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太和宮”鐘鼓樓,一連九聲連綿不斷地撞鐘聲,“太和宮”正殿外,站立著上千名武當?shù)茏?,清一色穿著淺藍道服,大殿內站著上百弟子,為首站著李逢真、孫勻、柳春陽、離塵子,下面是三代、四代大弟子。
“恭迎掌門!”
隨著一聲叫喊傳遍大殿內外,大殿里首側門處,煙霞子在四名大弟子陪同下來到大殿上首,只見煙霞子頭戴“飛云鳳炁冠”,身襲上清霞衣,繡瑞羽丹砂仙鶴,手持“乾坤陰陽鐲”,一副仙姿玉貌,飄飄若仙。
“參見掌門!”
大殿眾人齊聲躬身道,煙霞子坐到龍虎道椅上,四個大弟子分列兩側,首徒余冷秋身抱煙霞子佩劍“玄魚劍”,在身后墻壁上是一巨副丹青,《老子騎青?!贰?p> “三位師叔,二師兄,眾多門下弟子,我煙霞子今日接掌武當掌教一位,當發(fā)揚我武當習武修道宗旨,匡扶正道,消滅魔邪,光耀我武當!”
煙霞子玉齒輕啟,凝神看著殿下眾人。
“我等將謹遵掌門之命,唯命是從!”
殿中眾人齊聲道。
這時,一名弟子從殿外來到離塵子跟前,說了幾句話并呈上一封書信,離塵子點點頭接過信,便上前說道:“掌門,南昌府寧王派人帶來賀信給掌門?!?p> 煙霞子微一怔,許多年沒和這位主打交道,怎今日會突然派人來送信。
煙霞子向旁一看,一側的鐘素上前接過信呈給煙霞子,煙霞子打開一看,冷笑一聲。
“掌門,寧王書信上寫什么?”
臺下李逢真問。
煙霞子說道:“除了祝賀我榮任掌門,就是滿副夸耀拉攏之詞,我武當豈會做朝廷鷹犬,寧王爪牙?!?p> “掌門,寧王派來的人還等著復命,是否回書信一封讓其帶回去?”
離塵子問道。
“不用了!”
煙霞子一揮衣袖。
“寧王只是一個南昌府里的王爺,我升任掌門何須他千里迢迢來送賀,我們武當只認朝廷,當今皇上,把人趁早打發(fā)了,免得讓朝廷認為我們武當勾結藩王!”
煙霞子說道。
離塵子便著人吩咐下去。
“掌門,現(xiàn)在六大門派都知曉我們武當新任掌門,掌門何時聯(lián)絡六大門派,共誅管同芳,魔教余孽!”
孫勻上前問道。
“管同芳的消息還是沒有嗎?”
煙霞子看向離塵子問。
“江湖上所有渠道,包括七大門派都派人探查,但這管同芳就如同人間蒸發(fā)一樣,始終找不到其蹤影?!?p> 離塵子說道。
“不急!我新任掌門,待我熟悉教中事務,我將親自下山捉拿管同芳。”
煙霞子眼睛閃著寒光說道。
殿中眾人見說也不再說什么,煙霞子心中只想著快點練成“紫凝神功”,捉拿管同芳是遲早的事,但自己一日不能把體內的“紫凝神功”真氣降服,一日不得安寧,如若自己再出差池,豈非愧對大師兄,愧對武當!
“小燕,你師父榮升掌門,你的地位也跟著變了,以后武當沒人敢小瞧你了?!?p> 一條小河岸邊,魏繼賢坐靠在一棵大樹,懷里正摟著許燕,最近這段時日許燕經(jīng)常和魏繼賢偷偷來往廝混,竟然對魏繼賢芳心暗許。
“那是當然,雖然我武藝沒有三位師姐強,但在眾弟子中,師父她是最疼我的?!?p> 許燕說道。
“小燕,自你隨你師父搬進“太和宮”,我都不方便找你了,今天找你出來我想帶你下山玩耍如何?”
許燕一掙脫魏繼賢懷里。
“下山?我可自上山以來都從未下過山?!?p> 許燕說道。
“今天,我?guī)闳ヒ妰蓚€人?!?p> 魏繼賢笑著神秘說道。
“見誰?”
