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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是朵黑心蓮

相交相知 自作多情

公子是朵黑心蓮 妖柒兒 4453 2020-03-09 00:55:24

  第二日,桑余照常拿著裝滿了她那嫡姐衣服的洗衣盆到河邊去浣衣,她走到那河畔時,便見有一個穿著白衣的身影盤坐在昨日她們相見的位置。

  桑余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氣,還好,他真的在,他不是她幻想出來的。

  她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那么一個不愛笑的人,面上竟也是露出了笑容。桑余步伐輕快地走到東隅身后,出聲喚道:“東隅公子?!?p>  東隅聽出了桑余的聲音,“桑姑娘?!?p>  桑余見他還記得自己的聲音,面上笑容更甚。

  她本就生的清麗,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江南朦朧的水霧,她這么一笑,卻是讓她的五官都靈動了起來。

  此后的每日,桑余都會到河畔與東隅相見,二人一個撫琴,一個洗衣,時而談天說笑,時而靜坐不言,享受片刻的安寧。

  桑余從小就被桑家藏在府中,若不是桑大小姐的差使,她都極少能有機會出門,所以她自然是沒有什么朋友。甚至她都不敢肖想,有朝一日自己能夠有一個好友。

  但是現(xiàn)今,她卻擁有了一個朋友,甚至可以與他引為知己。

  不過令她驚訝的是,與東隅相處的過程中,她發(fā)現(xiàn)東隅不僅生的好看、琴技高超,談吐舉止都很是不凡。想來東隅家道中落之前,一定也是京中的富人家,要不然怎么能練就這一通身的氣度。

  一日,東隅突然問道:“桑姑娘是哪戶人家的千金?”

  正在洗衣的桑余一愣,隨即自嘲一笑,“哪里是什么千金,不過是江南桑氏的一個小丫鬟罷了。東隅公子可見過哪個千金小姐需要日日來河邊洗衣的?”

  江南桑氏......東隅抿了抿唇。

  “桑姑娘談吐不俗,品鑒能力也很不凡,怎么會只是一個小丫鬟。”

  桑余聽到他對自己的夸獎,心中有些暗喜,但是卻不知是否要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

  東隅像是知道她在糾結(jié)一般,只是靜靜地坐在她的身側(cè),沒有催促。

  桑余想了良久,還是說道:“東隅公子猜得不錯,我的確不是一個丫鬟,但是卻與丫鬟無異。”

  桑余不想騙他,而且她也有太多的話憋在心中太久。

  于是桑余思量了片刻后,還是啟唇將自己的身世娓娓道來。她是身份低微的歌姬與世家老爺一夜風(fēng)流的產(chǎn)物,因此不受嫡母待見,會被嫡姐欺辱。

  桑余在說這些的時候,語氣一直是淡淡的,十分平靜,就像是訴說的是其他人的故事一般。

  東隅雖然一直沒有插話,但是桑余卻知道,他一直在認真地傾聽自己的傾訴。

  他久久地沒有說話,也沒有安慰她的不幸遭遇,像是在想些什么。桑余見狀,笑了笑,若她是東隅的話,現(xiàn)在也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是好。

  于是她扯開話題,“那東隅公子你呢?公子是如何從京中流落到這江南的呢?”

  東隅像是沒有想到桑余會問及自己一般,愣了一剎那,然后才答道:“不過是被小人暗算罷了。”

  “我在京城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樂師,這些年來積攢了些人氣和家底。我的同門師弟因此嫉妒我,便給我暗中設(shè)陷,給我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讓我家破人亡,還毀了我的雙目?!彼恼Z氣聽起來很輕松。

  “為了活命,我只得帶了一個從小便跟著我的小廝逃離京城,一路上賣藝為生,這才逃到了這江南。現(xiàn)在我也是在天香居當(dāng)一名樂師,在雅間為客人撫琴討生活?!?p>  之前的二人一直默契地沒有打探太多對方的私事,這還是桑余第一次知道他在江南是做什么的。

  天香居啊......桑余垂眸想了想。

  天香居是這江南最大的酒樓,一向以風(fēng)雅聞名,東隅能夠擔(dān)任雅間的樂師,也足以證明他的技藝高超。

  她沒想到,這么看上去一個謫仙一樣的人物,竟也遭遇了那么不堪之事。

  正在桑余在心中為他抱不平的時候,東隅的小廝書玉從一旁的樹下小跑著朝二人走來。

  “公子,該回去了?!睍裣葘ιS嘈χh首致意,然后走到東隅身邊俯身說道。

  這書玉便是東隅帶的那個貼身小廝,平日里他怕打擾二人的興致,都只會在遠遠的地方候著,到了時間才會過來喚他。

  “時間過得可真是快啊,今日是談的有些久了?!?p>  他將自己膝上橫著的古琴拿了起來,書玉立即默契地上前接住后抱在懷中,而后東隅便站起身來,朝著桑余聲音的方向作揖,“桑姑娘,在下先走一步?!?p>  桑余覺得時間過得太快,她還沒來得及多了解一下東隅,他便要回去了。她心中竟然有些失落。但是她面上不顯,也站起身來,對著東隅行屈膝禮,“公子慢走?!?p>  書玉對著桑余又笑了笑,然后上前扶住東隅的手,一主一仆慢慢地朝著遠處走去。

