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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物戰(zhàn)記

第七章、誣陷

齊物戰(zhàn)記 四季閑者 3549 2020-03-12 17:00:00

  一大早,白日夢在前往膳房的路上碰見了紛紛往某處跑去的人們,她拉住其中一人問道:“出了什么事?”

  那被拉住的男孩氣憤于被人拽住,正想把把手拍開的時候,回過頭看見了對方的面容,頓時愣了愣,剛才的怒氣頓時消失,帶著諂笑般道:“有人被殺了,我們正急著去看對犯人的行刑呢?!?p>  犯人?白日夢不由疑惑,她懷著滿腹疑問跟著人群來到了寬闊的練武場,果然看到了占據(jù)正中心的鍘刀,正等待著別人將頭擱在那里砍下。而在鍘刀不遠處,一個男孩卻被兩個黑甲衛(wèi)兵抓了起來,他滿臉茫然且驚慌。

  白日夢細細一看,發(fā)現(xiàn)這個人有些面熟,隨即想起了這不就是她在易經課上的那位“同桌”么?他......殺了人?

  她再向身邊的一些人打聽一下,才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他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的室友被殺了,而且兇器就是他的短劍,物證有了,認證......嗯,其余四名室友的證詞也有了,那么兇手自然就定下來了。

  但白日夢仔細聽完后,便覺得事情玩味起來了,她當然看出這件事有些不對勁了,別人更看得出,但是皆閉口不言,只因為那句“殺人者死”背后的潛臺詞。

  只要你不被發(fā)現(xiàn)是兇手,那你就不會死。

  只是啊,想不到這么快就出現(xiàn)命案了,這才第二天呢......她微微翹起嘴角,頗有些期待地看下去。

  ......

  直到被抓起來壓倒刑場時,蘇二五整個腦袋依舊很懵,他不明白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莫非他有夢中殺人的習慣?

  開什么玩笑......

  他再次看見了前天在城墻外見過的“將軍”,他一臉嚴肅地看著自己道:“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蘇二五呆呆地回應道:“我......我不是兇手!”

  周圍頓時響起了一些哄笑聲,可那“將軍”猛地將嚴厲的視線掃了過去,笑聲登時靜止,于是他再次看回蘇二五:“如果沒話說了的話,那就準備好吧。”

  蘇二五當然知道他要說的準備好是什么意思了,那鍘刀就在眼前,他內心中的恐慌猛然高漲了起來,他歇斯底里地叫了出聲:“我沒有理由殺了他!而且如果是我殺了他的話,其他人怎么會聽不見!再說,我怎么會故意殺死就在旁邊的人......”

  可所有人都在沉默,默然地看著他無力的爭辯。

  “將軍”漠然地看著他,等他說完后,緩緩道:“上刑吧。”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直接把蘇二五的希望打落到十八層地獄了,他環(huán)顧四周,數(shù)百個跟他年齡相距不大的孩子也在看著他,或是沉默,或是冷漠,或是同情,或是幸災樂禍......不一而足,其中就包括之前跟他一直很“親切”的室友們,他臉色愈發(fā)蒼白地看著這一切。

  他不明白,為什么事情會變成如今這個地步。

  他明明懷著遠大的志向和充沛的希望期待著未來的,結果就要在這里結束了......

  此時此刻,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看著他,他也在看著所有人。

  沒有人。

  沒有任何人......

  會救他的。

  他心緒恍然,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無知覺地任由兩個黑甲衛(wèi)兵押著自己往鍘刀處走去,那鍘刀離自己越來越近,他的心靈仿佛也跟著越來越平靜了下來。

  ——“所謂話術,你們先要記住的一點主要就是——以出其不意之言引起對方注意,然后曉之于理或利?!?p>  “啊......”難以忘記的話語從腦海里一閃而過,他下意識發(fā)出了奇怪的一聲低叫,但是別人都沒注意到。

  終于來到了鍘刀面前,但他的眼神也頓時從死灰般的狀態(tài)猛然綻放出光芒來,眼看著腦袋被壓著下去,他鼓足勇氣大聲叫了出來:“等等!我知道兇手是誰了!”

  “嗯?”那“將軍”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其他人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將軍”揮了揮手道:“先松開他,讓他看看還有什么話要說。”

  那兩個黑甲衛(wèi)兵也如令松手了,似乎并不擔心這個“小兇手”會趁機逃跑似的,蘇二五也沒有任何逃跑的念頭,因為他知道他逃不掉。

  他整理了一下有些紊亂的衣服,但實則卻是拖延時間來整理慌亂的腦袋,并讓自己有時間恢復鎮(zhèn)定。

  不一會兒,他學著當時在船上從崔赟那里學來的禮儀,向“將軍”作了一揖,似乎在以此向所有人表明自己現(xiàn)在很冷靜:“不知將軍如何稱呼?”

  看著眼前這個小男孩不倫不類的作揖,這“將軍”頓時樂了起來,而且這聲稱呼擺明是在拍自己馬屁,畢竟將軍都忙著在廟堂開會呢,不過他倒是對這個剛才還驚慌失措的小男孩改觀了一些,但他不知道的是,在蘇二五眼中只要是有些地位的士兵都是將軍。

  “我姓張,區(qū)區(qū)一個校尉罷了。”

  “張大人?!碧K二五當然不敢直接稱呼“張校尉”什么的,畢竟這可不是下級對上級所應有的稱呼,他馬上就進入了正題,“張大人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即使我在夜晚殺人,那動靜應該不小才對,那其他人怎么會察覺不到,直到天明才知曉?”