許燕有點驚奇。
“你去了就知道?!?p> 魏繼賢賣著關子,二人便攜手下得武當山。
在武當山下不遠一個小鎮(zhèn)里,一家客棧外套著一個馬車,楊全正等在客棧外,只見魏繼賢帶著許燕過來,楊全上前說道:“少堡主,人都帶來了,安排在廂房里?!?p> “嗯?!?p> 魏繼賢一點頭,然后拉著許燕的手笑著說:“走,進去瞧瞧?!?p> 許燕不知可否地被拉著進入客棧,上得樓來,楊全推開一扇廂房的門,只見房內圓桌邊坐著一大一小,一見有人推門就站了起來,魏繼賢率先進來,許燕跟著進來一看。
“爹,弟弟,是你們!”
許燕驚叫道。
“燕子!”
“姐姐!”
房中人叫道。
只見面前是一個三十多歲曬得臃黑的中年人,身旁是一個九歲孩童,許燕馬上拉著爹與弟弟的手。
“爹,你們怎么來到這里?”
許燕一下子忍不住淚水流了下來。
許燕他爹叫許實,弟弟叫許懷。
“是這位相公派人接我倆過來的?!?p> 許實說道。
許燕轉頭看著魏繼賢,姣容上流著淚痕。
“我也只是打聽到小燕的家人就住在武當山附近,就接過來了,我想,你們有很多話要說吧?!?p> 魏繼賢說著就叫楊全跟著自己出去,掩上門后,許懷一把抱住姐姐,哭著叫著,許燕擦著弟弟臉上的淚水。
“孩子,自你被煙霞子道長接走后,這孩子老哭著要姐姐,今天你倆總算見面了?!?p> 許實也眼淚打轉,用手抹了抹。
“爹,你別傷心,我現(xiàn)在不是好著的嘛,家里還好嗎?”
許燕勸慰著,自己卻止不住淚流。
“唉!”
許實一嘆口氣。
“自你被道長接到武當山,我們家還是過得揭不開鍋,除了連年災害,就是有點收成,交了稅租也剩不了多少,一年能糊口的糧食也沒有,我也只能打打長工勉強過活,再怎么著,也不能再餓死你弟弟。”
許燕不禁想到從前,那時候連年災害,家里揭不開鍋,自己與弟弟都每日餓著,別說米了,就連樹皮也被刮干凈了,自己親眼看到娘餓得沒奶水給弟弟,割血喂養(yǎng),半夜看到娘在床板上餓得翻滾,最后活活餓死過去,而自己幸運的在十二歲那年遇到師父,向她求助討飯,師父看自己可憐,便帶我上了武當山,讓我活了下來。
“孩子,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唉,當初,也是沒辦法,才讓你跟著道長出家,實在是家里……”
許實連聲嘆氣自責著。
“爹,別這么說,當初要不是你硬要師父帶走我,留下了弟弟,只怕我也隨娘去了!”
許燕傷心地說。
“好了,孩子,咱們不哭了,現(xiàn)下以前都過去了?!?p> 許實說道。
“姐姐,那位哥哥還有大叔帶來好多好多好吃的。”
許懷拽著許燕的衣服說道。
許實看著許燕說道:“那位相公說認識你,派人帶來很多禮物,還留下了幾十兩銀子,我可從未見過銀子,摸都沒摸過,這位大相公可真是咱們家的大恩人!”
在房里三人說了良久,才打開房門。
“謝謝你!”
許燕看著門口的魏繼賢,印有淚痕的姣容上一展笑意。
“沒什么,只要能讓你開心就好。”
魏繼賢笑著說。
在回來的路上,許燕靠在魏繼賢肩上。
“賢哥哥,你說我向我?guī)煾刚f明咱倆關系如何?”
許燕說道。
“千萬別!”
魏繼賢一吃驚。
許燕一抬螓首問道:“為什么?”
“這個,還是從長計議,畢竟你是武當掌教大弟子,如若她知道我和你在一起,豈不會生吞活剝了我。”
魏繼賢說道。
“原來你怕這個!”
許燕嫣然一笑。
“我可以向師父還俗不就成了!”
