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說林青峰名動京都,甚至慶王府的人都登門拜訪,你可確定你說的就是我們鎮(zhèn)上那個山里的野小子嗎?”“關(guān)爺,此事絕無虛假,小人親自去探查一番,確是他們,只不過林青峰他……”關(guān)山樺焦急的問“他怎么了?!薄奥犝f那小子謝絕一切訪客,閉門造書,不與人往來。慶王府上倒是有個清客叫什么十三公子的常去看他,慶王倒也沒什么動靜”關(guān)山樺暗自思量,正是好機會啊,既然他錯過了這樣的機會,那么出了什么事故也就怨不得他了,偌大的京都每天都會死幾個文人墨客,至于那小子怎么寫出那樣的詩,或許是機緣巧合罷了,不過,他就要與這世界告別了,且由他快活幾天,到時候“李小,你這樣……”
關(guān)安權(quán)覺得父親不過是小題大做,硬要他提防一個山野小子,他師出名門,是要與天下競爭的,可惜叔公那個老頭,放著他不教,竟跑去自愿教那個野小子,聽說他也來了京都,甚至有了名氣,名氣再大,抵得過一條命嗎,在他死之前,我倒要去會會他。
青峰一家自然在大哥胡安國那里住下,每日習練叔公教的氣息穴脈,凝神靜氣,一應應酬大哥都替他擋了去,二哥蘇柳青有時也過來看望,一嗣入夜,三人就痛飲狂歌,大恨人生不如意之事,說盡人間心酸,舉酒邀月,拔劍起舞,也好似人間天堂。三爹自然也對他放了心,與三娘落得清閑,每日游逛京都。聽得人報關(guān)安權(quán)來訪時,林青峰心里一震,面目也凝重起來?!叭?,怎么忽然悶悶不樂,是不是那個來拜訪的人與你有什么糾葛,大哥替你趕走就是了!”青峰按下胡安國,“大哥不必,是故人來訪?!碧K柳青道“即使三弟的故人,何不邀他進來共飲一杯,也解你思鄉(xiāng)之愁”青峰默默的點點頭,不久看到一人緩緩走了進來“阿九別來無恙啊”分明那人眼里眉目都是一股不屑之意,只是卻惹不起人的討厭來,這樣一種臉總給人過于誠實,甚而可愛的感覺,叫人怎么也恨不起來,只當做是個孩子。青峰醒來的那天就明白自己怎么昏迷過去的,記憶依然在,關(guān)家甚而連一顆小棋子也不放過,讓他隱隱發(fā)笑。究竟是過于小心呢還是過于狠毒。
“青峰兄,幾日不見,一切還如愿吧。不過這種小地方……”關(guān)安權(quán)夸張的看了看望鄉(xiāng)樓的布置“青峰兄這樣的人也能住得下去嗎!”胡安國也沒什么動作,只是笑問到“敢問公子什么家世?”“陵安,關(guān)家”蘇柳青驀自笑到“原來是關(guān)家,早就聽說陵安來了人,公子想必是關(guān)家出名的權(quán)少爺吧”關(guān)安權(quán)搖搖疊扇,“知道的還不少嗎”林青峰一直在旁觀望,愈覺的這關(guān)家公子的可愛,全無心機,想必是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對人也沒什么防心,倒也是個有趣的人。“關(guān)公子若不客氣,就留下來與兄弟們喝幾盅,只是怕這寒門招待不了公子的雅興?!标P(guān)安權(quán)不置可否,竟自坐下了,只是胡安國還有些不樂意,卻也聽了三弟的話。
門外童仆久等公子不回,想是出了什么事情,又不敢上前打聽,只是天色已晚,老爺子怕是以為少爺又去逛煙柳巷,兩邊為難,卻也是今夜月藏進云里,一片暗淡處望鄉(xiāng)樓點起了燈籠,直點的滿院通紅,恰似白日的熱鬧聲傳出來,這童仆久等不得,正待要闖進去,卻有人忽出來傳他進去。關(guān)安權(quán)終于想起他來了。才一進門,就被人連蒙帶騙的按到了坐席上?!敖裉煸蹅儾徽摮錾恚膊还芩锏氖裁吹匚徊坏匚?,喝,喝了這盅,以后就是兄弟,刀里火里也一起闖,闖”胡安國顯然是喝醉了,至于關(guān)安權(quán),早喝得不省人事,和胡安國好像一條褲子穿出來的兄弟,就差拜把子了。青峰和柳青看著這一對活寶,不由的笑著。
青峰把目光轉(zhuǎn)向童仆“不知道小哥是什么來歷?!蓖鸵惑@,怎么忽然問起他了“自小是老爺子抱養(yǎng)回來的,一直跟著少爺,老爺子給取了名字,叫關(guān)熙”“好,好!也是個苦命人,苦命人好?。〗裉煸蹅兙墼谝黄?,也算是有緣分,你家少爺也講過你的事情了,不過,今天晚上以后他也就不是你家少爺了,哈哈”有些醉了,今夜不知怎么令人感到親切,是滿院的紅燈籠讓青峰想起了小時候過年的時候,家家那樣的熱鬧,如今雖然已是過了很久,看得身邊的這些人卻愈覺得可愛。
“四弟,你不是有什么話對關(guān)熙說嗎”四弟,誰是四弟?關(guān)熙只看到少爺轉(zhuǎn)過頭來,雖然醉了也有點羞怯“關(guān)熙,你自小就跟著我,一應事情都是你照顧的,這么多年過來,即使不說是過命的兄弟,我也認你做親弟兄,平常隔著主仆身份對你總耀武揚威,其實心里還是很感激你,今天結(jié)識了幾位大哥,我也算明白了,不能看什么身份啊,什么門弟啊,兄弟,我,關(guān)安權(quán),不在乎人家怎么說,人就活這一回,以后你我兄弟相稱,我就是你四哥了,不然就是你五弟,我們拜把子,結(jié)金蘭,好,好不好?!标P(guān)熙心里一震,這么多年也不是沒想過為什么人家就是少爺命,他就是個苦崽,慢慢的也就習慣了。今天聽了這番話,心里不知怎的一暖,他娘的,我好歹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也要交些朋友,闖蕩闖蕩,只是一直以來沒人把他當個人看,老爺子也抓著養(yǎng)他的恩不放,把他當個奴才。今天發(fā)生的一切,都超出了關(guān)熙的想象,即使是個夢,即使回去要挨老爺子的打也值了。關(guān)熙知道一切因為什么,感激的沖林青峰一笑。青峰走過來把手放到他肩膀上,“以后就是弟兄了,講那些做什么,都是寒門子弟,沒那么多講究……大哥,你不是說要拜把子呢,東西呢”胡安國拍拍自己腦袋,笑到“你看我這記性,我這就去拿”
月光掙脫了烏云,院中石杏樹下,幾個人把酒誓盟“我胡安國”“我蘇柳青”“我林青峰”“我關(guān)安權(quán)”“我關(guān)熙”“愿從此結(jié)為生死弟兄,明月可鑒,不論出身地位,不論家世門第,以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愿以我弟兄之盟誓,還這人間清明,前赴后繼,不到弟兄亡盡,后繼無人,絕無退縮之意,蒼天有鑒,而今歃血為盟,以此為記”飲下共融的血酒那一刻,五人哈哈大笑,誰也不知道這一笑為的什么,只是這世間以后,再不是孤獨前行!這茫茫九州,再不是獨自奮戰(zh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