂著孩子稀粥。
“娘親,爹爹呢?”孩童漸漸清醒了些,喝了兩副藥,燒已漸漸退了。
“爹爹,爹爹在外面忙,過幾天就回來了?!比翁m忍住哭腔,極力不想孩子看出破綻。
等到孩子睡了,實在忍不住,任蘭托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快步走到院子,放聲哭泣。
“嬸嬸,你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正在院子玩耍的風(fēng)兒走過來安慰。
“嬸嬸沒事,只是眼睛里進(jìn)了沙子,不太舒服?!比翁m趕緊擦拭著淚水。
“我娘親想我爹爹的的時候也是這樣,我問她時,她也跟你一樣回答?!憋L(fēng)兒坐在一旁,如小大人一般思考著。
“風(fēng)兒,又在胡說?!毙鮾杭泵χ浦沽孙L(fēng)兒繼續(xù)說話的機(jī)會。
“這里風(fēng)大,還是進(jìn)屋吧?!背卦聦⑷翁m扶進(jìn)了屋里。
“我總覺得你有些眼熟,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是在哪里見過你?!背卦锣u著眉頭,端詳著任蘭。
“我是任家長女,任蘭,菇?jīng)瞿皇钦J(rèn)錯人了?”被池月看得不好意思,只好自報家名。
“你就是任蘭?”絮兒驚訝的望向任蘭,難以想象當(dāng)初的大家千金,如今如此下場。
“好在我妹妹已經(jīng)離開了此地,不然,怕是也會慘遭毒手?!比翁m喝了兩口熱水,但臉色依舊煞白。
“娘親,二小姐不是已經(jīng)死了~~~~~~~”風(fēng)兒走過去,小聲說道,可奈何空間太小,哪里會聽不見呢。
“什么,我妹妹已經(jīng)死了?”任蘭激動的站了起來,連連咳嗽顫抖。
“是的,二小姐確實已經(jīng)死了?!毙鮾阂姛o法隱瞞,只好如實相告。
池月一下就跪在了任蘭面前,面帶愁容,“你這是做什么???”任蘭同絮兒皆奇怪的看著池月。
“任家大姐,真的對不起,當(dāng)初,你送走的人并不是二小姐,而是我。”池月帶著哭腔,只好將當(dāng)初的事情如實相告,至于她是恨還是什么,自己也只有承受。
“不可能,怎么會是你,這怎么可能!”任蘭依舊不愿意相信事實。
“那日不知怎的,我醒來就在二小姐閨房外的假山旁,當(dāng)時我親眼見二小姐被丟下枯井,命喪黃泉,我卻并沒有施予援手,是我的錯,是我太膽小了?!背卦聦@件事一直很是介懷,由于自己當(dāng)時的膽小,害了一條性命。
“當(dāng)時我害怕極了,等到那人離開,我才敢出來,可是沒過一會,你就來了,我害怕被你當(dāng)成殺人兇手,所以才不得不隱瞞,欺騙你?!背卦率趾蠡冢且廊桓淖儾涣耸聦?。
“那你可看見了是誰害的二小姐?!毙鮾簡柕?。
“看那人身形,多半是董剛。”池月回憶著又對比著,頗為肯定的回答。
“算了,也怨不得你,就算你出手,也是只是平白多搭上一條性命而已,況且,如今你又救了我,我怎會怪你?!比翁m拉著池月的胳膊,讓她做在旁邊。
“魚湯?怎可如此破費(fèi)?”任蘭喝了一口,不可置信的看著池月。
“并未破費(fèi),是我抓的?!背卦录泵卮稹?p> “抓的?可是望心湖中的?”
“正是?!?p> 任蘭聽了,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不過一會,又兩眼迷離的哭了起來。
“姐姐,你這是?”
“哦,沒事,只是想起以前,我丈夫也曾去那里抓過幾次魚,也是熬了魚湯喝,一時失態(tài),真是不好意思?!比翁m接過池月的手帕,擦拭了眼淚。
“姐姐別傷心,節(jié)哀順變,逝者已矣。”池月對她現(xiàn)在的心情,倒是能理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