魏繼賢一急,忙說道:“別,你師父才當上武當掌教,你這時候說還俗恐為不妥,咱倆的事慢慢來,反正天長日久,不急這一時。”
“你可不許騙我!”
許燕嬌嗔道。
“哪能,我心里只有你一個,我還想著以后明媒正娶呢!”
魏繼賢說道。
許燕突然一笑不再說話,靠在魏繼賢肩膀上。
二人剛入武當山山門,迎面站著余冷秋,許燕一看余冷秋嚇得臉色發(fā)白,忙從魏繼賢肩上離開,魏繼賢也料不到余冷秋會突然在這里出現(xiàn)。
余冷秋面若冷霜,看向許燕,又看向魏繼賢。
“大師姐?!?p> 許燕小聲低頭說道。
“姓魏的,你做得好事!”
余冷秋看著魏繼賢冷聲道,一雙眸子閃著寒芒,魏繼賢被看得心里發(fā)毛,暗道這小道姑跟她師父一樣,著實可怕。
“你們倆,跟我來!”
余冷秋說著便扭頭就走,魏繼賢看著許燕,許燕一皺眉,使了個眼色,示意魏繼賢跟著,二人便跟在余冷秋身后,三人一路往天柱峰“太和宮”而去,但沒有走正道石階,都是專揀羊腸小道而上。
在“太和宮”一別院,院子里坐著煙霞子,一邊是兩個大弟子,這時一個女弟子跑來說道:“師父,師姐她們回來了!”
“讓她們進來!”
煙霞子冷聲說道。
不一會,從回廊上過來三人,為首是余冷秋,身后跟著許燕、魏繼賢,一邊的兩個大弟子一見魏繼賢都一皺眉頭。
余冷秋過來一躬身道:“稟師父,在武當山門處等回四師妹,現(xiàn)將二人帶回!”
余冷秋說完便站立一邊,許燕與魏繼賢也來到近前,面對著煙霞子。
“師,師父?!?p> 許燕聲音很小,低著頭根本不敢看師父。
煙霞子看著許燕說道:“我自入主“太和宮”就很少管你們了,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今天要不是你師姐向我說,我還不知道你竟和這廝鬼混在一起!”
煙霞子繼又喝道:“說,下山干什么去了!”
“我,我去見我爹還有我弟弟?!?p> 許燕小聲說。
煙霞子有點意外,然后轉頭對鐘素說道:“去把你師伯叫來?!?p> 鐘素應了聲,便領命出了院子。
煙霞子看向魏繼賢,一雙眸子隱現(xiàn)寒光,玉臉一下沉了下來。
“魏繼賢,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勾引我門下弟子!”
煙霞子喝道。
魏繼賢撲通一跪,顫聲說道:“太師叔,繼賢不敢,繼賢只是,只是見許燕師叔身世可憐,便帶著師叔去見她爹和弟弟?!?p> “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誰是你太師叔!”
煙霞子叱道。
一邊的阮小環(huán)忍不住笑了起來,用手捂著嘴巴強忍著。
“把為師的“伏魔鞭”拿來?!?p> 煙霞子對余冷秋說道。
在場眾人皆是一驚,“伏魔鞭”雖是軟鞭,但這魏繼賢一看就不似他爹是個練武的材料,這弱不禁風的如何禁受得起。
“師父!求你饒了魏繼賢吧,是我不好,是弟子貪玩,才找魏繼賢的!”
許燕叫道。
“不知羞恥!”
煙霞子臉上罩著寒霜,冷聲說道。
不一會兒,余冷秋就手捧著“伏魔鞭”而來,這“伏魔鞭”長有八尺,七節(jié)所成,煙霞子手拿“伏魔鞭”,魏繼賢嚇得忙磕頭求饒:“太師叔饒命、太師叔饒命!”
“啪”。
煙霞子依然坐著,手腕一抖,這“伏魔鞭”頓時劃為弧線展開,一鞭就打在魏繼賢背上,魏繼賢痛叫一聲,只覺背上火辣辣一片,又一鞭打來,魏繼賢嚇得抱頭就要躲閃,但那鞭像長了眼睛似的,又轉為橫掃,一鞭抽在魏繼賢左胳膊上。
“師父!不要!”
