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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偏執(zhí)少年

第十八章 歸來

她的偏執(zhí)少年 方幾里 2323 2020-03-24 00:04:59

  很快便放寒假了,班主任要求大家把書桌里的東西全部清理,不能留一點垃圾。

  最后一天放學時,高飛帶著那本“被遺棄的證書”來找唐蘇,問她有沒有興趣拿走。

  本來都想扔掉了,又想起上回她好像對那座獎杯很感興趣,尋思問問她,也好過扔在垃圾堆里。

  至于李行那邊,他是再不敢去問的,這么長的時間都沒來要,估計也早拋到腦后了。

  她猶豫片刻,最后還是把它帶回了家。

  寒假的日子總是無聊的,唐蘇是不愛把作業(yè)都堆到一起寫的,所以每天早上自然醒后總要在書桌上做會作業(yè)。

  某天她醒來之后,習慣性的去摸床頭上的手機看時間,打開后,有一條“未讀”消息。

  是李行發(fā)來的,內(nèi)容是:生日快樂。

  時間是半夜12點10分。

  生日?她發(fā)怔……

  忽然回想起些什么,唐蘇有些愧疚。

  整理過后,下床洗漱,刷牙的時候心不在焉,白色泡沫順著手腕一直流到了胳膊,反應過來后,部分泡沫都已經(jīng)干掉了,留下一串白色痕跡。

  她干脆進去沖了個澡,沖完出來濕著頭發(fā)坐在床邊出神,伸手撈過手機,打開,點開對話框,輸入又刪除,又輸入最后又刪除。

  后來,想了想,干脆沒回,把手機扔到一邊,擦著頭發(fā),擦完后,正準備起身去放毛巾,床上的手機突然又響了一聲。

  她忘記關靜音,手機的響動總能嚇她一跳,拿起來調(diào)成震動模式后,看了眼新消息,是個未知號碼,內(nèi)容只有個句號。

  唐蘇看了半天,想不出是誰,最后歸為垃圾短信,沒再去管它。

  臨近過年時,唐斌來給她貼過一次對聯(lián),并告訴她,讓她三十那天早起過去,簡單交流后就走了。

  去年也是如此,在對面住到了初二便回來了,宋姨當然也會留人,卻也只是跟她客套罷了。

  三十前一天,唐斌早早叫她去對面住,那邊來了一些宋玉潔的同事,其中就有上次幫她找胸章的王艷,王艷夸唐蘇越長越漂亮,問唐斌怎么不帶她去醫(yī)院把臉上的胎記做掉。

  所有人都認為實在影響美觀,據(jù)說出生時有過這個想法,但是紅胎記不比青胎記,祛除率太低,只有百分之二十五,還有可能留疤,最后遂放棄。

  其實唐蘇自己并未覺得這塊胎記有多么丑陋,許是看習慣了,只覺得它是身體的一部分。

  三十這天早晨,唐蘇是被樓下的鞭炮聲吵醒的,即使城市有“禁煙令”,但也總有人不愿意遵守規(guī)則。

  手機收到許多條拜年短信,她一一查看,大部分是轉(zhuǎn)發(fā)群發(fā),剩下兩條,一條是高飛,一條是于樂樂,再沒有別人。

  她回完消息后,匆忙洗漱跑去廚房幫忙,早上吃的清淡,煮了過水面條。

  中午,唐斌讓她倆點菜,唐蘇只點了個清蒸魚,那是父親的拿手菜,她已經(jīng)很久沒吃過了。

  小區(qū)物業(yè)今年買了好多煙花,從下午一直燃到晚上,唐蘇趴在落地窗前看了好一陣。這會,已經(jīng)傍晚七點多了,滿屋飄著飯菜的香氣,電視里熱鬧的節(jié)目播著,這是一年里最有煙火氣的時候……

