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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物戰(zhàn)記

第六十六章、上元節(jié)

齊物戰(zhàn)記 四季閑者 2953 2020-04-11 17:00:00

  建康城,南朝國都,也是這天底下最發(fā)達(dá)的城市之一。

  其據(jù)長江之險而守,西北面、東北面分別有石頭城和紫金山眾星拱月,內(nèi)城之內(nèi)也有臺城,亦即所謂宮城,從御道北上直穿過宣陽門和大司馬門,便能抵達(dá)臺城。而從內(nèi)城西邊西明門走進去后便能見到太初宮,這里是南朝皇帝平時處理政務(wù)的地方。

  此時正值亥時,寢宮內(nèi)一個穿著明黃衣服的中年男人正埋頭批改奏章,此人正是大楚皇帝虞驊,在他身邊,還有一個不起眼的男人默默無聲地幫忙處理著政務(wù)。忽然,虞驊面露怒色,恨恨地道:“又來了,又來了,朕都已經(jīng)在朝會上說過不準(zhǔn)再提此事的了?!?p>  主書李昀之微微笑道:“又是誰惹管家生氣了?”

   虞驊哼哼道:“還不是那個左仆射張鈞,上疏說我窮兵黷武,貽害百姓,真以為朕不敢收拾他了?”

  李昀之勸道:“這不是正是左仆射的目的?如果官家您懲治了他,這只會成全他的名聲。”

  “朕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虞驊嘆氣搖頭,“罷了罷了,不提這了,淮南王那事......如何了?”

  李昀之道:“一切尚在計劃內(nèi),只是......”

  “只是什么?”

  “臣只是以為還是照原計劃來做更好,如今匆匆變更,即使成功了,也沒法徹底將淮南王府連根拔起?!?p>  虞驊嘆道:“朕何嘗不知,只是......哎,就算現(xiàn)在的那樣辦吧,至少能給我那弟弟留下個好名聲,他的兒女們多多少少也能幸活下來?!?p>  既然圣意已定,李昀之自是不會再反駁了,他微微頷首應(yīng)答了下來。盡管在文武百官及天下人眼中,他李昀之是個弄臣,因此得了圣眷,實則上他知道自己不過是眼前這位大楚皇帝的影子。他所提出的一切建議,都只不過是虞驊心中想說卻又不能說不敢說的東西......

  所以,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好好扮演好影子的角色。

  虞驊沉吟道:“如今待在淮南王府的那個奸細(xì)好像是叫......”

  “蘇二五。”李昀之毫不停頓地回答了出來。

  “真是個有趣的名字?!庇蒡懳⑽⒁恍Γ徊贿^他笑的其實并不是這個名字,而是這位主書一如既往的強悍記憶,即使是再小的角色,這位主書似乎也能記住那個人的來歷底細(xì)。

  虞驊接著道:“朕聽聞了他在淮南王府中的所作所為,倒也是個妙人,你覺得此事之后給他個什么安排才好?”

  李昀之卻是緩緩地?fù)u了搖頭:“不可升遷,即使升遷也不能過快?!?p>  虞驊愣住了:“為什么?”

  李昀之語氣平淡地道:“為人巧偽,狼子野心?!?p>  聽見這個評價,虞驊頓時笑了:“詳細(xì)說說?”

  “我曾看過他在村中時所作所為,風(fēng)評甚好,鄰里雖說不上尊敬他,卻也是跟他交往融洽?!?p>  虞驊笑著搖頭:“這不正說明是一個品德良好之人嗎?”

  李昀之面無表情道:“這只是他在平時的表現(xiàn),若是遇上危機,便會露出本性,這種人只需共富貴不可共患難。他在進入了那小島后,便遇上了一件兇案,死者就在半夜死在他旁邊,兇器也是他的,明眼人也能看出這是栽贓陷害,但證據(jù)確鑿,他卻是能取巧逃過一劫,后面的事情......就更糊涂了?!?p>  “糊涂?”

  李昀之冷笑道:“那島上的密斥司人早就被滲透得像個篩子了,有些事要瞞下來并不出奇,我見了他后面洗脫嫌棄的來龍去脈,只覺得這事十分怪異,很不妥當(dāng),怕是......被隱瞞或者篡改了什么,這說明他可能跟某些人有所勾搭?!?p>  虞驊不由沉默了,他何嘗不知道那島上的密斥司是什么樣子,盡管沒有李昀之說的“被滲透得像個篩子”這么夸張,但確實有不少世家大族的奸細(xì)混入其中。

  世家......想到這個龐然大物,他心中更是恨得咬牙切齒了,特別是他想起來那位左仆射張鈞亦是出身世家大族。

  “狼子野心又從何說起?”

  “從兩點看出:一,他敢接下潛入淮南王府的任務(wù);二,他給淮南王提了計策......”李昀之邊先后伸出兩根手指頭,邊緩緩開口道,“管家,您還記得淮南王上疏給你的那個治匪之策嗎?”