  桑余看著這二人離去的背影,只覺得今日陽光太過刺眼,竟讓她有微微的目眩。怎么有人連背影都可以美成那樣。此刻她甚至都懷疑東隅真的會是落魄公子嗎,他那通身的氣度,實在無法讓人把他和“落魄”二字聯(lián)系起來。

  今日她想要問的問題還沒有問完,不過還好他們?nèi)杖障嘁?,明日再問也不遲。

  想到這里,桑余抱起腳邊的洗衣盆,無意地輕哼著東隅彈奏的旋律,腳步輕快地朝著桑府走去。

  可是讓桑余意想不到的是,第二日她和往常一樣來到河邊時,竟是沒有看到東隅的身影。

  起初她猜想東隅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擱了,但是她等到日下西山,卻還是沒有看到那個她等待的人。

  此后的一連幾日,桑余都沒有看到東隅的身影,似乎前些日子那謫仙一般的人物只是她的幻想而已。

  桑余每日都抱著期盼來到河邊,又只能敗興而歸。

  若是說之前她習(xí)慣了獨自一人,便也可以忍受這孤寂,可是她好不容易在東隅身上體驗到了有一個人陪伴的滋味,便再難以適應(yīng)這空落落的感覺。

  桑余最是擔(dān)心東隅會不會是遇到了京城的仇家,愈發(fā)寢食難安。

  她實在放心不下,便想到東隅是天香居的琴師,或許在那里可以打聽到他的近況。

  于是她便趁著出府洗衣之時,來到了天香居,去打聽一個名為“東隅”的琴師的下落。

  桑余剛來到天香居,便正巧看到東隅貼身小廝書玉從樓內(nèi)走了出來。

  “桑姑娘,你怎在此?”書玉看到桑余,有些訝異。

  “我許久未見東隅公子,心中擔(dān)憂,所以才想著來天香居找找看?!鄙S嗖痪o不慢地說道。

  書玉聞言,了然地點了點頭,桑姑娘是他家公子為數(shù)不多能談得來的好友,見這桑姑娘如此掛念自家公子,書玉心中也頗為寬慰。

  “桑姑娘,只是現(xiàn)下公子正忙,怕是無暇見姑娘啊?!睍裼行殡y。

  “這個時間他不一向是空閑的嗎?”桑余疑惑。

  “姑娘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公子竟是在這天香居中遇到了一位故人,公子的故人極愛聽公子撫琴,便日日來聽琴。公子又與這故人十分聊得來,故而就沒有推脫,專門在這個空閑的時間為故人撫琴?!睍窠忉尩?。

  桑余聽到書玉說東隅竟然在江南還有個故人,心中既為他感到高興,又有些莫名的酸澀。

  原來他不是遇到了變故,而是遇到了對他而言比她更重要的人啊。

  也是,他們不過也就相識不久,怎么抵得過故交。

  書玉見桑余沒有回應(yīng),于是想了想,又說道:“若姑娘著急見公子的話,便同我一起到樓上雅間門口候著吧,這個時間公子應(yīng)是也該會完客了。”

  桑余想了想,她此次來,還是想要見東隅一面的,親眼看到他安好,她也能真正放下心來。

  于是她輕輕頷首,“麻煩書玉了,多謝。”

  書玉本就生的白凈斯文,聽到桑余的感謝,露出了有些羞澀的笑容,“姑娘言重了?!?p>  書玉在前面引路,二人來到了二樓最里側(cè)的一個名為“琴香苑”的雅間門前。

  “桑姑娘便在這里候著吧,公子應(yīng)要不了多久就送客了?!睍裾f道。

  桑余站在那雅間門前,透過門板,能夠聽到房間內(nèi)的動靜,隱約能夠聽出是說笑聲。

  她一下子便聽出了東隅的聲音,今日的他心情好像格外好,聲音都比往常要清亮許多,還能夠聽到他的笑聲,她之前似乎從未聽到他那樣笑過。

  或許遇到了故人的他,真的很開心吧。

  而另一個聲音,竟然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桑余初聽到那女子的嬌笑時,忍不住怔愣了一瞬。

  書玉說到東隅的故友時,她下意識就以為他的故友會是一個男子,可現(xiàn)在她才知道,是自己想當(dāng)然了,東隅如此才貌,怎么會缺少紅顏知己呢。

  桑余一時間有些恍惚,東隅是她身邊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可以稱之為朋友的人,所以她便將他看的格外重要些,但是她卻忽視了,東隅定是不缺友人的,她在他那里,也不過算是個萍水相逢之人罷了。