  唐蘇回到屋內(nèi),默默翻開手機,屏幕上仍然空蕩。

  外頭的煙花還在絢爛著,無數(shù)顆星火簇擁著天空,霎時間炸開,又灰禿禿的墜下……

  她記得,那個屋里很冷。

  木地板是涼的,廚房的灶子打火很慢。

  手機被慢慢放在耳邊,每一秒都很漫長,一陣“嘟嘟”聲后顯示接通……

  窸窸窣窣的,有笑聲,交談聲,甚至有點吵,她聽不太清,只是沒有人朝話筒里講話。

  唐蘇拿著手機等了一會,抿著唇,外頭一閃一閃的,不時映在她的臉上……

  里面依舊沒人說話,她猶豫著切斷了,沒再管,放下手機,出去吃飯。

  這個年同往常一樣,又不一樣。

  唐蘇十年沒見過的母親陳挽萍回來了。

  也是在一個清晨,如同她離去時那般。

  唐蘇初二就回去睡了,第二天一大早有人在按門鈴,她掀開被子起來還在睡眼惺忪中,導致門開時,唐蘇甚至沒有認出來她。

  歲月好像格外憐惜她,一張臉同記憶中好像沒什么兩樣……

  唐蘇幾近是當場釘在原地,凝固的空氣箍著她的身軀,越呼吸箍的越緊,把她勒成幾段。

  陳挽萍從她旁邊錯身進來,沒有行李,只手肘處掛著一只真皮女士包,她進來環(huán)顧了一圈后,便回頭沉默地望著唐蘇。

  唐蘇依舊背對著她,一動不動的站著。

  門還半開著,樓道里不知誰家大清早扔的垃圾,這會味兒飄過來,聞到令人作嘔。

  陳挽萍覺得女兒太瘦了,背影分明在佝僂著,肩膀下沉的厲害。

  唐蘇抬起胳膊,拽住把手,緩緩將半敞的門闔上,轉(zhuǎn)身,抬起頭看她,一切像黑白老舊電影里的慢動作,恍如隔世。

  “默片”沒有繼續(xù),陳挽萍開口。

  她喚了聲“曼兒”,那是唐蘇的乳名。

  聲兒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隔了好久才傳進她的耳朵里。

  她動了動唇,有些干,不知道說什么。

  陳挽萍自顧自的坐下:“過來說話。”

  周圍死寂。

  唐蘇極慢的挪動著腳下,坐到她對面。

  “是大姑娘了?!标愅炱佳劢前l(fā)酸。

  伸手將垂下的碎發(fā)別到耳后,無名指上翠綠通透的翡翠戒指很是吸睛。

  她問:“吃早餐了嗎?一會媽媽帶你去吃早餐好不好?”

  唐蘇搖搖頭,不知在回答她哪個問題。

  “爸爸知道嗎?”她聲音發(fā)著澀。

  陳挽萍說:“不用告訴他?!?p>  唐蘇覺得陳挽萍知道父親不同自己住一處,所以才會一大清早來找她。

  “一會兒我還得做作業(yè)的?!?p>  “媽媽就陪你吃個飯,好嗎?”

  唐蘇抬頭看她:“我不餓……媽媽……”

  陳挽萍忽得抬起手背捂著臉,指縫間有什么滴下來……她欣慰笑著點頭:“那等你做完,給媽媽打電話好嗎?”

  又接著說:“媽媽就在附近等你?!?p>  說完之后,又坐了幾秒,才發(fā)覺應該走了,唐蘇沒有看她,眼神飄在別處。

  陳挽萍一步三回頭,終是開門出去了。

  她就那么坐了一上午,期間有條消息,是大年三十那條莫名其妙的號碼,陳挽萍給她發(fā)了個定位,是附近某高檔餐廳,說她會等。

  唐蘇收起手機,她覺得好困,蹬掉鞋,趴回床上,蒙著被,外頭的光亮一點也照不進來。

  她一整天都沒有吃飯,胃里不叫,也不覺得餓,后來,陳挽萍沒有再發(fā)消息給她。

  除了早上,這一天下來,仿佛跟往常沒什么不同,樓下的夫妻還是從早吵到晚,隔著厚厚的棉被也能聽到,衛(wèi)生間水管兒里還是總有樓上抽馬桶的動靜,一天上了八回廁所。

  至于為什么是八回,其實是唐蘇數(shù)著了,每響一次,她就在腦海中記著一次。

  她在被里發(fā)笑,卻連勾嘴角都覺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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