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桑田,白駒過隙。人間世事,不過一瞬而已。
在洞內(nèi)的時間開始變得越來越快,眨眼之間,百花已在這地方居了兩年有余。
這日,百花同以往一般,出府到野外采花裝飾洞府。
空曠的郊外,遍地花草,一眼望去,不見盡頭。方圓百里,只有遠處一抹纖細的紫色身影。
輕輕嗅著花草的誘人香氣,百花覺得心曠神怡。
她依然彎腰采摘著前方的梔子白花……忽然,一雙白色鞋子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當(dāng)中。
下意識以為是黃袍,但百花想到,他從不穿白色。
這山頭被稱作妖山,一般不會有人上來,那會是……出于疑惑,百花抬頭看向來人,是一位穿著白衣,留著長胡子的白發(fā)老人。
百花起身對著他微微一笑,“是你啊,老爺爺?!?p> 這位老人,就是上次在她偷離黃袍洞時遇到的那個老翁。
白發(fā)老人只是和藹一笑,之后他對著面前的百花道,“終究,你還是留了下來?!?p> “什么?“
百花微微蹙眉,她不知這老翁指的是什么。
留下來,留在波月洞嗎?可是,他怎么會知道她和黃袍之間……
“姑娘若是還不清楚自己的真實心意,就請原路返回。“
白發(fā)老人那日莫名其妙的話忽然在百花耳邊回響起來。
百花越發(fā)覺得奇怪,她有一種感覺,這位老人不是一般人,她與黃袍之間的事,他全都知道……
“既然選擇了留下,想必公主已經(jīng)決定了與奎……與黃袍大王終身廝守。“
公主?
他的話再次應(yīng)證了百花剛才的想法。他果真不是普通人……
百花轉(zhuǎn)眸對著老人,“既然您都知道,還請老爺爺指點,我與黃袍,究竟是對是錯?“
她想要有一個人告訴她,這樣做,是對的!
“對錯公主心中不是已有了答案嗎?”
說起黃袍,雖這山頭占山為王兩百多年,倒也不曾殺害過無辜之人,只是……“老人臉上的笑漸漸隱去。
“只是如何?“百花見狀急問。
沉吟半晌,老人再次看向百花,眼中卻帶了幾分不同之前的嚴肅,“只是凡事自有定數(shù),一味強求也未必是福?!?p> “你與那黃袍注定今世有緣,但也緣盡。“
“緣盡?“她眼中更加不解,她不懂這老翁話里的意思。
“對,緣盡,“老人摸著自己的長胡子點點頭,“你們只有十年的夫妻情分。屆時東土大唐會來四個取經(jīng)之人,他們出現(xiàn)之日,便是你們二人緣盡之時?!?p> 出現(xiàn)之日,緣盡之時……
百花的心被重重一錘,眼中浮現(xiàn)出與黃袍之間的滴滴答答……
“就沒有什么方法可以避免?“一句話就那樣脫口而出。
情不知所起,她已經(jīng)看不清自己了,只是下意識不想離開那人。盡管,她想念父王母后,發(fā)瘋一樣地想要回去寶象國……
老人搖搖頭,他重重嘆了一口氣,隨后將手中所戴玉珠摘下,遞到百花手上,“若到危難之際,這串珠子,或許能幫你度過一劫。“
說完老人轉(zhuǎn)身,白色的身影隨著隱隱霧氣漸漸散去。
“花開花落總歸塵,緣來緣去終會盡。百花仙子,珍惜剩下這八年,莫再任性浪費。“
“老爺爺,您還沒有說清楚,什么取經(jīng)人,究竟為何緣盡?還有,為什么稱我為百花仙子……“百花對著空中回音著急大喊,問題卻沒有得到回答。
老人的身影已然在空中盡數(shù)消失。只有那句話還依然在山頭回響。
“花開花落總歸塵,緣來緣去終會盡……“
“老爺爺,老爺爺,您出來,把話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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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百花……“
隱約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睡夢中的百花依然在皺著眉哭喊。
“老爺爺你回來!“
身子忽然坐起,夢中的人睜開了眼,進入她眼底的,是黃袍布著擔(dān)憂的臉色。
“夢到什么了?“
夜晚的洞內(nèi)冷風(fēng)瑟瑟,害怕她著涼,黃袍將塌上的被褥裹在她身上,隨后關(guān)切問道。
轉(zhuǎn)眸打探這四周的環(huán)境,百花這才意識到,她在波月洞。她方才是在……做夢?
可為什么,她會感覺那么真實?
“百花?“
見她一直呆呆的樣子,黃袍只能再次喚她的名字。
“沒,沒什么,“清醒后的百花趕快回答黃袍,“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眼中的擔(dān)憂漸漸散去,黃袍稍放寬心。他對著百花輕聲安慰,“無妨,只是個夢而已?!?p> 黃袍將她身子扶下,給她倚著的床角放塊棉枕,等她舒服躺下后,輕聲問道,“可不可以告訴我,夢到什么了?“
“夢到……“百花聲音一頓,一股恐懼忽然涌上心頭,她猛地看向身邊的男人,“黃袍,你會永遠陪著我,對嗎?“
“傻瓜,“黃袍輕輕一笑,將說話的女人溫柔摟入懷中,“只要你需要,我就會在你身邊?!?p> 不知是因為男人的聲音太溫柔,還是這言語太動聽,竟讓百花沉著的心漸漸放下,心底的那股恐懼,也隨之慢慢散去。
在舍內(nèi)呆了許久,看到百花已經(jīng)恢復(fù)過來,黃袍才扶她睡下。
“夢只是夢,不要再自己嚇自己了,快睡吧?!?p> “嗯,“百花笑著對他點頭。
對,那只是夢,不是真的。
替她把棉被蓋好,直到確定她不再害怕,他才起身離開。
沒錯,黃袍與百花至今未曾同房。
百花在洞內(nèi)已經(jīng)兩年,黃袍一直是恪守禮法,對她從未僭越半分。
本要繼續(xù)入睡的百花忽然瞥見自己手上戴著的玉珠,放下的心再次墜到了底。
雖在晚上,這玉珠還是透著淡淡白色,如月光一般,美麗,淡雅。
但此刻心慌意亂的百花根本無法定心去欣賞玉珠的美。
若只是夢,這玉珠怎會到了她的手上?
“若到危難之際,這串珠子,或許能幫你度過一劫?!?p> “你與那黃袍注定今世有緣,但也緣盡?!?p> 心忽然跳漏了好幾拍,紅潤的臉色白了幾分,百花顯然比方才更慌了。
抬頭看到快要走出房內(nèi)的黃袍,心重重一空?!包S袍!“幾乎是無意識的,兩個字沖口而出。
她的聲音順利讓黃袍定步,他轉(zhuǎn)目注視著床上的女人,眼中帶著幾分不解。
一股莫名的沖動躥到腦中,百花突然下床,對著門口站著的男人飛快奔去,毫不猶豫投入他的懷中。
她的溫順和“投懷送抱,”讓黃袍一時忘了反應(yīng)。
男人就那樣怔愣站在原地,過了許久,才緩了過來。
唇邊不由蕩起了笑,他的目光越發(fā)柔和,黃袍慢慢抬起雙手,摟住百花的腰身。