  虞驊笑問道:“那個以毒攻毒之策?近來倒是施行了,效果似乎還不錯......”

  李昀之說出了后面的答案:“以毒攻毒之策正是蘇二五向淮南王提議的計策。”

  如果蘇二五聽到這句話,定是會毛骨悚然,因為他跟淮南王當(dāng)初交談時分明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場......

  虞驊點了點頭,旋即又搖了搖頭:“巧偽和野心不是什么壞事,倒不如說這樣的人正好用,不過......還需再敲打敲打,這人的事不急。”

  李昀之點了點頭,不再說下去了。

  接著,虞驊突然往窗外望了出去,窗外夜色朦朦,卻略有些吵鬧,他皺眉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宵禁解除了?”

  李昀之笑道:“官家,今天是上元節(jié)啊?!?p>  “哦,上元節(jié)啊......”虞驊也終于回想起來了,但他在望著窗外夜色的同時,內(nèi)心卻是在想著另一件事:已經(jīng)是他登基第二十一年了啊......

  不知何故,他莫名想起了自己尚是皇子時與同父同母的那位弟弟共同玩耍的情景,心中幽幽嘆息。

  不要怪我,一切錯在我們偏偏生在帝王家。

  他近幾年來身體已經(jīng)越來越差了,剩下的日子怕是所剩無幾了,為了讓太子能順利接替他的位子,有些事是非做不可的。

  而在五百里開外的會稽郡,山陰城內(nèi)也正張燈結(jié)彩,人聲鼎沸。

  一盞盞花燈懸掛在街道、樓閣之上,美輪美奐,有些才子自信滿滿地站在商攤前興致高昂地猜著燈謎,不遠(yuǎn)處筑有高臺,一些歌女正撫琴彈箏,口中吟唱,一些客人邊有說有笑邊在排隊買著圓子,很是一副熱鬧景致。

  由于今晚是特別的日子,外加不久前官府找到了五惡花之一的海棠花的尸體,所以府中少年少女們得以解禁出門,當(dāng)然,還是得隨身帶著護衛(wèi)。

  一群年紀(jì)不大的少年少女們走在人群中,興奮地張望左右,走著走著,蘇二五突然向旁邊幾名小弟打個顏色,他們立即回意,于是紛紛帶著笑意悄無聲息地湊到高寶霖身邊。

  良久后,高寶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掃視一圈,驚道:“殿下呢?”

  這話一出,其他人也紛紛受驚了,那幾個護衛(wèi)更是慌得不行,但隨后他們也發(fā)現(xiàn)了不止虞可不見了,還有某個無恥小人也不見了......

  他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們好像跟其他人走散了......”虞可面露驚慌,轉(zhuǎn)過來,轉(zhuǎn)過去,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連忙搜尋四周,卻始終找不到除眼前少年的其他人的身影。

  蘇二五漫不經(jīng)心地道:“走散了就走散了唄,反正我記得路?!?p>  虞可卻是瞪了他一眼:“是你,你搞的鬼?”

  蘇二五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只是湊近了過來,不客氣地抓住了她的小手,觸感柔嫩,他正色道:“現(xiàn)在這情況要是你走散了可不好啊,你......不認(rèn)識回府的路吧?!?p>  虞可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罵他無恥,還是用力甩開他那只占便宜的手,最終兩樣她都沒做,只是低著頭,紅著小臉訥訥地道:“你可不要太過分了......”

  蘇二五卻是聽懂了默認(rèn)的潛意思,于是他得寸進尺,改抓為牽,小手被他親密地攥住了。

  一時間,虞可更是臉頰滾燙了,耳根似是都被染紅了,她甚至覺得有些眩暈,口舌干燥,雙目蕩漾,她更是羞的低著頭任他拉著走,生怕讓別人看見自己現(xiàn)在這樣子。

  天哪!他、他怎敢如此......

  這可是大街上?。?p>  等等,我的手有沒有出汗......

  腦子里一團亂麻,她已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靈受到了強烈的震撼。這一晚上她都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度過來的了,隱約記得他的問話,比如“這個你要嗎”、“好像挺好吃的樣子,試一下嗎”、“今晚過后就沒那么好的機會能晚上出來晃悠了”,甚至原本的牽手都不知在什么時候變成她抱著他手臂,將腦袋埋在他臂彎上抬不起來了,至少在別人眼里大抵是很親密的吧。

  她覺得今晚甚是漫長......

  但她終是挨過來了,眼見著出來晃蕩了這么久,她終于找準(zhǔn)了一次機會,鼓起勇氣出聲道:“我們回去吧?!北M管是鼓起勇氣才說出的話,卻沒有平時對他那種兇言兇氣,反倒是細(xì)聲柔語。

  蘇二五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好啊?!?p>  兩人這便要啟程回府里去了,然而這浪漫的時刻終究是被外人打破了,身后不遠(yuǎn)處傳來了一個聲音:“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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