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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同車顏如舜華

三十八章 到后來命運捉弄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 碎碎夭夭 2556 2020-04-15 04:20:26

    秋天很快就過去了,冬天也很快過去了。

  我日日待在玄曦宮,聽聞蘇文安又納了許多新人,聽聞他很是寵愛魏婕妤,日日都宿在她宮中。

  這么幾個月,他從未來看過我。

  我本不該怪他什么,可難免有些失落…

  我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現(xiàn)在多走幾步路都氣喘吁吁。吳子仲常來替我診脈,也給我?guī)┪陌采眢w的消息。他說六月蠱最近在文安體內(nèi)越來越頻繁的發(fā)作,似有控制不住之象。

  我越來越擔(dān)心他了。

  我盼著肚子里的孩子快快出生,日日祈禱上蒼多給文安些時間。我本是不信鬼神之人吶,這一次,是多么的希望我的祈禱成真。

  可是,上天好像并沒聽到我的聲音。

  這是一個初春的早晨,院子里的霧氣還濃著,紅楓葉間的露珠晶瑩飽滿,晨風(fēng),冷得人有些哆嗦。

  吳子仲急匆匆地跑來,“陛下蠱毒發(fā)作,從昨兒半夜到現(xiàn)在,一直沒醒!”

  我一顆心咚咚跳著,“拖不住了嗎?”

  吳子仲搖搖頭,沉聲道,“時間越長,那蠱蟲便越不安分,陛下體內(nèi)毒素積聚的便越多,如今到了高峰,兇險異常,怕是十分不妙。”

  怎么辦?。亢⒆硬啪艂€月。

  我摸著肚子,不停地在原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最后,我對他道,“吳太醫(yī),本宮要催產(chǎn)?!?p>  乾元四年,二月初九這日,我喝下一碗催產(chǎn)湯,在持續(xù)了幾個時辰的陣痛中,生下一雙孩子,可喜是一對龍鳳胎。

  看到他們,我就想起了‘晨曦載曜,萬物咸覩’四字,于是,我為他們?nèi)×诵∶?,哥哥叫宸兒,妹妹叫曦兒?p>  他們因為早產(chǎn),哭聲都很低弱,但好歹,是生下來了。

  此時文安還在乾暉殿內(nèi)昏迷未醒,我強忍著疼痛,在胡慶三的安排下,來到他面前。

  幾月不見,文安比以前瘦了很多,他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一點表情都沒有。

  我低低囑咐桑苗,聲音聽來暗啞破碎,“一會兒我走不動了,一定要送我回玄曦宮內(nèi),千萬別讓他發(fā)現(xiàn)了。”

  看桑苗鄭重其事地點了頭。

  我才移了移刺痛的身體,吸了好幾口氣,直到感覺氣力恢復(fù)了,方握起文安冰涼的手,拿匕首輕輕挑開我們倆一點皮肉,運功行氣。

  他體內(nèi)的毒素,便沿著經(jīng)脈進入我體內(nèi),我漸漸感覺體力不支,疼痛難耐。

  可是,蠱蟲還沒喚出來!

  我咬緊牙關(guān),苦苦堅持著。在一輪大周天后,六月蠱最終從割開的皮肉間,躥入我身體。

  頓時我只覺萬箭穿心,不能呼吸,我的腦子似被千斤擊中,直直倒在了地上。

  ……

  醒來的時候是在一間陌生的屋子里,青灰色已經(jīng)破洞的床帳,泛著霉味的枕頭,一眼望上去滿是灰塵的黑黢黢的舊墻……

  桑苗坐在我榻邊,“娘娘,你總算醒了!”

  我掙扎著坐起來,問她,“陛下怎樣了?”

  桑苗腫著一雙黑眼圈,“您將毒素盡數(shù)移到自己體內(nèi),陛下早就已經(jīng)沒事兒了?!?p>  那就好,我扶著昏沉沉的頭,想看看身在何處,可光線太暗,窗戶太小,根本看不出屋外,便問她,“這是那里?”

  桑苗慘凄凄吐出兩個字,“冷宮?!?p>  我默了默,他該是恨我的,生完孩子后,自然沒有‘玉佼’的容身之所。趕來冷宮,也是理所應(yīng)當。

  我擦了擦淚,“孩子呢?”

  桑苗嘆了口氣,舀了勺粥至我嘴邊,“孩子被陛下接走了,您放心,夢如都跟著的。而且孩子畢竟也是陛下骨肉,他再怎么怨您,總不會虧待孩子。娘娘,你昏迷了兩天兩夜,久未進食,先喝點吧?!?p>  我渾身沒有力氣,一碗粥便喝得冷汗涔涔,我說,“桑苗,我還有幾日活頭?”