  正在桑余胡思亂想的時候,“吱呀”的一聲,雅間的門被推開。

  桑余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形曼妙的粉衣女子正朝著門口走來,門上掛著的珠簾模糊了她的臉。

  桑余瞇了瞇眼睛,她怎么覺得這女子的粉衣有些眼熟,雖然隔著珠簾看不真切,但是她卻覺得熟悉。

  “余兒?!睎|隅的聲音從房間中傳來,他的聲音依舊如此清越。

  桑余聽到東隅的這個稱呼,心跳瞬間漏掉了一拍,耳根有些發(fā)燒。他之前都客氣有禮地喚她“桑姑娘”,卻還是頭一次這么親昵地喚她的名字。

  桑余正欲應(yīng)聲,卻只見那女子微微向房內(nèi)側(cè)身,聲音婉轉(zhuǎn)嬌媚地應(yīng)了聲:“嗯?”

  “今日風(fēng)有些涼,回去時別忘了加件衣裳。”東隅的語氣是桑余從未聽過的溫柔。

  那女子聞言,似是害羞地輕笑一聲,嬌嗔道:“知道了?!?p>  桑余方才還發(fā)熱的耳根溫度瞬間變得冰涼,原是她自作多情了,東隅對她向來都是有禮且疏離,又怎會如此親密地喚她。再說了,他在屋內(nèi)坐著,又怎么會知道自己的到來。

  她一直以為東隅本就是個清冷的性子,但是現(xiàn)下才知道,他也是有溫柔貼心的一面的,只是面對的不是她罷了。

  桑余正欲轉(zhuǎn)身離開,只聽到珠簾相撞的清脆聲響,和一道熟悉的聲音:“桑……妹妹,你怎在此?”

  桑余身體一僵,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猛地轉(zhuǎn)身,朝著聲音的主人看去。

  那剛從雅間中出來的華貴美人,不是自己的嫡姐桑瑜,又能是哪個!

  沒錯,她的嫡姐的名字與她的名字喚起來同音,但是含義大不相同。她嫡姐的“瑜”是寶貝美玉的意思,而她的“余”則是就是多余。

  原來東隅溫柔喚的是“瑜兒”,而不是自己這個多余的“余兒”,他的溫柔是給她那千金姐姐“瑜兒”的。

  “瑜兒,怎么了?”東隅聽到了桑瑜的驚呼,似是十分緊張一般,也不顧著自己眼盲,直接站起身來,書玉連忙小跑過去扶住自家公子,朝著門口緩步走來。

  桑瑜本一臉驚訝,見東隅走到了自己身邊,連忙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tài),柔聲說道:“無事,你別擔(dān)心,我不過是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在這里,所以有些驚訝罷了?!?p>  “妹妹?”東隅似是有些疑惑。

  “也對,你應(yīng)是不知道的,我有個庶妹,喚做桑余,多余的余?!鄙hぴ诮榻B桑余的時候,特意強調(diào)了她名字的含義,像是很不滿意她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同音一般。

  “桑姑娘,是你嗎?”東隅似是有些驚詫,問道。

  桑余低頭苦笑一下,見禮道:“東隅公子安好?!?p>  桑瑜見二人似是相識的樣子,有些詫異,眼神在二人之間流轉(zhuǎn),“東隅,你和......我妹妹認識嗎?”

  東隅微微一笑,毫不隱瞞地說道:“前些日子我在河邊撫琴的時候偶然遇見了桑姑娘,那時我還驚訝桑姑娘與你的名字同音,后來才知是你的庶妹?!?p>  他如此毫不遮掩的態(tài)度,反倒讓原本有些疑心的桑瑜安了心。

  而桑余卻心中漸冷,原來當(dāng)時東隅注意到自己,她竟然還是借了她嫡姐的光,借了這相似的名字的光。

  桑余覺得有些嘲諷。

  “當(dāng)初我在京中外祖家與你相識的時候,我這庶妹因為身份特殊并沒有一起前往。家里人也不想她的身份外泄,所以才沒有告訴你我還有個庶妹,也怪不得你不知呢。”桑瑜在面對東隅的時候語氣十分溫柔,還親昵地挽住了東隅的手臂。

  “原來如此。”東隅感受手臂被女子纖細柔軟的胳膊挽住,身體略微一僵,卻也沒有躲開,而是很快恢復(fù)了自如,任由桑瑜與自己做出親昵姿態(tài)。

  桑瑜也是第一次與東隅如此親近,因為她可以看出她那個庶妹桑余對東隅的態(tài)度很特殊,所以她更想要在桑余面前宣示主權(quán),讓她知道東隅不是她能夠肖想的。好在東隅并沒有排斥,于是她看向桑余的眼神更是得意,就像是在宣示主權(quán)一般。

  “對了,桑姑娘來找在下所為何事?”東隅朝向桑余問道,語氣是一如既往的疏離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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