許燕嚇得哭起來,身子就朝魏繼賢身邊擋,煙霞子一皺眉,又一抖手,鞭子繼又一撩,向魏繼賢頭頂壓來,一側的兩個大弟子都驚呼起來。
“掌門!住手!”
一道紫影閃過,“伏魔鞭”被一腳踢偏,許燕嚇得抱著魏繼賢的頭,只見院中站著離塵子,煙霞子趕緊站起來,離塵子看了看受傷的魏繼賢,然后轉頭對煙霞子說道:“掌門,你是要繼賢的命嗎!”
煙霞子對著離塵子說道:“二師兄,這畜生勾引我門下弟子,我略施懲戒不過分吧?!?p> “他們的事,我已知曉,確實是繼賢的不對,不過掌門這幾鞭子實在是太重了,繼賢這孩子如何承受得起?!?p> 離塵子說道。
“還不把繼賢扶回去!”
離塵子對跟來的兩個弟子說道,兩個弟子忙過來扶著魏繼賢就要走,那魏繼賢后背打得皮開肉綻,左胳膊也打得脫臼,魏繼賢臉上發(fā)白,冷汗直流。
“且慢!”
煙霞子叫住。
“二師兄,這淫賊居心叵測,對我弟子心懷不軌,不能讓他留在我武當,應該馬上逐出武當!”
煙霞子說道。
離塵子一皺眉說道:“掌門,繼賢是有錯,但這都是年輕人的心思,教訓一頓就是了,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為何要趕繼賢離開武當,這孩子他爹可是我們“武當派”的,他前來投靠,我們武當理應庇護,萬不可把繼賢逐出武當,不然其他門派會怎么想,而且魔教虎視眈眈,只怕繼賢前腳剛走,后腳管同芳那惡賊就會取他性命。”
煙霞子依舊不依不饒說道:“二師兄,你和大師兄就是太偏向“魏家堡”的人了,他們不就是和寧王沾親帶故嗎,為何要如此巴結,當初就不該讓魏正雄拜入我武當門下!”
煙霞子越說臉色越難看,一邊的幾個大弟子也暗暗揪心,生怕師父與師伯不睦,吵起來。
“掌門不用多說,這孩子是大師兄弟子的孩子,我理應照看,我會好好回去教訓他,以后也不會讓他上“太和宮”!”
離塵子說著就帶著門人攙著魏繼賢走出院子。煙霞子氣得面如紙灰,幾個大弟子都不敢上前說話,院中的許燕依舊小聲哭泣。
“冷秋!”
煙霞子看著許燕說道。
余冷秋上前說道:“師父!”
“今后你負責看管許燕!以后如果她敢踏出“太和宮”半步,與那魏繼賢見面,我唯你是問!”
煙霞子說道。
“是!師父!”
余冷秋應道。
煙霞子說完,便一甩“伏魔鞭”在地,一臉烏云地離開別院。
鐘素與阮小環(huán)看著就嚇壞了,阮小環(huán)吐了吐舌頭。
“別哭了,許燕,跟我回房!”
余冷秋說道。
許燕便哭哭啼啼地跟著余冷秋離開。
鐘素與阮小環(huán)心想,這魏繼賢活該他倒霉,誰讓他居然尋花問柳到武當來了,但師父最近的脾氣越來越大了,剛剛若不是師伯那一腳,只怕這魏繼賢會命喪當場。
鐘素眉頭緊皺,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師父說,擔心著師父狀況。
“唉喲、唉喲……”
在“瓊臺宮”靈光院廂房里,魏繼賢正趴在榻上,一旁的楊全正用藥末搽試著魏繼賢后背,楊全看得心驚肉跳。
“少堡主,這掌門打得也太慘了,你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如何受得了這幾鞭!”
楊全邊搽傷口邊說道。
“這毒婦如此心狠手辣,小爺我一定要報此仇,才能一雪我今日恥辱!”
魏繼賢恨恨地說道。
“我說少堡主,咱們還是別惹“太和宮”的人了,咱惹不起!”
楊全勸道。
“你看著吧,遲早有一天,我要這毒婦落在我手里,我要她生不如死!”
魏繼賢眼睛里含著怨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