  桑苗眼中含滿了淚,卻倔強地不肯掉下,“太醫(yī)說,就這幾日光景了?!?p>  “好?!庇醒蹨I哽在喉間,“外面有太陽吧,你陪我去曬曬好么?”

  桑苗猶豫了會兒,“娘娘,外面的風(fēng)景,不是很好?!?p>  “沒關(guān)系,我只是曬曬太陽?!?p>  桑苗在屋里搬了條靠椅去外邊,又進來扶了我。

  一跨出門檻,一股惡臭便縈繞鼻尖。放眼望去,滿院荒蕪,雜草叢生,中間一條溝渠,潺潺流動,那惡臭,便從里邊散出。

  “宮里的排污溝,不是在地底下么?”

  看著桑苗不忍揭穿的表情,我便明白了,“是了,這里是冷宮,臭水溝從門前流過,倒是正常之景。”

  所幸,今日陽光倒是挺好,暖暖地打在我身上。有點像那天,我和文安成親那天,我們跪在銀杏前拜天地的時候,陽光就是這樣的。

  我伸出手,合上,想留下點什么,攤開掌心的時候,卻什么也沒有。

  冷宮外有隱隱的禮樂之聲傳來,聽著甚是莊重喜慶,“這是給咱們的孩子慶祝嗎?”

  我仔細數(shù)著鼓鐘,響了六下。不對!皇子公主出生,鼓鐘應(yīng)敲八下。六下,是封妃典儀。

  “桑苗,你還不告訴我么?”

  桑苗頗為憂傷地看著我,“是剛進宮的徐美人,陛下說她侍疾有功,晉了妃位?!?p>  我眼中的淚,便再也忍不住,跌落下來。文安,我生命垂凋之際,你卻另娶新婦,你…你心里可還有我半分?

  罷了罷了,你不知道是我。

  我不想再聽,“桑苗,扶我進去吧,我困了?!?p>  我重又躺回床上,一出一進間,似乎牽動了下面?zhèn)?,痛得無法思考。直到太陽西沉,天漸漸暗下來,那傷口才好像麻木了。

  我掙扎著吃了幾口飯,沉沉睡去。

  夜半時分,一陣劇烈的疼痛再次襲來,感覺六月蠱在我各處經(jīng)絡(luò)間噬咬,撕裂著我,讓我無法安枕。

  我圓睜著眼睛,什么也看不到,寒夜寂靜,北風(fēng)呼嘯。我覺得自己被人遺棄了,這世間,從來沒讓我這般難過過。我蜷縮著身體,好想要一個擁抱,我想他抱著我,聽他溫柔的聲音…

  但,再無可能了。有撕裂般的痛在我心間蔓延,一呼一吸,都似凌遲。寒夜冷寂凄清,眼淚無聲地滑到枕間,點滴到天明。

  油盡了,燈也便枯了。我昏睡的日子越來越長,每次昏睡時,模模糊糊間,我都能看到一個男子,他白衣勝雪,站在梨花樹下,向我招著手。

  可我知道,我的時間所剩無幾,他的余生還很長很長,我不能過去,不能將他拖累了。

  但我真想他能來看看我,不說話就好。

  文安,我多想再見你一眼。

  這天醒來時下了很大的雨,屋子破漏,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我床上。桑苗手忙腳亂地拿舊衣服幫我擋著,我推開她,呆呆地問,“梨花開了么?”

  不知是雨太大了,還是我聽不見了,我只看見桑苗的嘴一張一合的,卻不知道說了什么。

  我的身體越來越沉,我想留下點什么,吩咐桑苗拿紙筆給我。顫巍巍走到桌前,提筆。

  “文安,我記得你,并且永遠愛著你。這一生誤會太多,波云詭譎,詐虞交疊。我窮盡心力,傷你良多,自悔不迭。

  如果時光能夠倒回,桂花巷遇你那天,我定會緊緊抱著你,決不松手。

  我常常夢見你,你滿身鮮血牽著我的手,說‘等我回來’。

  我終究沒能等到你,你終究未能知道我。

  人間風(fēng)月一場,諸多人事,有爾足也!吾去也,自不必掛念…”

  想了想,又放下。終是不該寫,便揉碎了紙團,扔至墻角。

  緩緩趴在桌上,望著乾暉殿的方向。屋外綿綿細雨,孤風(fēng)吹起我的發(fā)絲,我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弱。

  然后,意識散落,呼吸停頓,無盡的黑暗襲來。

  一卷終

  

碎碎夭夭

第一卷就這么寫完了,心中激動~   碼字不易,請多支持,加入書架,投票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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