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韓王傅徹
“應(yīng)該是韓王傅徹，據(jù)說西南已定，前些日子就知道他要回京了。”柳如雙答道。
他原是常年駐守西南邊境的皇長子——韓王傅徹。
西北蒼涼，西南苦寒，四處征戰(zhàn)的經(jīng)歷給他平添了幾分桀驁不拘。
這柳如雙雖然是個官家小姐，但是看她對京都街道、傳聞八卦都熟悉了解的樣子，估計是常常從家里溜出來四處玩耍。
看那柳如雙神神秘秘的樣子，湊到寧軻和元錦面前，故弄玄虛地說了一句：“我?guī)銈內(nèi)ヒ粋€好地方?！?p> 寧軻與元錦相視一笑，非常配合她，面上一片期待：“哪兒啊？”
柳如雙湊得更近，細聲細語：“恨玉館?！?p> 大家跟著柳如雙走，就聽見柳大小姐一一介紹道：“
你在朵頤齋吃飯，在不系舍歇腳，這世上大大小小的新奇事兒你都能聽個遍；
你要是到恨玉館喝茶，朝中的大小事你也都知曉了?！?p> 這廟堂和江湖就這么通曉了？哪有那么神??？
見眾人都不相信，柳如雙忙解釋。
原來這“恨玉館”是一間茶肆，四年前一開張就風(fēng)云京都。
大梁聲色繁榮，常有文人賢士聚于茶肆談天論道，伴以歌舞助興，一家茶堂開業(yè)原本不是什么稀罕事。
這“恨玉館”之所以名動京城，原因有二：
一來，其中歌伎聲色優(yōu)美，不落俗套，更是常有名曲飛出，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也少不了京都之中有名有姓的才子。
二來，皇子傅淵對恨玉館情有獨鐘，有了這位衛(wèi)王的青睞，加上御醫(yī)藺之邵時常光顧，這恨玉館除了才子，又多了些朝堂中人。
一踏進茶肆，就看到里面三三兩兩有人坐而論道，木式樓閣使用方木相交疊壘成井欄形狀，云頂檀木作梁，環(huán)境十分清幽。
雅室全用木雕屏風(fēng)隔出，或?qū)懸馍剿宋?，或工筆龍鳳花鳥，或歷史典故、宗教神話、民間傳說肆意鋪陳，刻灰潤彩，氣韻渾厚，別有一番書卷氣。
幾人被小廝引著去了雅室，剛走進門，就聽見緩緩清音流出，恨玉館的當(dāng)家紅牌，賣藝不賣身的鐘離姑娘一襲珍珠白衫裙，坐于席上，轉(zhuǎn)軸撥弦，素手輕撫，加上她那仙姿，冰肌雪膚，恰似天仙弄曲。
曲畢，余音裊裊，人人都仿佛浸入詩畫般的意境之中，神思遙蕩，四位女子坐在一起也聽得入迷。
就在此時，忽聽得一句，“‘泠泠七弦遍，萬木澄幽陰’，鐘姑娘撫琴之音真是宛如天籟?。 ?p> 只聽那語氣，便能感受到深深的欣賞與欽佩。
還在心中思忖此人是誰，就聽得柳如雙喊了一聲：“傅淵，藺兄，這里，這里！”
傅淵，當(dāng)朝衛(wèi)王，紫底紋花長袍，年歲不大，整個人蕭疏軒舉，隨性親切。
他身邊的那個男子看上去更加持重端方，也是一副俊美模樣。
柳如雙和他二人是朋友，從小一同在京都長大，這些貴公子富小姐彼此認識也不奇怪。
幾人坐下，一番介紹之后也明白了彼此的身份，繼續(xù)品茶談天。
寧軻既然通過了南華學(xué)宮的初試，文采涵養(yǎng)自然不一般，沒想到真正交流起來更見其妙趣。
論起朝政民務(wù)，她獨有巧思，洞若觀火；
談起詞藻賦文，她縱覽古今，甚至即景作詩；
連音律樂理，都讓頗有研究的傅淵連連稱道。
且諸多事理講起來并不枯燥，反而妙趣橫生。
此等談吐，讓傅淵感慨地說：“寧兄，憑你的才學(xué)，今年的學(xué)試，你定會大放光彩?！?p> 說完還故作遺憾之態(tài)：“真是相見恨晚吶，要是早點遇見你就好了?！?p> 藺之邵也點頭附議。
這傅淵雖說是當(dāng)朝皇子，可心性十分歡脫有趣，常常說幾句話逗得大家發(fā)笑。
外面突然響起慌亂的腳步聲。
鐘離緩緩站起，欠了欠身。
“鐘姑娘，不好了。”
恨玉館中的姑娘都經(jīng)過好一番調(diào)教，平日都淡然有度，眼下此人卻微微有些失態(tài)。
“何事如此慌張？”鐘離雙手持于腰前，仍保持著清冷淡然的風(fēng)度。
“是徐大人，他剛才暈倒了，感覺快不行了?！?p> 聽見這句話，眾人的眉毛皆驚地一跳。
寧軻和元錦驚訝是因為聽到“快不行了”，所以頗為擔(dān)憂。
而其他人明顯是因為“徐大人”這三個字。
徐少陵，禮部鑄印局長官。
藺之邵是御醫(yī)，率先反應(yīng)過來，讓人帶著他去探病。
茶堂二樓的廂房內(nèi)，徐少陵面無生色地躺在床榻上，同在禮部共事的好友王翰陪在一旁。
剛才為徐少陵撫琴的那位容顏清朗的女子開口說道：“一開始并無異常，后來徐大人突然倒地，嘔吐不止?！?p> 藺之邵連忙上前為他把脈，的確是中毒之癥，不過他也不敢隨意下判。
寧軻站在一旁細細打量那位徐大人，面色如土，整個人嘔吐不止，但神智已有些不清，這癥狀越看越熟悉。
見藺之邵頗有為難的樣子，寧軻輕聲開口：“藺兄，我略通醫(yī)術(shù)，可否讓我一試。”
聽她這么說道，藺之邵明顯愣了一下，眼前這人天文地理皆通曉，沒想到還會醫(yī)術(shù)。自己已是御醫(yī)，都難以診斷，“他”肯開口，又怎么會是僅僅地略通呢？
還是退了下來，換“他”切脈，寧軻望其色、聞氣息，心中判斷出病癥之后，當(dāng)下寫好藥方吩咐人去抓藥。
房間里的氛圍緊張，突聽得外面一陣鼓噪聲起，吵吵嚷嚷。
就看見一個穿珠戴翠的婦人，十分威風(fēng)，氣勢洶洶奔來。
這人寧軻倒是記得，那天在街上呼哧喝罵的“母老虎”藺瓊，徐少陵之妻，脾氣暴烈，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一進屋惡狠狠地盯上容貌姣美的鐘離，語氣惱怒，“你這個恨玉館做的都是什么勾當(dāng)，在家還好好的，一到這兒怎么就暈倒了？”
寧軻冷眼旁觀，未出一言，清淺疏離，仿佛置身世外。
藺瓊目光快速地移到床榻之上，撲了過去，看他病重，暴怒之下，急火攻心。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