  張校尉漠然道:“這個你剛才說過了,莫非你想說有什么武林高手或是方士半夜殺人?那為什么要殺區(qū)區(qū)一個孩子?”

  蘇二五繼續(xù)道:“確實有這樣的可能,不過排除這樣的可能性,其實還有一個十分明顯的可能性的,只是都被我們忽略了而已?!?p>  “快說?!?p>  “那就是,我們整個寢室的人都是兇手。”

  此言一出,鴉雀無聲,不過很快人群中就傳出了憤怒的吼聲,顯然是顧貞大吼著沖了出來,不過還沒走出幾步就被黑甲衛(wèi)兵們給攔住了:“你個混蛋!你陷害我們!你陷害我們!”

  張校尉頓時來了興趣,他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個小孩子:“繼續(xù)說?!?p>  蘇二五不理會場外的怒吼聲,不慌不忙地道:“假設我們全寢室人都是兇手,其他人自然就會假裝聽不見動手殺人時的聲音了,不過問題來了,他們需要一個背鍋者,那就是我了?!?p>  “那你又為什么甘愿做這個兇手?”

  “或許我是被迫的呢?”

  “怎么被迫?”

  “張大人,在那之前,我想先說一下,既然要讓全寢室的人保持口供一致,那必須要有一個最有資格、最有威望的主謀者對吧,當然,我區(qū)區(qū)一個賤戶之子是沒有這個資格,也沒有這個威望的?!?p>  “說清楚點?!?p>  “吳郡崔氏,崔赟!”

  霎時間,正在人群中旁觀著這一切的崔赟聽見這話就頓時懵了,等等,怎么回事?什么情況?

  也是在話音剛落,崔赟周圍的人紛紛散開,一同看向了他,仿佛在故意給他讓開條路來似的,崔赟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憤怒瞪眼:“賤戶之子,你、你居然......”

  誰能想到,他當初東一句賤戶之子西一句賤戶之子,今日卻被這個“賤戶之子”利用這個來擺脫自己的嫌棄,還順便將黑鍋扣了上來。

  蘇二五仍然不管,繼續(xù)道:“所以,身為吳郡四大世家的崔氏之子崔赟利用我的家人威脅我,讓我乖乖背上兇手的罪名,這不是理所當然嗎?!”

  張校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你現(xiàn)在怎么敢說出來了?你就不怕你家人被害?”

  蘇二五“痛心疾首”地道:“因為我突然悔悟了,我要還這天下一個朗朗乾坤,絕對不能讓兇手逃之夭夭!不然這天底下豈有王法!”

  崔赟聽了更加要吐血了,氣得說不出話來了:“你、你......”

  見著張校尉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蘇二五強行壓住了自己心底里的慌張,他當然知道自己這番蹩腳的表演瞞不過對方了,但他的目的并不在于此。

  終于,半響后,張校尉緩緩道:“你,很不錯。”

  蘇二五心臟咯噔一跳,便聽見對方接著道:“我給你們十天的時間吧,在這十天內你們找出證據(jù)證明自己的清白,不然......哼哼,你們該明白后果的。”

  “你們?”除蘇二五之外的室友們全懵了。

  蘇二五連忙拜謝:“張大人明鏡高懸!”并同時在心里補充道,“多謝蘇儀先生的教誨......”

  所謂雞湯術,并不僅僅限于好聽的話語,其精髓更在于把自己置于道德制高點。

  不到一天時間,蘇二五便在生命危急之下領悟了這個精髓。

  張校尉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隨后便帶著其他衛(wèi)兵離開了。

  然而,經過這么一番胡鬧,且把其他室友拖下水,他知道這件事不會這么簡單了了,他一直努力跟其他人維系的“親密”關系也到此結束了。

  “你這混蛋?。?!”果不其然,衛(wèi)兵們剛離開,蘇二五的室友顧貞沖了上來,一拳砸了過來。

  蘇二五沒躲,結實地挨了這一拳,鼻血頓時飛濺,他被迫退了兩步,然后站穩(wěn),捂住嘴鼻,冷淡地看著緩緩向自己走來的室友們,而剛才動手的顧貞也被其他人攔住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崔赟走過來,忍著怒火,質問道。

  蘇二五用手背抹凈鼻血,鎮(zhèn)定地道:“今日有人被殺,而我當了兇手,那明日也會有人被殺,也會有人當了兇手。捫心自問,哪怕我今天死在這里了,你們回去后就會不怕了嗎?不,你們會逐漸發(fā)現(xiàn)這個事件的疑點,于是你們更加開始害怕起來了,你們害怕你們將成為下一個死者,下一個兇手?!?p>  “幫我,就是幫你們自己。”說到最后,他故意提高聲音,因為這話是特意告訴所有人聽見的。

  崔赟嗤笑道:“真會說這些大話,賤戶之子怎么這么會說話了?”

  蘇二五淡淡道:“所以世家之子成了主謀?!?p>  “你!”

  蘇二五:“事到如今,如果沒有找出證明我們清白的證據(jù),我們都會死在這里,你們先好好想一想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吧。恨我也好,想殺了我也好,無論如何我們現(xiàn)在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p>  眾人皆是默然,憤怒地瞪著他。

  蘇二五將這一切收入眼內,他不禁在心中嘆息,因為他知道自己以后不會再有結交伙伴的機會了,但能暫時撿回自己這條命,也算是賺了。他也知道,那個校尉之所以肯暫時饒過自己,純粹是因為自己這一打鬧牽扯上了世家之子,看來吳郡大族確實不同凡響。

  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實理由并不僅于此。

  遠處,白日夢也將這一切看在眼內,嘴角更加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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